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八章：那是你吃过的
北宫陌淡淡道：“还在复苏。”
秦言落皱眉道：“这么慢啊？”
北宫陌道：“你少担心旁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是正经，你都已经两个月没有好好睡一觉了，身体能受得了吗？”
这种长久的折磨，一天比一天严重，根本没有任何方式可以缓解，一睁眼就是，一日复一日，看不到尽头，秦言落在崩溃的边缘徘徊，要不是北宫陌在侧，她觉得自己对腹中孩子的恨意会比爱意要多得多。
夜间，秦言落又开始叨叨起来，皱着眉头抽泣道：“北宫陌，你说母亲怎么会爱自己的小孩呢？孩子在肚子里这么折腾自己，怎么还会爱他呢？”
北宫陌笑道：“小傻瓜，有些事你得经历之后才会体会到的。”
“可我一点也不想经历啊……太难受了……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啊？”
秦言落捂着肚子，在床上蜷缩着，这世间好像都在与她作对，呼吸一口空气，都觉得喉咙里有异物，腹中的胎儿更是可恶，每长大一天，她就越发难受一天。
她也有不难受的时候，这种时候总算能吃得下一些东西了，北宫陌给她喂一些米粥，还有炖了些燕窝，鸡汤等，这个时候的她只要能吃的进去东西，便是可喜可贺的事情了。
偶尔出去晒晒太阳，与泠小西闲谈几句。
泠小西这厮，整日下山采买上好的补品，什么燕窝阿胶，什么人参肉桂，还有新鲜的鱼虾牛羊鸡汤等，通通买上魑魅城来，炖燕窝，煮鱼虾，熬燕窝，煨鸡汤，一碗一碗的，秦言落吃不下，全都进了他肚子里了。
所以，现在的泠小西，脸色红润有光泽，偶尔还流鼻血，燥火极盛。
这一场旷日持久的折磨，直到她身孕七个月后，才稍稍有了一些好转，一是她已经有些习惯，二是因为她的忍受力好了些。
忍受痛苦其实也蛮痛苦的。
按照秦言落给骁勇将军的命令，骁勇将军跟着北宫陌前去千浮，北宫陌迟迟不肯动身，一直拖着，他生怕出什么意外，一直待在秦言落身边。
因为月份渐渐大了，腰疼得躺在床上的秦言落看着床边晃了晃去的北宫陌，嫌弃道：“你好烦啊。”
“烦什么？再怎么烦，我也得看着你。”
北宫陌丝毫不觉得自己服侍在秦言落身边有什么不妥，即使秦言落有时候很恼他，不待见他，他都没打算离开，给她熬了一些鸡汤，给她补一补身子。
“我不想喝鸡汤。”她皱眉道：“我想吃……吃……青色的葡萄干。”
自从她有了一些胃口之后，口味变得稀奇古怪的，比如说，熬粥的锅底上一层糊，还有鸡汤里煮过的雪梨，以及晒得半干不干的荔枝，最喜欢的是咬北宫陌的肩膀，每咬一次，就好像吸血鬼一般，凑在他颈脖处闻着他颈脖处散发出来的熟悉的气息。
所以，她要吃青色的葡萄干，已经是十分正常的了。
北宫陌就怕她有一天突然说她想要吃屎……
那他就难办了，幸好秦言落口味变得稀奇古怪，脑子还没变得蠢笨痴呆，十分清楚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她有这一点觉悟，北宫陌十分欣慰，觉得他的落儿还是极其聪慧的。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秦言落可怜巴巴地盯着他砚台里的墨汁看，像是看美味佳肴一样，还舔了舔唇，咽了咽口水，北宫陌瞬间有些担心起来，忙道：“落儿，你清醒点！”
“北宫陌，你把你手拿过来。”
北宫陌松了一口气，把手递了过去，最后秦言落咬了他拿笔的那一只手，啃了老半天，尝了尝沾染了墨香的手肘，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不再觊觎那黑黢黢的墨汁了。
本来北宫陌还想着等她不难受了，自己便启程去千浮，可看她这副样子，哪里还敢走？
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盯紧她，生怕她背着自己偷吃一些别的东西。
北宫陌有时候觉得有趣，他原以为自己的人生枯燥无味，秦言落的出现让他丰满起来，觉得活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一日，天气晴好，北宫陌带着调侃地笑意走向秦言落，挑眉道；“落儿，你今天想吃什么？”
昨晚秦言落死活要抢北宫陌吃过的鸡腿啃，必须是他吃过的，她才有胃口吃，这事让北宫陌笑得前俯后仰，秦言落懊悔得要蒙头睡觉，不想见人。
所以她现在就蒙着被子，不应声。
“好了，别闷坏了。”北宫陌掀开被褥，看见青丝凌乱的秦言落躺在被褥里，侧着身子，蜷缩起来。
她因为月份大了，不能平躺着睡觉，只能侧躺着，腰更是疼得难受，他给她揉了揉腰，轻声道：“我不笑你了，反正只有你我知道，有什么好觉得丢脸的？我只觉得你可爱，没觉得你丢脸。”
秦言落扬手往他身上去，怒道：“你都不拦着我！还一个劲的笑！”
北宫陌颇为无奈，道：“我拦不住你啊！又怕伤着你，又怕你生气，只能随你去了，反正那我吃过的东西又没有毒。”
秦言落嫌弃道：“那是你吃过的！”
北宫陌哭笑不得，道：“没怀孕的时候，你也没少吃啊！”
秦言落越想越觉得丢脸，道：“那是你非得给我吃，这是我抢着吃，不一样。”又道：“这事，你不许和别人说！谁都不许说，泠小西也不能说。”
“这点你放心。”
北宫陌把她抱起来梳洗，她的身子总算沉一些，看来她的口味虽然变得刁钻古怪，但好歹能吃得下东西了。
秦言落看着镜中的自己，丰腴不少，腰疼使得她紧紧皱眉，道：“北宫陌，你说这孩子待在我肚子里，迟迟不肯出来，是不是故意的？”
北宫陌笑道：“哪里就迟迟了，也才七个半月，你耐心些，再等等。”
秦言落皱眉，道：“可我觉得这孩子应该可以出来了。”
北宫陌俯身道：“你是不是腰疼得太难受了？”
秦言落点点头，眼底含泪地看向他，北宫陌轻声道：“一会儿再给你揉一揉，不过是再等两个月，你还怕这小兔崽子赖着你不出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