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茶在我们家出了事,郭家定会将账算到我们头上,何况伤他的还是我们的长女,这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只求郭小茶尽快好起来,不然顾家堡理亏,郭家真找上门来我们也挺不直腰。”顾丰年愁得慌,不知要埋怨小女儿拿马诱惑得郭小茶进门招祸,还是要不满长女无故伤人。
顾夫人是混过江湖的,脾气不好,闻言俏脸寒霜:“怎么就理亏了?那郭家就没错了吗?是咱们绑着郭小茶来顾家堡挑马还是逼迫他不让他早日走了?真要说理那咱们就好好讲讲,我们虽有不是的地方,他家也不是完全无辜!”
话虽这么说,可毕竟长女打伤了郭小茶这是改不了的事实,顾丰年没敢反驳妻子,只道:“若郭家真来理论了,该道歉赔偿的顾家都不会少,若他们过分了那咱们也不是软柿子任他们捏。”
听到赔偿,顾夫人眉毛拧起,很不满地想说些什么,最终也没说,不能人家还没来,自家先打起来。
郭小茶身子娇贵,醒得比较晚,不像陆子澈那样能忍,重伤在床,只要醒着他就一直哎哟个不停,一声接一声地喊疼,疼厉害了还不小心将“娘”喊出来。
“多大个人了还喊娘,我连被关进牢房都没喊过娘呢。”顾裳在郭小茶醒来呼痛时笑话他,不比不知道,看了郭小茶受伤后的表现,真觉得陆子澈是个地地道道的男子汉,伤得比郭小茶重好几倍可一声疼都没喊过。
“你还笑话我,从小到大我哪里受过这种罪啊。”郭小茶此时的模样真能用凄惨两个字来形容了,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就跟个受虐的小媳妇似的。
顾裳只是调侃一下他,其实心里别提多愧疚了,这阵子她光活在愧疚中了,先是陆子澈,这次是郭小茶。
“谁也没想到玉面狐会突然冒出来伤人,你算是受了无妄之灾,好好养伤吧,伤好后还会再让你挑匹马的。”顾裳安慰道。
“真的?还能有马挑?太好了。”郭小茶刚要咧嘴笑,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疼,忙将笑容压下去,瞬间功夫一头汗便出了来。
“一会儿再给你熬碗止疼的药,喝完好好睡一觉,晚上我娘回来让他给你运气疗伤。”顾裳看着郭小茶疼痛难忍的样子什么忙也帮不上,若他是外伤她还能做一些事,可是内伤她就无能为力了,只能让会内功的顾夫人辛苦些。
郭小茶虽然疼,但想到还能得到一匹马心情一好疼痛都觉得没那么难忍了,他知道玉面狐是顾裳的亲姐姐,却没有为此迁怒顾家人,他觉得顾家人如此上心地为他治伤,还承诺再给他一匹马,简直是天大的好人,与顾裳说话时态度都亲近了许多。
顾裳因郭小茶的态度对他观感也变得好起来,将他当成邻家弟弟看待了,虽说他年龄比她大,但在她眼中他就是一个幼稚的孩子,实在没法子将他当成哥哥看待。
“我爹他们若知道了可怎么办?”郭小茶愁眉不展地嘟哝道。
是呀,郭侍郎知道了肯定会立刻赶过来找他们算账的,还有陆子澈的家人呢?话说认识陆子澈时间也不算短了,对他的家人却一点不了解,若是势力也同郭家那般显赫,还真够他们头疼的。
“你爹来了我们该承担的都会承担,但愿不会起冲突。”顾裳回道。
“哎,我不会告诉他们这事的,希望瞒久点。”郭小茶这话说得都没什么信心,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不告诉不代表消息不会被别人传出去。
这孩子真是太贴心了,受了这么大委屈居然还为顾家着想,不想让郭家人知道呢,顾裳感动得想着一会儿药膳再下点血本,务必让他尽快养好身体。
郭小茶看到顾裳感动得要哭的样子,很欠抽地说一句:“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被我爹揍才瞒着他。”
顾裳:“……”
她决定收回之前认为他可爱的话,真是欠抽的兔崽子。
陆子澈本来决定要走了,见郭小茶重伤便多留了一日,听说郭小茶没有大碍,只须好生将养便可,于是向顾家请辞。
“陆贤侄以后有空随时过来做客,我们家卓儿朋友不多,很欢迎你来。”顾丰年笑呵呵地对陆子澈说道,这阵子这孩子在自家住了大半个月,他观察了很久,觉得那陆三虽不靠谱,但陆三的这个好朋友却极其靠谱,听说他还未定亲……
顾卓在一旁听得白眼翻了好几下,他才不欢迎陆子澈过来,他爹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陆子澈忙客气地道:“承蒙顾堡主不嫌弃,它日陆某有机会定还会登门拜访,到时带着美酒上门与您不醉不归。”
“哈哈,就这么说定了!”顾丰年越看陆子澈越觉得顺眼,看这模样气质简直没得挑了,这期间顾家堡的丫环都他被迷得个个都跟迎来了春天似的,这还不算,这小子大方有钱还懂得感恩,真是样样都好,唯一不足的是与闺女相处得貌似不算融洽。
顾裳搞不明白怎的她爹突然就与陆子澈这般熟了,难道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发生?
陆子澈走后顾丰年在房里与妻子说起悄悄话来。
“你觉得陆子澈那孩子怎么样?”
“怎的突然问起这事了?”顾夫人诧异地打量起笑得别提多满足的丈夫。
顾丰年摸摸小胡子,笑得眼角泛起细微的纹路:“我看这孩子长得好,生意做得也好,比咱家都有钱呢,这阵子相处觉得他谈吐颇佳,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他还未曾定亲,也没有心仪的姑娘,你觉得他配不配得起咱们裳儿?”
顾夫人闻言也认真想了下陆子澈这个,觉得丈夫说得还真有道理,陆子澈给他们当女婿还真挺不错,不过事情哪有那么容易?摇了摇头道:“他人虽好,但是不合适,他可是差点儿被衣儿打死,就算对我们客气也难保没有因为衣儿而心存芥蒂,为此他不会去考虑裳儿的。”
顾丰年有这想法也只是今日在陆子澈辞行时突然涌出的念头,时间仓促想得难免不周,揣着一颗火热热的心与妻子谈这事,结果满腔热血被浇灭,心冰凉一片,笑容自脸上消失,愁道:“唉,也是我一厢情愿了,不说衣儿的事,就裳儿如今名声被传得这么不堪,就算咱们解释了一切都是误会,想必陆子澈的家人也会介意。算了,一切顺其自然吧,就不信凭裳儿如此的花容月貌和顾家堡千金小姐的身份还嫁不了好人家!”
“衣儿的事不能再拖了,她与裳儿都到了说亲的年纪,再耽搁下去两个女儿的亲事都要耽误了。”顾夫人叹气,以长女目前的行为推断,顾裳真与哪户人家的男子相看,怕是事还没成就又得被长女给搅和了。
顾丰年当然也想到了这点,觉得他家闺女的姻缘可真是波折重重,不过再有困难他也不会将顾裳嫁给陆三那等一事无成的公子哥,要嫁就只能嫁陆子澈那样年轻有为的俊俏少年郎!
顾裳并不知他爹突然冒出想将她许配给陆子澈的想法,若是知道了怕是连饭都没心情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榜单任务好恐怖哟,猫好心塞,明天后天还得赶任务呢tat。
上章就两个娃冒泡,猫都没斗志了,想着过几天再开个坑出来分散一下注意力算了,不然都要被这个文半死不活的状态折磨崩溃啦tat。
☆、第36章 异想天开
陆子澈快到京城的时候遇到了行色匆匆的郭家大爷和三爷,偷听到他们要去顾家堡接郭小茶,顺便找顾家堡算账。
郭家大爷是嫡出,三爷是庶出,前者托老子福在户部领个无关紧要的闲差,后者则在郭家名下的铺子管着生意。
这两人都不算是有本事的人,只是比起一事无成的郭小茶来却好许多,京城的官家子弟,不管本事大小,自小养出的脾气与傲气都不小,尤其在面对农、工、商三种人的时候。
“顾家堡要有麻烦,怎么说顾家堡对我也有救命之恩,你立刻飞鸽传书,让人去顾家堡报信。”陆子澈神色凝重地嘱咐汪小飞。
“是。”汪小飞立刻去办事了。
陆子澈生意遍布得广,各地都养了信鸽方便传信,这次正好用来帮顾家堡一个忙,有些事早准备总比不准备好。
消息传到顾家堡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速度还比较快,顾丰年看过信后眉头微拧,将信递给一旁的顾夫人:“果然还是来了,郭侍郎位高权重不便出京,派他两个儿子过来了。”
顾夫人匆匆看过信,神色不变地道:“早就料到的事,他们只管放马过来,明日起我不出门了。”
有妻子坐阵,顾丰年一万个放心,若郭侍郎本人来他还忌惮一二,小辈过来就无所谓了,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陆子澈居然有这么庞大的消息网,传信送信速度如此快,真是不可小看。
“这陆子澈还真令人惊喜,若以后他再来顾家堡……”顾丰年没说下去,不过意思已经很明确,就算再困难他还是想让他当自己女婿,有些事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一定不行?看今日他千里迢迢派人送信过来,证明他没有因为长女的事迁怒顾家堡,既然如此其它事也不一定就行不通。
“你呀,真是异想天开。”顾夫人无语地斜了丈夫一眼。
“世上无难事,缘分这种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说不定命中注定他们两人就真能走到一起呢?”顾丰年越说越觉得可能性大,想当年他与妻子更不可能,不也结为夫妇了?
“你们在说什么走到一起啊?”顾裳的声音自门外传来,随后一张芙蓉面出现在门口。
顾丰年夫妇在顾裳脸上扫了圈,知她没听到前面关于陆子澈的内容,也没再提,只说道:“郭家已经来人了,目前正在路上,若快的话后日就会到。”
“这么快?他们来了我们怎么办?郭小茶目前还下不了床。”顾裳有些着急道。
“瞧你这么大了还学不会沉稳,多大点事就值得你惊慌?”顾夫人不满地看着这个女儿,真是操心,这丫头好像就长不大一样,这性子真嫁了人在婆家可怎么办?
顾裳嘟起唇:“哪里惊慌了?就是问一问罢了,郭小茶只是身上受伤嘴巴无碍,他说了如果家人来理论他会帮着咱们说话。”
“是吗?若真如此他还是个好孩子,就是没什么本事。”顾丰年对郭小茶感观变了一点点,只是有陆子澈这颗珠玉在前,郭小茶这颗满是灰尘的顽石就入不了他眼了。
对郭小茶,顾裳是越来越顺眼了,闻言忙替他说好话:“他就胆子小了点人又笨了点,不熟的时候觉得他还恃强凌弱有一些大少爷脾气,相熟之后他到又懂事又可爱,他说会告诉郭家人是他自己往玉面狐掌下撞的,不关咱们的事。”
“这孩子……”顾夫人摇摇头笑了。
顾裳从上房出来第一时间就去了郭小茶房里,将他家人过来的事说了。
“我大哥和三弟过来了?三弟还好说,庶出的,不会跟我呛声,不过大哥是长兄,总训我,脾气不好。”郭小茶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纳闷儿是谁通风报信了,怎么这么快就来人了?没注意到一旁的随从眼神闪烁的样子。
“放心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不会与你家人起冲突。”顾裳安慰道。
郭家两兄弟到顾家堡时正是两日后,天还没黑时过来的,那时顾丰年也回了来,全家人都在。
“老爷,夫人,外面京城郭侍郎家两位爷有事要见老爷。”管事来报信。
“来了?让他们进来吧,带去正厅。”顾丰年说完后起身换了衣服,然后与妻子一道出了房门。
顾裳也听到消息了,忙赶了过去。
郭小茶此时勉强能下地了,听到兄长就在门外忙让随从搀着他下地。
“二爷,您身子虚弱,还是别过去了吧?”随从劝着。
“不过去哪行?你想顾家堡里闹出人命是怎么的?”郭小茶不听话,执意过去。
郭家两位来人因为赶路风尘仆仆的样子,刚进来时对顾家夫妇也颇为客气,彼此见了礼,他们就先喝茶解渴,顺带吃了两块点心,打算过会儿再说正事。
等顾裳进去时,两人眼睛均忍不住一亮,虽说顾夫人也是美的,但毕竟年纪大了,可这个妹子不一样,正是鲜灵的青春少女,看这一身粉红的衣裙将她的肤色衬得白里透红,发上只别了根镶着红宝石的发钗,装束很简单脸上又脂粉不施,但天生丽质,不用打扮都异常的耀眼迷人。
这等姿色即便在皇宫里都属中上,这一路赶来费力劳神,猛然间见到个美人,郭家两位郎君只觉得心情跟着眼睛一起亮了。
“咳咳。”顾丰年见两个男人对自家闺女注目得过分了,很不悦。
“你怎么过来了?哪有未出阁姑娘亲自见外男的?还不回房去!”顾夫人沉着脸严厉地喝道。
顾裳被骂得有点冤,他们商户不像京城的官家那样规矩多,只要有长辈或下人在,年轻女子出来见外□□本没人说,美眸不悦地在两个外男尴尬窘迫的脸上扫过,暗自鄙夷他们了番忙回房回衣服了。
她不过去听可不放心,既然女装让他们眼神不老实,那就换上男装,不仅如此还在脸上动了几下手脚,一刻钟过去后顾裳已经成了个清秀男子。
令顾裳没想到的是,等她再返回去,不但没有她以为的唇枪舌箭或是拳脚相向,反到是一片和谐融洽。
郭家两位郎君正与顾丰年谈笑风声,言语极是客气。
脸色还很苍白的郭小茶显然是被惊到了,一直盯着他两位据说是来“算账”的兄长发呆,不知怎么的事情完全脱离了他的预想,准备好的劝解说辞几乎都没用上,为何会这样?难道是他将自己想得太重要,其实郭家人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死活?郭小茶心灵受到了损失。
看到顾裳进去,两位郭家郎君都愣了下,问:“这位是?”
不等爹娘开口,顾裳向两人抱了下拳,爽朗一笑:“在下是顾家的远房外甥,姓朱,两位郭兄叫在下朱贤弟即可。”
闻言,在场顾家人均嘴角抽搐,别过头不忍直视。
郭小茶仔细看了下这个“姓朱的”后眼睛圆睁,指着她要说什么,结果被顾裳一瞪立刻闭了嘴。
一听只是个远房外甥,两位郭家郎就没怎么理会,转而又去与顾丰年说话。
“舍弟近来在顾家堡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刚又听他说重伤后顾伯父没少为他操心受累,医药费都没少贴补,小侄在这里代他谢过顾伯父顾件母了。”郭大郎站起身郑重地向两人躬身一揖,态度很是诚恳。
顾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怎么还感激了?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
这郭大郎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比郭小茶高大,肤色略黑,虽不及郭小茶模样好看,却看着也是个身材挺拔、五官端正的俊朗男子。
“哪里,令弟是在我们顾家堡受的伤,我们照顾他是应该的。”顾丰年神情严肃地说道,看着交好意愿很明显的郭家两兄弟,眼底隐含着不易察觉的轻讽。
郭小茶忙秀存在感,有气无力地道:“大哥,我这阵子在顾家堡吃的好喝的好,马被抢跑了,裳妹妹怕我伤心还承诺过后让我再挑一匹呢,受这么大的伤全是因我嘴巴不好触怒玉面狐而起,结果顾家上下不但没责怪我反到对我这么好,即便在郭家养伤也不见得被伺候得这么周全呢。”
郭大郎听后顺势又谢了顾家堡一回,几人客套了番,最后因两人路途奔波过于劳累就去客房休息了,商量好等郭小茶伤好就带他回家,这期间暂且在顾家堡落脚。
顾裳偶尔想插话,但郭家两位爷明显不爱理他,总是与爹娘说话,不仅是她,郭小茶想插话也插不了几句,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觉得极其郁闷。
晚上,顾丰年沉着脸回房。
“怎么了?”
“刚刚那郭家大郎借着酒意问我裳儿多大,可许配人家了。”
顾夫人眉一挑,嘲讽地笑起来:“还以为他们来得闹多大动静,结果裳儿只露一面就令他们改变主意,见到美色连初衷都忘,官家子弟不过如此。”
“他已经有妻有子还敢打裳儿主意,居心不良,我顾丰年难道还会让女儿给人作妾?笑话!”顾丰年很恼火地哼了声,手紧握着茶杯冷声道,“原本还觉得郭小茶一事无成非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结果看到他兄长的作为,郭小茶真是好太多。”
“想让裳儿给她作妾?”顾夫人大怒,捏紧秀拳抬脚就走,“真是将我们顾家堡当泥看呢,我毒死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