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司徒妙轻点螓首,用着一种带着轻愁的模样看向元姐儿,“原来是贾女官,请起吧。”
元姐儿在这宫里不是无名之辈,九公主自是认识她。知道元姐儿是她父皇宫里得宠的宫女。原本她就没什么脾气,此时与元姐儿说话,态度又好了几分。
九公主说完话,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宫女。那宫女知事,连忙上前拉着元姐儿的手扶她起来。
起身时元姐儿悄悄打量这位帝女,还是觉得这世上的人真奇妙。
为什么就会有人将自家闺女养得这么娇弱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好欺负的小可怜模样呢?
原著中的贾迎春,现在的九皇女都是这样的人。
至于林妹妹,虽然她看起来也娇滴滴的,但人家口齿锋利,不是不想咬人的。若是给她个靠山,你瞧她会不会怼遍荣国府无敌手?但这一位,以元姐儿的眼光来看,怕是旁人咬了她,她都不敢躲呢。
有的时候元姐儿非常想不明白,看朵花落了都会伤感落泪的人,她就没有想过很多的庄稼要是花不落,就不能结果实的吗?
还有这时的人总是将这开花比喻成怀孕,先开花后结果。要是一直开花,女足的人选差不多就备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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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狄在大良的北边,首领姓拓跋。地处严寒之地,一年里竟有半年是冰雪封路。不过那里的人,都极为彪悍。大良建国之初与北狄到是打了几场。
连祖宗都是被大良太.祖碰瓷来的,他能让北边的外地人站在他头上拉屎撒尿?别做梦了。
于是几战下来直接将北狄的人打服了,之后北狄称臣,年年岁贡。
只是吧,这臣与臣之间也是有区别的。人家虽然称臣了,但好歹也是附属国的级别。所以自那时起,北狄的拖把头就会时不时的上书求娶个公主。这一代的拖把头拓跋二十在年前上书求娶公主,正好宫里还有这么一位没娘疼的公主,当今想了想,便同意了。
只是这会儿看来,这位公主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抑郁的味道,可能她也不想要嫁得那么远吧。
再一个就连元姐儿这个进宫不过一年左右的女官都知道这位公主是个娇弱敏感,闻花落泪的性子,当今也应该知道他这闺女是啥样的吧。
那为什么还要将人嫁到世俗与中原相差许多的北狄呢?
这时候的规矩,得了长辈或是贵人的赏赐都是要去谢恩的。九公主这会儿也没问当今赏了什么,便道了一声,“本宫去谢恩,一道走吧。”
元姐儿不无可,也没拒绝的身份,便退了一步跟在九公主身边一道朝着御书房行去。
九公主只带了两个宫女出来,相比之下,还没有元姐儿每次出门带的人多呢。
不过也是,九公主与谁都没啥利益关系。也没像元姐儿似的被人面上笑着心里恨的。她在后宫除非是撞破了惊天的秘密,否则还真的没啥可‘意外’的。
九公主扶着宫女走的极慢,元姐儿一副百无聊赖的跟着。
思绪在跑马,时不时的还想着要不是自己也学一学这种作态,将来演给司牌砍看。
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娇弱一下的?
“贾女官进宫有一年了吧。”
元姐儿不妨九公主还有心情跟她闲聊,闻言点头笑道,“公主好记性,再有几天就整一年了。”
这会儿子是二月初,她是去年二月中旬进的宫。
“时间过得真快,本宫记得第一次见贾女官的时候,贾女官也如今日这般爱笑。”仿佛不曾被这深深宫廷改变一般。
“奴婢什么身份呢。”这宫里便是伤心也是要看身份的。身份低微的人,哪有资格伤心呢。看一眼九公主,元姐儿笑眯眯的说道,“我开开心心的活着,旁人看了,也会心情好。”
九公主不傻,只不过有些事情不愿意多想。听元姐儿这么说,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你能这么想,也是难得。”
“我善解人意嘛。”
骨子里到底多了几分自在,元姐儿做不到每句话里都带着奴婢。好在九公主也不计较元姐儿话里的没规矩。再一个听到元姐儿这句自我评价,九公主以及跟着她们的一行人,都忙着同情‘善解人意’这个词是不是被沾污了,哪还注意到旁的去。
此处离御书房其实并不远,奈何九公主走的慢,所以看起来走了半天也没走出多远去。不太愿意再纠集那个词的清白,九公主又问起了刚刚赏赐的事。
元姐儿知道九公主此去御书房是要去谢恩的,自是将她带过去的赏赐跟九公主报了一回清单。
九公主听罢,叹了口气,“本宫听说父皇已经让礼部筹备婚礼了,也不知道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对于即将到来的婚事,九公主并不期待,说起这话的时候,也没有半分待嫁女儿的娇羞。
“平常人家嫁个闺女都要准备个一年半载的。公主出嫁最少也得一年半吧。”看了一眼又娇又弱的九公主,元姐儿难得好心的劝了一句,“正好趁着这段时间,九公主还可以让人给您讲一讲北狄的事情。哦,奴婢仿佛记得北狄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那里大半人都不讲汉文的。”
九公主听了这话,脸上又浮现出那一抹轻愁。而一旁扶着九公主的宫女闻言,比她主子还要悲观,“奴婢听说北狄那里的人一个个长得都跟熊瞎子似的,茹毛饮血,吓人得很。”
“胡说。”元姐儿好笑的看那宫女,有些好笑的说道,“谁说北狄的人都是熊瞎子,那里必也会有矮瘦的家伙。咱们京城的爷们还时常被南边的书生称做傻大个呢。何尝不是南边的人嫉妒北方的汉子比他们高?
以往在宫外的时候,还听说过一个笑话。说是一个南方的瘦小书生娶了个咱们北地的高壮女子。路遇强匪,那书生直接躲在了妻子身后。靠着妻子轮得飞起的烧火棍这才逃出生天呢。后来回到家乡,那书生又极嫌弃妻子高壮衬得他跟小鸡崽似的。
我想着北狄那里的人也就是比咱们这边高壮一些罢了。前儿北狄来人,倒是不曾瞧见那使者长了什么模样。不过倒听说都是续了满脸胡子的,想必是北狄寒冷,怕吹了脸吧。”
元姐儿这话虽不怎么好笑,但到底也有人捧场适时的笑了两下。那九公主也极给面子的扯了一下嘴角。元姐儿见此不知怎么的嘴角也跟着抽了抽。
“至于茹毛饮血的饮食习惯,怕也是以讹传讹,当不得真。”看一眼九公主,元姐儿笑指远处金殿,“宫外的小老百姓时常说金殿都是金子打造,奴婢刚进宫的时候,也是这般以为的。空穴不来风,就算不全是金子打造,也能有个七七.八八吧。谁曾想...”元姐儿耸耸肩没有说下去。
金殿什么样,这一行人倒也都知道。所以不用元姐儿往下说,也明白了元姐儿的意思。
九公主可能是真的听进了元姐儿的话,顺着元姐儿的话,声音飘渺,“也许吧。”
好不好的,都是命罢了。
也许她听的那些关于北狄的话,真的并不足以考证呢。
做为一国公主,自幼被百姓奉养。婚姻,乃至性命本就不是单单是自己的了。她没有母妃,自幼便不受重视。其他的姐姐们,有的与她一般都赐婚异族,有的,因有母妃操心,也能得个近便的好归宿。
赐婚旨意下来的时候,她除了对这件婚事有诸多不满外,同时也心喜于父皇还记得她。
嫁到北狄,她就再不是可有可无的九公主,而是北狄王妃。也许......
元姐儿并不知道九公主在想什么。就算是知道了,估计也会来一句‘孩子多了,伤不起。’
一边说一边走,一会儿功夫几人便到了御书房。
元姐儿请九公主稍后,她先进去替她传话。
少时,九公主进入御书房谢恩。当今看着自己这个女儿,总有些头疼。例行问了几句话,父女俩便又相顾无言的冷了场。
元姐儿站在一旁,看着这对开始时没话找话说,后来干脆不说话的父女,一时间竟然想到了夏金桂身上。
外具花柳之姿,内秉风雷之性。突然发现这样的性格,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元姐儿一时走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怪笑。当今转头看见,见此借着元姐儿又起了个话题。
“你这丫头,又想了什么,竟是无端发笑?”
当今这话,元姐儿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并未听见,戴权见此,连忙走过去,拉了拉元姐儿的衣袖。元姐儿猛的回神,看一眼戴权,又抬起自己的衣袖,“干嘛呀,今儿新上身的呢。”
戴友眼皮子猛跳,咬着牙将当今的问话学给元姐儿听。元姐儿才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向当今这里。
可能是刚刚转过来,心思还并不在这上头,于是笑眯眯的给当今回话,“奴婢刚刚只是想到以前听到的一句话,‘教坏儿子坑全家,教坏闺女坑亲家。养女如兔任人宰割,教女如狼幸福管家。’”
不过元姐儿没说的却是她觉得当今没将公主教养得太出色,怕也跟这政治有关。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谁知道她会不会利用她在娘家所学,转过头来帮着异族的婆家挖娘家墙角呢。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所以元姐儿心里也没觉得当今‘重男轻女’。只是看着面前这位公主这副敏感娇弱的模样,总觉得前脚嫁出去,后脚就能接到报丧的传讯。
其实公主什么的,尤其是将来要嫁到异族的公主。在教养方式上,真的可以‘变通’一下。
元姐儿同情这位公主的时候,当今却开始同情起自己了。
教坏闺女坑亲家?
荣国府也是这么想的吧?
眯了眯眼,当今看向下面站着的元姐儿,声音中带着某种压抑地问道,“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元姐儿当然不可能说是在网页上看到的。微微抬起头,元姐儿看了一眼表情并不怎么好看的当今,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的回道,“听奴婢的祖母说的。”
对不住了,老太太。这个锅,就拜托您了。
当今闻言暗自咬牙,若是贾母在此,怕是都能扑上去撕下一块肉了。
朕当初还以为这丫头不着调是天生的,原来竟是个阴谋。
好你个贾史氏,朕跟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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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贾母:皇上,臣妇冤枉呀~
第104章
自从元姐儿说完这句话, 整个御书房的气氛就变了。若是之前的安静无言, 是一种无声的尴尬。那么现在,就不只是区区一个尴尬可以说明的了。
当今捂着胸口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直直的盯着元姐儿,戴权也是眼中闪烁幻灭的光芒, 不停的打量着元姐儿。就连柔弱的九公主都忘记了忧愁,用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神色注视着元姐儿。
被这三人看得有些发毛的元姐儿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 又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的衣裙,发现并无不妥,这才抬头挨个看一遍。
她说错话了?
不能呀。
这话在后世可是几度被评为网络金语的呢。尤其是某格格那个电视剧一出,大家都说某格格嫁给皇子阿哥,就是在报灭门家愁的。
既然话没错, 难不成他们是被本姑娘的魅力征服了?
是似想到了什么,元姐儿拿帕子半捂着脸, 抿着红艳艳的小嘴笑得一脸的羞涩。那副样子就好像面前有人对在她集体告白似的。
看得人一阵牙疼不已。
当今很想张口问一遍她这样的不着调算不算是教坏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当今就是一点勇气都提不起来。于是他只能沉默的看着元姐儿, 想着贾史氏到底知不知道她孙女是什么德行。
若是知道, 是她刻意教导还是放任其本性自已长歪的?送这样的孙女进宫, 还特特的求了恩旨放到他身边, 动机又是什么?
是祸乱宫廷还是准备用不着调弑君?
(→_→)
九公主此时也是惊得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自元姐儿进宫,宫里宫外就没消停过。九公主觉得除了喝水没有负罪感, 她都不敢吃东西了。
旁的地方什么样, 九公主暂且不知。但她却知道整个后宫都没什么人敢轻易的去摘花踏草了,就怕......
好半晌,戴权这个当今身边第一心腹才问出了当今俩父女心中惦记的问题。
元姐儿听到戴权问她姑娘家教好教坏有没有什么标准, 元姐儿一下子就被问住了。
愣了一下,元姐儿来来回回的看着一眼当今,九公主和戴权,有些头疼了。这教好教坏,她上哪知道的。左不过应该不是原著中贾迎春那样的。想到此,元姐儿便以此为蓝本开始胡说八道,
“书上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所以姑娘们出了嫁,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若是夫君敢打骂,直接捅死,呃,挠死也行。在家时,爹娘老子都不曾打骂一下,又没吃他的,吃他的,他凭什么打骂人?难不成姑娘家里是上赶子犯贱?金尊玉贵养大的姑娘就是为了送给旁人轻慢糟蹋的?
这种时候,若是不奋起,人家不但觉得你怂,还得觉得你们全家都是怂货。所以说,挠,必须得挠。还要狠狠的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