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渔请假落下的学习都要慢慢补起来,有两门试卷她还没来得及写,老师就已经拿到课堂上讲了。
李震开班会的时候也提前跟大家打招呼,说过完年下学期开学后正常情况下每周就只有星期天下午能休息,一个月才有两天完整的周末,让住宿舍可以回躺家。
每一届高三学生都是这样过来的。
就连不在同一个班的程挽月都发现言辞和之前不太一样了,更何况是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和言辞坐在一起的程遇舟,言辞总是跟着周渔,就连课间十分钟,周渔去擦黑板或者接水,他的目光都要一直跟着她,等她坐到座位上后他才收回视线,但两个人又不说话。
程遇舟看在眼里,心情很微妙。
他往周渔桌上放一罐牛奶,第二天言辞也会这么做。
周渔给他感冒冲剂,言辞就在旁边看着,等她也给自己一杯。
周渔放学单独和程挽月一起走,他才不会跟上去。
学校附近开了很多家小商品店,程挽月拉着周渔全都逛了一遍,最后就只买了两双手套,但她其实并没有特别喜欢。
逛街不是主要目的,到奶奶家也只待了一会儿,电影刚开始不到二十分钟,她就找借口悄悄溜了。
程遇舟原本坐在沙发,关好门后换到周渔旁边的垫子上坐着。
投影仪在光线暗的环境下效果更好,选电影的时候就把窗帘拉上了,房间里开着空调,温度越来越高,她起初只解开了外套的扣子,后背有点出汗才把外套脱下来,里面是一件毛衣,这样都还觉得热。
程遇舟就只穿着一件卫衣,他没有起身,只伸手去拿桌上的橘子。
他偏过头的时候电影画面光线很亮,周渔看到他脖子上有颗很小的痣。
他挑了一个看起来最甜的橘子,剥好果皮递过来,因为没有戴手表,周渔又发现他左手的手腕里侧也有一颗。
周渔掰了两瓣橘子,刚咬第一口,眼睛就眯了起来,一张小脸皱皱巴巴的。
“很酸?”程遇舟一只手伸到她下巴接着,“吐出来。”
周渔摇头,准备不咬了直接吞,突然一道阴影压过来。
先是贴近她的唇,只停顿了很短暂的一秒,舌尖就试探着从齿间探入,这不是第一次,但依然和娴熟这两个字不沾边,青涩里却又透着一种要将她融化的野心。
饱满果肉被舌头勾缠挤压爆出丰沛的汁水,酸味充斥口腔,疯狂刺激着口水分泌,然而这并不能缓解口干舌燥。
细碎的果肉被他勾到自己嘴里咽了下去,也可能不止是果肉,因为他吞咽的声音有些明显,而橘子果肉失去汁水后没剩多少。
可能是感冒还没有完全好,或者是她还不适应这个过于炙热的吻,呼吸越来越重,有些缺氧,橘子滚到地上,空着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他的衣服。
他体贴地退开一点距离,在她睁开之前再次吻上去。
身体被压得往后仰,直到沙发边缘抵着后背,她才没有倒在地毯上,刚才一刹那的失重感让她喉咙里发出了一点细细弱弱的声音,像是炸开的火花,点燃了程遇舟大脑里保持理智绅士的警戒线,只剩下少年特有的赤城和热烈。
破开假装大度的外壳后,这几天积攒的嫉妒和怨气全都泄露出来。
原本撑着坐垫的手隔着衣服放在了她腰上,另一只手覆在她脖颈,皮肤的热度让掌心里潮湿的汗意更加明显。
橘子的酸味已经很淡了,舌头有点发麻。
会不会吓坏她?
如果再不停下来,她是不是会觉得他是个很色情的人?
程遇舟忽然收拢手臂,在那滴汗滴落之前低头靠在她颈窝,艰难忍住心里那些更过分的念头。
“在学校被盯着,放学后阿姨又总来校门口接你,我这一周都没能跟你说几句话。”
周渔没敢动,腿都麻了,电影还没播完,中间落了一大段,后面的剧情看不太明白,她也没要过多纠结于剧情,只是想转移注意力。
“……不是每天都一起吃饭吗?”
“那么多人,又不是只有我们。”
这句话的怨气也太重了,程遇舟意识到自己得做点什么,她耳垂红扑扑的,几次早上到教室,她摘下帽子后也是这这样,那个时候他就想碰。
湿热的舌尖舔到耳垂,一种奇怪的感觉让她往后躲,程遇舟僵住片刻,也不自然地往后退,挡住可耻的生理反应。
他仰头靠在沙发上,叹了声气,“我可能要回南京过春节。”
“南京是什么样的?”
“城市都差不多,至于不一样的地方……满城的梧桐树应该算是南京的特色,但冬天叶子都落了,夏天很漂亮。你想不想去南京上大学?”
周渔也靠着沙发,仰头看着天花板,“你呢?”
“我随便。”
父母都在南京,从小到大的朋友和同学也都在南京,他应该是想回去的吧。
后来周渔捂在被窝里查了火车票。
从白城到南京没有直达的火车,要先去市里,不算等车和转车的时间,也要将近二十个小时,一天也就只有两趟车。
……
放假前最后一周要考试,不管周渔早还是晚,言辞都站在路口,他这半个月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手里的瓶矿泉水都结冰了,他也就这样喝。
“家里没有热水?”
“没买烧水壶。”
“还在吃安定吗?”
“没有,你不让我吃,我就不吃了。”
“那你怎么睡觉?”
“就躺着,太累了就睡着了,你说抽烟不好,我也没再抽了。”
那是周渔一年前第一次看见他抽烟说的话,也就只说过那一次。
“我有好好听课,作业也都写了,晚上没有再总吃泡面凑合,”言辞看见她皱了下眉,忽然就笑了,“可能是因为太讨厌你和他在一起,除此之外,也想不到其它原因了。”
周渔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快步从他面前走过。
期末考试分考场,她被分到高二那栋楼,同一个考场里没有几个认识的同学。
考试这两天不上晚自习,晚上的时间可以自己安排。
程挽月第二天要走,考完就去找周渔,两人刚在常去的小吃店坐下,还没点东西吃,程延清和言辞也来了。
“卿杭要帮李老师整理试卷。”
周渔没看到程遇舟,言辞在这里,她就没问。
程挽月说,“我哥周三晚上回南京了。”
周渔周四早上就去考场,手机被外婆不小心摔坏了,这两天也没去修,程遇舟周三晚上走了,也就是说他没有参加考试。
“什么事这么急?”
“我二婶是记者,前两天在工作途中出了点意外,我们一家明天也过去。两份炸鸡柳,两份大薯条,四碗酸辣粉,一碗不加辣,一碗不要香菜,四杯可乐,还有炸串套餐,这些够不够吃?”
“够了,”程延清问言辞,“你去谁家过年啊?”
言辞看着对面心不在焉的周渔,淡淡道,“就在长春路的家过。”
“十五之前街上的饭馆都不开门,你总得吃饭吧。”
“去年也过来了。”
程家去年是在白城过年,程延清隔三差五就去看看言辞,“我哪次去你家,你吃的不是泡面?”
言辞说,“今年试着自己做。”
“哎呦,乖宝宝,”程挽月摸摸他的头,“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我有一次晚上热排骨汤忘记关燃气,差点中毒。”
言辞平时也不是懒得做饭,他是不会做。
程延清给程遇舟打电话,没接,过了十几分钟才回过来。
程挽月擦擦嘴,拿过手机,开了免提,“哥,二婶还好吗?”
“没什么大事,让奶奶别担心。”
周渔听着他的声音,好像很累,不知道是不是周三连夜赶回去之后没怎么睡觉的原因。
“那就好,这两天考试都没心情,你不在,我们吃东西都不香了。”
“一会儿给你转钱,”程遇舟走到安静的地方,“周渔呢?”
程挽月连忙关掉免提,悄悄看了言辞一眼,“在我旁边啊。”
“你把手机给她。”
“……你跟我说。”
“跟你说能一样么?算了,应该考完了吧,你提醒她晚上回家开机。”
“行,炸串都要凉了,不说啦,拜拜!”程挽月挂掉电话,“真是啰嗦,就走了两天,一个一个问。”
言辞神色不变,“你们吃完就先走吧。”
他说的是程家兄妹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