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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应怜见方淮盯着后面出神,微微挑眉,低声询问:“方淮,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心里喜欢的到底是谁呢?”

方淮垂着眼睛,没有应声,在应怜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说:“许绍玉。”

应怜有些意外:“那你为什么要和秦子衿在一起?我能感觉到许绍玉是很喜欢你的,你不喜欢他的话,拒绝他也就罢了,既然喜欢,何苦要这样伤他的心?”

方淮道:“除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做。而且,本来我和他不至于此的,是我太蠢了,我把很多事都搞砸了。”

应怜道:“看来你也有很多说不出口的苦衷。”

他看着方淮柔弱如病芍药的脸,心里忽然涌出了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很想把方淮抱得再紧一点,但他终究只是一笑,摒弃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方淮想必已经疲于应对别人的爱意了,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为了他争风吃醋的男人,而是真正能帮到他的朋友。

“刚才我说的话,你不许告诉别人。”

方淮懒怠地埋进了应怜的胸膛,勾着他的手臂也紧了一些,他整个人都显得那么小,抱在怀里像没有重量似的。

应怜微微低头,凑近了认真听他说话:“好,不告诉别人。还有呢?”

方淮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我喜欢许绍玉这件事,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应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道:“你这么信任我,我一时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了。”

“有什么可难过的?”

“因为你真的把我当成朋友了。”

方淮又诧异,又有些难堪:“你,你不想做我的朋友吗?你一直以来都帮了我很多,我还以为……”

“开玩笑的。”应怜道:“那以后我就是你的朋友了,方淮师弟。”

秦子衿久等方淮不至,心里已经很焦急了,不顾自己的伤势下了床,眼巴巴地守在门口。

应怜抱着方淮刚踏进院门,秦子衿就睁大了眼睛,怒意慢慢积蓄起来:“应怜,你……”

方淮心虚,却还是抢先倒打一耙:“我脚扭了,暂时走不得路,才让应怜抱我回来的,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还想把我们两个吃了不成?”

秦子衿连忙道:“筝筝,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的话还没说完,方淮的责骂又接踵而至:“我说你的伤总不好呢,总是这样下床走动,不安心静养,你到底有没有把大夫的话放在心上?你再这样不听话,我以后就不管你了!”

秦子衿被说得连头都不敢抬,像是做错事的小孩,红艳艳的唇也委屈地抿着。

应怜把方淮放下来,只扶着他的手臂,劝道:“好了,外面风大,都进去说话吧。”

方淮又瞪了秦子衿一眼,才推开应怜的手,低声道:“你先把秦子衿扶回床上躺着吧,我现在好多了,可以自己走路了。”

午后,方淮在秦子衿房里的软榻上闭目小憩,屋里燃着安神的香,细烟缕缕。

原本应怜和秦子衿在商讨云蘅真人出关后的安排,如何宴请宾客,如何追踪魔教余孽,但方淮闭上眼睛后,他们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最终他们完全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应怜才道:“晚上还有宴席,我先去盯着了,不然又要出乱子。”

他起身要走,秦子衿却忍不住问:“等一下,我还有件事想问——刚才筝筝喝的姜汤,是谁给他熬的?”

应怜也不瞒他:“是许绍玉。”

秦子衿先是咬牙念了一遍许绍玉的名字,然后才自言自语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应怜道:“你在我面前琢磨琢磨也就罢了,别又去问方淮,不然又要为了这点小事吵起来。秦师兄,听我一句劝,你要是真想把方淮抓得牢一点,像这样疑神疑鬼只会适得其反,方淮其实是个很敏感的人。你只需要一直对他好,他就会明白你的心意,然后回应你了。”

秦子衿看着熟睡的方淮,他云雾一般的长发逶迤至地,半遮住面颊,再仔细看去,才发现他在梦里都蹙着眉,似乎有什么沉重的心事。

“他和之前比起来,真的变了好多。”秦子衿喃喃道。

不再娇生惯养,不再无缘无故地发脾气,不再故意糟蹋人的真心,现在的方淮更加柔和、更加懂得忍让,但秦子衿就是怀念以前那个满是缺点的方淮,因为那样的方淮才是真正幸福快乐的。

应怜叹息道:“人都是会变的,有些变化反而是好事。”

他起身告辞,正要离开,方淮却忽然翻了个身,盖在他身上的毯子不小心滑落在地,堆在地上,皮毛油汪汪地簇在一起。

应怜捡起来,抖了抖灰尘,重新给方淮盖上,手指却不小心划过了他的脸侧。

滚烫的温度,从指尖一触即逝。

应怜愣了一下,立刻摸了摸他的额头,才发现方淮在寒潭里泡得太久,果然发热了,拨开黏在他腮边的发丝,看见他两颧潮红,已经人事不省了。

方淮只知道自己很累,这一上午经历了许多事,让他心力交瘁,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最后看见的许绍玉的身影。

大概人生病的时候总会无比脆弱,他控制不住地回忆起往事,沉浸在往事的痛苦,以及掺杂其中的一点点甜。

最初被抄家之后,他躲在床脚,瑟瑟发抖,虽然已经反锁了门,但外面的官兵随时都会闯进来,他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无用地哭泣。

最终房门还是被破开,一队披盔戴甲的官兵进来列成了两队,一个像是将领的男人走到了方淮面前,捏起他的下巴打量了他一眼:“你是方淮?”

方淮的眼睛都被泪水模糊了,连回话都不敢,许久才点了点头,算作回复。

“传言不虚,果然长得和天上的仙女一样。”将领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想去军营里伺候男人吗?会有很多人疼你的。”

方淮即使再不懂这些腌臜事,也听懂了将领的意思,眼泪更是扑簌簌滚落,先是惶恐不安,随后才想起要反抗。

他正要挣开将领的禁锢,就听到了一个挟着冰冷怒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那声音一向都很温和,唯有此时,让人听了便肝胆俱寒:“这是我的世子妃,你敢把他送去军营伺候人?是把我当成摆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