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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直到回到办公室坐下,许笳的脑子还在嗡嗡响。

将之前从张菊英那里了解到的串联起来,许笳对骆书记患病的前前后后有了大概的了解。

书记是三年前来武陵的,当着县长的面立军令状不假,将妻女从老家接到县城安顿好,来武陵的当月检查出肺癌也不假。

只不过这件事县局的领导没有一个人知道消息,他这个级别的履职之前的体检就是走走流程,再者简单的抽血化验也检查不出癌症。

骆锦荣没说,不代表两年武陵下乡工作他身体就没问题。起初一年多,身体还能扛,病症也就是简单的咳嗽,夜里喘得难受了点。吃点对症治疗的药舒缓两三个疗程,能坚持一阵子。

去年立冬开始,他忙完村里的工作每隔两个月会上趟西安,听张菊英的说法,一去至少半个月,扶贫大队的一些事务,会让隔壁村的扶贫大队女书记代劳。

许笳盯着电脑屏幕正编辑的图文消息,张菊英说的这个女书记,应该就是墨寻梅。难怪那天参观结束后,墨寻梅有意避开他们,找骆书记谈话,两人谈到后面,墨寻梅叹了句不要命,眼眶湿润润的。

当时只有许笳一个看见了。她诧异了两秒钟,墨寻梅招手叫她过去,打发她到身后的展厅柜台带槐树村的特产回去。

拎着两大包东西来到外面广场,墨寻梅和骆书记两人已经散开。

女书记拍了拍她肩膀,让她和周游两人多出些力,笑了句说:“年轻人要跑在前面干,好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尽快被拍在沙滩。”

墨寻梅的语气一点也不似之前的雷厉风行,倒有几分凄怆、悲壮的调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看来,这句话显然是在为骆书记发叹。

“今年开了春,骆书记的媳妇赶了两天车到武陵看他,刚好是正月十六,我们武陵人过的元宵节。茶叶公司的老总不是给俺村捐款了吗,铺广场后面的机耕路、安装娃们玩的篮板、乒乓案,支书一个电话我就从城里回来了。”

“骆书记提早一个礼拜就回来了。灶上还没正式开火,我十六下午才将厨房收拾出来,给骆书记他们做饭。骆书记让我多添一个人的伙食,他还拎来十斤鲜猪肉。”

张菊英说到这里叹了气:“过节哩,本来都热热闹闹的,我在灶台炒菜,骆书记媳妇帮我看火塘、添柴火。可吃饭的时候,他们夫妻两个隔了张桌子坐。来食堂吃饭的统共只有三四个,妇女主任周小鸥女儿没回来,家里冷清清早早地回来上班,剩下一个就是小周,年轻人没眼力劲儿,见骆书记和他媳妇置气,倒挨着骆书记对面一屁股坐下。骆书记向他媳妇望了两眼,也没再理会。”

“这元宵节的晚饭一吃完,我在洗手池那里刷锅,天色擦黑。骆书记和他媳妇估计是刚散步回去,二楼的灯吧嗒亮起,就看见后进门一步的媳妇呯地关上门,我那灯是白炽灯,亮黄亮黄的。两人吵架的声音传出来,你知道的,食堂这里抬眼望就能看见二楼窗台摆在外面的几盆花。”

“还摔了那几盆花哩。”许笳想起张菊英的话,捏了一下无线鼠标。

“骆书记媳妇是当晚走的。楼上摔花盆的声音过了没多久,她就拎着行李下来了。我刚要锁食堂的门,骆书记媳妇问我洗手间在哪里。我见她眼眶肿着,挂着眼泪,忙又拿钥匙开门。”

“她是在灶台旁边的水池洗了脸上的泪的”许笳脑袋里浮现,张菊英说这话的表情。

“再后来,我偶然从妇女主任周小欧的嘴里听来点消息。那应该是今年的阳历三月初,说骆书记和他媳妇闹离婚。又过了两天,说是已经离了。可惜了孩子,今年参加高考……”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骆书记得病的,那也是从他媳妇洗完脸,站在水池子边哭成泪人亲耳听到的。”

“你说说看,下乡书记他有多难。女人,她也难,这天底下就没好过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菊英的话,堵在心口,望了眼被风卷来卷去的蓝色窗帘,许笳心中更深的忧虑席卷而来。

一直到下午五点半下班前,骆书记也没从县城医院赶回来。

许笳将骆书记落在她车里的外套交给张菊英,让婶子代劳替她交还。

拿了包,锁了办公室的门。许笳往村委会办公大楼那里走,上午替周小鸥拿回药,她去找了两回,人不在工位。

走到办事大厅门口,村支书肖长乐抱着一撂文件,气冲冲出来。许笳拎着包,距离柱子那边站了两步远。肖长乐只顾看前面,许笳给他让开道,他还昂着脑袋往旁边撞。

自然是将怀里的纸片文件夹,撞到地上,飞得到处都是。

肖长乐弓身去捡,看见一双白色的女士鞋,他抬头看,许笳将从地上捡起的几页纸递过去。

肖长乐一把夺过去,看了两眼手里的东西,眼神忌惮地掠过许笳。

“肖支书最近忙得打转转,两顿饭都没顾得吃。”刚来武陵的时候,在食堂吃饭,肖长乐逢周一周三两天会在伙食吃。

后来就很少见到他坐下和他们一起吃。最近又搭伙食吃,上个礼拜五拎了一袋米两袋面、二十斤菜籽油,这回不逢场一三,几乎天天都吃食堂。

许笳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这两天没见他来,估计村委会这边也像他们扶贫队一样,为了上级发文里的事项忙得不可开/交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肖长乐笑了笑,将怀里的纸页顺在手里放整齐,打量了许笳一眼,打着官腔说:“许副科长不也一样吗,大家的一致目标都是打赢这场脱贫攻坚战,我比不得你哩,村里面事项杂,身边又没的得力干将,一个叫不动,一个在生娃,不,老婆在生娃。只好披挂上阵自己干,干好干差都得干。这不刚一个办过的事又寻回来,推倒接着干……哪里顾得了吃饭,夜里十二点能合上眼就不错了。”

许笳露出赞许的笑,顺着肖长乐的话头夸,“那是,支书一个顶三个,这武陵村哪个不夸?”

对面的人挺直了一下腰,看了眼手腕的表,眼睛往别处迈,“对面有人等我,我就先不和许副科长聊了。”

许笳微一侧身,听见背后摁车喇叭的声音。便道:“那支书你先忙,我进去找小鸥姐。她在里面吗?”

肖长乐听见许笳说这话,迈开的步子停下,抿了抿唇说:“她呀,上午就没看见人影了。八成是我被我吓跑喽。”

肖长乐也不掩饰脸上带着兴味的笑,盯着许笳问了句:“你找她做什么?”

许笳将手里拎的袋子举起来,笑着说:“小鸥姐的药,搁在我这里了。”

“哦。”肖长乐眼神轻飘飘掠过,似乎觉得自己的发问浪费了许多时间,匆匆迈过眼离开大厅门口这里,往停在他家两层小洋楼下面的白色轿车快步走去。

许笳之所以扭了脖子回头看,是因为那辆轿车太过骚包了,她没见过哪个开宝马的会在车灯旁边挂一圈爱马仕橙LED灯管,车载喇叭还轰起来将近十年前刀郎火遍大江南北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

“你像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在白雪飘飞的季节里摇曳。”

再看驾驶座车窗玻璃里面向外探出的脑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郭德纲头,两鬓角剃得溜溜光,前面的尖儿能戳死地面爬的蚂蚁。

宽腮帮,细缝眼,厚嘴巴。等肖长乐打开车门做进去,驾驶座的窗户还没合上,许笳看清了司机的脸。

这不就是她和梁师傅来武陵的路上,碰他们瓷的夹克男吗?

一个月没见,这张脸依然那么令人生厌。

肖长乐他们轰着音响开出去,许笳不禁拧眉毛想,这两个又是怎么搭上线的?

下了两步台阶,背后踢踏踏的皮鞋声,许笳被周小欧叫住。

“小许,小许。”周小鸥躲在柱子后面,向她小小地招手。

许笳拎着药袋子过去,不解地看着面前的妇女主任,不忘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周姐,你这是?”

“走了吗他们?”周小鸥捂着心脏位置问。

许笳指了指不远处的空气,吃不准地问:“你是指肖支书他们?”

周小鸥疯狂点头,偷偷往前面的小广场看。她那个位置看不到白色小洋楼前面的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笳道:“已经走了。”

周小鸥这才拎回去袋子,握着心口从柱子后面钻出来。

然后拍了拍许笳的肩膀,叹了口长气说:“憋了我一天,可算是终于走了。”

说话间周小鸥快速地下了台阶,像老鼠躲猫一样,掏出包里的车钥匙,门锁滴哒一下解开电子锁,周小鸥冲许笳快速地挥了挥手。

“小许,先不和你说了,我得回家擦药了,刺挠了一天了。再不涂药,明天估计得上医院。”

周小鸥启动了车子,开过许笳身边的时候,特意摇下车窗向许笳道谢:“小许啊,谢谢你替我拿药。明天姐给你带好吃的来。”

“好。”许笳也不客气,笑着站在对面,她想了想问了句:“周姐,和支书一起走的年轻人是谁哇?看着挺潮。”

没想到周小鸥刚打着的车子熄了火,妇女主任嘘声,让许笳走近一些,许笳的耳朵向玻璃那里靠近。

耳边的声音里带着丝丝神秘,周小鸥的情绪倒是十分地紧张,她只说了几个字,“那是老魏总的三儿子,小名阿毛。去年刚放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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