苏子姜还是拿起了手机。
【捉月】：因为不知道怎么地,就觉得你好难过，我就不忍心，舍不得你那么孤独。
看上去有点像是钓鱼聊骚的话。
苏子姜没再回。
如果不是和王止言有关系,苏子姜就丧失了所有兴致。
这个人之后也没再发消息过来了。
所有的事情都进展地很是顺利，无论是人际上，还是学业方面，甚至还得到奖学金的补贴资助。
可是苏子姜心底清楚，根本就不该是这样的。
即便是印象模糊,苏子姜却能肯定。
她在真实世界里面，并没有多少好运的。
连平凡普通都算不上,甚至就连正常的生活，都需要她格外地费力。
真的只是宿主应有的奖励吗？
苏子姜尝试呼唤系统。
“系统？系统？系统？”
“在。”
系统回答。
“你不用再去找新的宿主吗？”
系统沉默。
“你跟了我那么久。”苏子姜似乎歪头想了下，“却也不是有感情。”
“大多数时间,也只是例行公事一般冷眼旁观,这却也合理。”
“毕竟你只是一个系统而已。”苏子姜笑了一声，“更何况任务也算不上危险。”
系统继续沉默。
苏子姜轻叹了一口气。
“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要留下来呢？”
系统还是保持沉默。
苏子姜也不再逼问，若是不想说的话,这样也没什么意思。
她转变了话题，用了另外一种方式,就好似交谈一般。
“我本来是极其渴望回到真实世界,起码我之前一直是以为这样觉得。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去完成任务吗？为什么我会这么地思念从前呢？”
苏子姜没等系统回答。
“其实我心里都清楚，我在真实世界里,也是没什么联系的。之所以想要回来，不过是起初世界。”
苏子姜像是无可奈何，更多地却是坦荡,清凌凌地就笑了起来。
恍如是平静无波的湖水上荡起了涟漪。
“不过是攻略者反被攻略而已。我本来自以为游刃有余，即便是要结束离开，也能够做到及时止损的。”
苏子姜本就清瘦，身形单薄，眉眼也是淡且冷。
她时常故意隐匿，甚至装地有些畏缩，可若是掀眼看去，就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冷漠。
其实很难去想象这般一个人说爱的模样。
可是苏子姜就极其自然地告诉了系统。
“我错了，是啊，我爱她。”
系统终于出声了，带着一点儿颤音，似乎是分外艰难。
“她……也……爱……你。”
苏子姜咧了咧嘴，却又像是根本笑不出来似地，到最后直接绷不住了。
双手环膝，头埋腿上，哭到失去了力气，肩胛骨都凸显了出来。
人影再次出现在了苏子姜身后。
看不太清楚面容，却好似是，和苏子姜同样地悲伤。
人影的手，好像是要落在，苏子姜背上，却又瑟缩了回去。
然后便虚晃着，被一阵风吹散了，好似从来没有在过。
只有这一次，哭过之后，苏子姜再没提起。
毕竟着在真实世界里，除了系统之外，没有其他谁知道王止言了。
苏子姜仿佛已经适应了真实世界的生活。
吃饭、走路、睡觉。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苏子姜再也没有表露过她的脆弱。
那日的哭泣就像是一场梦，连带着错综复杂的世界，都被苏子姜忘记在身后了。
只要苏子姜不主动呼唤，系统就好像，已经淡出了她的日常一般。
只是偶尔还会愣神，却也很快就缓了回来，笑着继续手头上的事情。
分明已经算是好转。
直到有一日，给老师送文件，被问了一句：
“你怎么好像最近总是不开心？”
不开心吗？
苏子姜想。
床头的褪黑素，柜里的代餐粉，难以提起的兴致。
或许吧。
苏子姜承认。
“不开心不应该是常态吗？”
苏子姜说道。
快乐才是罕见地稀奇。
“虽然这样说，好像也没什么毛病，可人总要开心点过日子。”
老师劝说道。
“好的。”苏子姜低眉顺眼，却根本没听进去，“老师。”
快乐真的很难。
苏子姜想。
毕竟那个一见面就想要笑的人已经看不见了。
苏子姜时常觉得，分明也才二十来岁，可这一生她就能望到头。
这怎么才能开心呢？
苏子姜不再纠结，毕竟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她便去回了寝室。
她正在楼下走着，从天而降一个陶瓷花盆，直接落向苏子姜。
眼看就要砸到头顶，却硬生生偏了轨迹，擦着苏子姜的肩膀着地。
苏子姜受到惊吓，连忙跳脚躲避，碎瓷在她脚边零散铺陈。
这着实是有些诡异，苏子姜抬头往上看去，没见有哪个窗边阳台上有绿植。
毕竟是学校的校规条例上明令禁止的。
不允许将盆栽摆放在边缘处，就是以防出现高空坠物情况。
苏子姜赶紧接着走，快要进宿舍楼的时候，又往回去看了一眼。
地上的碎瓷已经不见了。
估计是被路上的环卫工人给清扫了去。
苏子姜回了寝室之后，因为前天晚上写资料熬夜过头，便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
底下几个室友在偷摸地开小灶煮火锅。
“子姜！”其中一个室友招呼她道，“来吃吗？”
“不了。”苏子姜戴上眼罩，“我不饿。”
苏子姜实际上是未曾想过自己能够睡着的。
毕竟她依赖褪黑素才能入眠有好长一段日子了。
可是苏子姜不仅睡地昏沉，甚至还入了梦，直到被一股子糟糕气味儿给熏醒。
室友们不知到哪里去了，底下的锅明显已然烧焦，电线顺带着噼里啪啦地燃，周围已经开始着了火。
苏子姜慌张地下了床，已然出现了倒塌，苏子姜急忙跑出寝室，被浓烟给熏着了眼睛。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遵循着记忆走向出口去，身后的门轰然而响，整个地朝苏子姜压了过去。
——苏子姜被一个人拽到了怀里。
苏子姜看不清楚。
然后就被拉着往外走。
这个人留给她的也只是背影。
逐渐和那一日在楼梯口的相互重叠。
苏子姜想出声去问，嗓子却又干又哑，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出了宿舍楼之后，这个人迅速地报了火警，安置了苏子姜，就赶去向有关人员通报。
苏子姜就连衣角也没曾抓住。
还好火警来得及时，火势尚未蔓延开来，只有寝室周边受到了损害。
偷用电器的几个室友受到了通报批评。
苏子姜作为受害者，免过了写检讨的遭遇，在医务室了大半天。
她心绪不定，急着往外走，想去找下那个人。
却只能被医生按在原地做了全身检查。
等再回到宿舍楼的时候，残局都已经收拾地差不多了，那个人更是找不到踪迹。
几个室友趴在桌上写检讨，唉声叹气地，就连吃饭都没能抽出来空。
“子姜！”其中一个人央求道说，“你去对面小吃街，给我们带回来点烧烤吧，非撸串不能解愁。”
“成。”苏子姜应了下来，“你们要什么菜啊？”
“什么都行。”室友仍在奋笔疾书，“你看着办。”
小吃街在校门对面，这时候正是傍晚，夜市也才刚开了摊。
苏子姜在街上走着，边在心底下盘算，这人即出现在教学楼，也同样在了宿舍楼，便肯定是一个大学的。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就算是一个大学的，有的人过了几年，也打不上什么照面。
苏子姜心里面揣着事儿，便没有注意到马路对面已然转了红灯，仍然自顾自地踏了过去。
鸣笛声骤然响起，苏子姜被人往后一拽，一辆轿车从她身前擦过。
只差那么一点，就会撞在苏子姜身上，估摸着这车速，恐怕苏子姜就难逃了。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身后人出声问道。
有那么一些责怪的意思。
这人好像是路过，说罢就又要走，苏子姜回头之后，便只是她的背影。
苏子姜福至心灵，赶紧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腕。
那个人就这般地回过了头来。
对面的闪光灯打地刺眼。
红绿灯也在来回变换。
仿佛是有一阵强光，苏子姜只觉得眩目。
可是苏子姜还是极其固执地想要抬头。
脖颈上似乎压了千斤重，似乎都快要断裂了，苏子姜依旧倔强地继续。
那个人自己弯腰俯身撞进了苏子姜的眼底。
苏子姜终于看清楚了她的模样。
“拉我干什么？”
那个人眉目秾艳，似乎还带了点玩味儿的恶劣，嘴角勾着带起来。
“怎么我每次见你，你都在发生意外？”
指尖戳了一下苏子姜的额面。
“也是，我走了，你怎么行？”
苏子姜捂着嘴，泪不自觉地淌了一脸，一动也不敢动。
终于再见了。
王止言。
“别哭。”
王止言不知道怎么地，见不得这个人哭，仿佛心跟着抽疼，话里便带了一点烦躁。
“我凶你了吗？”
王止言想要去安抚，便揉乱了苏子姜发。
“走。”
就着苏子姜拉的手腕，王止言将她往外带去。
“请你吃烧烤。”
似乎语气中带了点无可奈何的服软。
“求你不哭了成吗？”
苏子姜并不太饿，却还是跟她过去了，两人坐在大排档里。
“为什么请我？”
苏子姜问道。
“就这几天里，我们，见了好多次了。”
王止言皱着眉说道。
“可能是缘分吧。”
临了的时候，苏子姜又挑了些，想着给室友带回去。
王止言一起合并着结账了。
要分开走的时候，苏子姜拉住了王止言，看向她眼底说道：
“要不加个微信吧，我以后，也会再请回来的。”
王止言定定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加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