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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他先打给晏瑾的助理,小齐,通知他几天之后晏瑾的通告时间,还有拍摄广告的行程;最后才提到晚上会过去晏瑾的新家,有几个剧本想让他挑一下。

“封哥,晏哥今天晚上不在,你把剧本给我吧。”小齐在电话的另一头说道。谈铮一愣,开口问道:“不在?他要去哪儿?”

“我不知道。”小齐吶吶的开口回答,他只是晏瑾的助理,领的还是晏瑾的薪水,晏瑾说一他不敢说二,怎么敢干涉对方要去哪里。

“你把电话给他。”谈铮淡淡的说道。电话另一端的小齐有些为难,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晏瑾,他怯怯的开口,“晏哥,封哥要和你说话。”

晏瑾原本望着窗外的视线收了回来,接过手机放到耳边,“我是晏瑾。”说完便不再出声,沉默得等对方开口。

这是谈铮第一次透过电话,听见晏瑾的声音。怎么说呢,和他平时的声线有些不同,或许是不用面对那张冷脸,让人不禁对声音起了遐想。他还记得,歌坛有名的制作人曾说过,晏瑾有着得天独厚的好嗓子。

“我是封少非,听小齐说你晚上要出去?”谈铮自报家门,随即有些懊恼,哪家的经纪人和自己的艺人说话会这般客气的?希望晏瑾不要察觉到不对劲。

“嗯。”晏瑾只是淡淡得应了一声。谈铮皱起眉头,“方总说了,让你最近待在家里,不要乱跑。”他抬出方磊,希望能压制晏瑾。

“……你倒是倒戈得挺快的。”晏瑾沉默一瞬,冷笑着说道。谈铮听着对方凉飕飕的话语,心里琢磨着,看来晏瑾和方磊之间,似乎也不是那么和谐。

而封少非夹在他们两人中间,就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不过听晏瑾刚才所说的,封少非之前貌似站在他那一边?只是不晓得,封少非是真心还是假意。

现在封少非的芯子换成了他谈铮,他可不想卷入他们之间。就算晏瑾是被逼迫的,他也没立场、没资格替对方出头;再说,他和晏瑾的交情也没有好到,会为了他拔刀相助。

所以对于晏瑾隐隐的指责,他只是打哈哈的敷衍带过,再三叮咛对方晚上不可以随意外出之后,便匆匆的掐断了通话。

因为他的手机有插播,来电显示是──景深。

“喂,我是封少非。”谈铮清了清喉咙,有些别扭的说道。电话另一端却是诡异的寂静,谈铮又连续‘喂’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正当他想按掉通话时,一个女人的嗓音响起,“你是谁?”谈铮有些莫名其妙,反问道:“你又是谁?小姐,是你先打过来的吧。”

“……你和阿深是什么关系?”那个女人语气尖锐的问道,谈铮皱起眉头,若他还没有重生成封少非,答案当然是朋友;但他现在和景深是什么关系,他自己也不知道。

“小姐,我和景先生只是朋友。”谈铮选了一个最保险的回答,没想到下一瞬间,对方竟然抽抽噎噎,开始哭了起来。

谈铮有些头痛,他实在不喜欢应付这种状况,因此不再犹豫,马上就把通话按掉。没多久手机又开始震动,看着景深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他淡定的继续按掉。

连续几次之后,手机终于不再震动了,谈铮松了一口气之余,也在思考那个女人的身分。就他所知,景深身边似乎没有固定的伴侣;而且,他没有猜错的话,景深应该和他是同类。

他喜欢男人,景深也是。

虽然他没有问过对方,但是性向问题,似乎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他在景深身上嗅到同类的气息,不过景深不是他的菜,所以他们只能是朋友。

如今却有一个女人,拿着景深的手机,质问他和景深的关系。这样的情景有些可笑,像极了狗血爱情剧的戏码,妻子找上小三,质问小三和丈夫的关系。

只不过他不是景深的小三,景深也不可能会结婚有妻子。但是他不免有些疑惑,景深的手机里面,怎么会有封少非的号码?再想起刚才他就是看见景深的来电,才结束和晏瑾的通话。

这表示,封少非的手机里,也存有景深的号码。

所以景深和封少非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啊?谈铮敛眉沉思,看来不只他不信任景深,景深对他也不是毫无保留。

谈铮叹了一口气,也不能怪景深有事瞒着自己,他都无法做到百分百的信任,又如何能要求对方做到?感情是互相的,不只是爱情,连友情也是需要经营的。

之后他收拾了东西,离开公司,晚餐在外面随便打点一番,便驱车前往晏瑾的别墅。望着眼前熟悉的别墅,他心里很感慨,一个多月前他还住在里面,现在这里却变成了别人的家。

来到别墅门口,小齐已经等在外面,他放慢速度停在小齐面前,摇下车窗问道:“站在外面做什么?等我?”

“嗯,晏哥让我来拿剧本。”深秋的夜晚,晚风已经有些凉,小齐穿得不多,站在冷风中显得有些可怜。谈铮皱了皱眉,开口问道:“晏瑾人呢?”

“……睡了。”小齐嗫嚅的说道,谈铮挑眉,冷冷得说道:“这么早睡?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喊医生过来看看?”

“不……不用了。”小齐连忙摇手,有些局促又紧张。谈铮手指轻敲方向盘,淡淡得开口,“他去哪里了?”

“……墓园。”小齐见瞒不下去了,怯怯得说道。谈铮一愣,大晚上的跑到墓园去做什么,晏瑾的脑袋没问题吧?

谈铮问清楚墓园的地址之后,心里嘀咕着往墓园而去。真不知道晏瑾在想什么,怎么会有人晚上到墓园呢?他是想祭拜谁吗?

来到 s 市郊区的墓园,谈铮远远的就看见,晏瑾的车子停在墓园门口。他将车子也停好之后,下车走进墓园。

夜晚的墓园幽暗阴森,门口的管理人员不见踪影,谈铮拉拉衣领,瑟缩着脖子走进墓园。幸好今晚月光皎洁,趁着月色,周遭景色倒还算清晰。

没多久他就看见晏瑾的身影,对方倒在一块墓碑旁,身旁散落着不少酒瓶。他皱眉抬脚走了过去,一靠近就闻到一股冲天的酒味。

他蹲下身来,拍了拍晏瑾的脸颊,对方似乎醉得不轻,连眼睛都睁不开来。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平时看起来严谨自律的人,也会有醉酒的时候。

就在他想扶起晏瑾时,眼神一扫,手上动作顿时僵住。晏瑾靠着的那块墓碑上,黑白照片中浅笑的人是这么的眼熟。

谈铮。照片中的人,是谈铮。

谈铮觉得有些天旋地转,知道自己的身体死了是一回事;看见自己的墓碑又是另一回事。这比当初他看见自己的追悼会所受的冲击更大。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墓前还有一束新鲜的花束,显然是晏瑾带来的。望着花束和醉倒在一旁的晏瑾,谈铮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他窥探到了一个秘密,晏瑾对他,似乎不纯然只有厌恶?

第六章 欣赏

谈铮望着眼前烂醉如泥的晏瑾,心里有疑惑,有茫然,当然更多的是哭笑不得。他不晓得为何晏瑾会在大半夜的,跑来自己的墓前。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搀扶起晏瑾,让对方靠在自己肩膀上。就在他的手指无意间擦过晏瑾的脸颊时,谈铮愣住了。

他左手抱着晏瑾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右手再度摸上对方的脸颊,指尖触及一片冰凉潮湿;然后收回右手,鬼使神差般的放到唇边,轻轻的舔了一下,咸的。

晏瑾这是,哭了?

这一刻,谈铮的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不管晏瑾是因何哭泣,但是对方醉倒在自己墓碑前是事实;突然间,他生出想要重新认识对方的念头。

旋即又想起,他在医院醒来时,曾经看见的晏瑾。那时候的晏瑾,一脸憔悴又伤痛,当时不觉得奇怪;可如今联想起来,难道对方是因为自己的死,才会这般颓丧吗?

谈铮将晏瑾的右手搭在自己肩上,半扶半抱着他往墓园外走去。一路上晏瑾沉沉睡着,但是两道好看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

谈铮把人弄回车上后,想了想,拨了通电话给小齐,然后上车打开暖气。他帮晏瑾的座椅调低,接着望着对方的面容有些出神。

晏瑾长得很好看,眉眼如画,精致的五官让他在娱乐圈十分吃香。时下许多艺人多少都会整容,但是晏瑾的容貌是与生俱来的好看,完全不用动刀。

他曾听熟识的摄影师说过,晏瑾就像从画报走出来的人物,帮他拍照根本不用怎么修片。听起来或许有些夸张,不过晏瑾确实是圈内公认的美男。

只是此刻美男蹙眉,倒也别有一番风情,谈铮摸着下巴想。接着就见晏瑾的眼角,渗出一滴眼泪,顺着脸颊砸在座椅上,无声无息。

谈铮有些错愕,缓缓伸出手,接住第二滴眼泪。小小一滴眼泪,却带着彷佛能将他指尖灼伤的热度,就这么顺着他的指尖,烫入他的心底。

“谈铮……”这时候晏瑾低喃一声,谈铮怔怔的望着对方,心里五味杂陈。有这么一个人,会为了自己的逝去而伤痛,对他来说,都算是一种安慰和肯定。

不管他和晏瑾以前的关系如何,至少此时还有晏瑾记得,影坛上曾经有一个叫做谈铮的演员。谈铮伸手捂住双眼,有些好笑自己突然的伤感。

这时前方有车灯照过来,他下了车,果然是一辆出租车。小齐从出租车上跳下来,一脸紧张的问道:“封哥,晏哥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你帮他把车开回去。”谈铮淡淡的说道,拿出一串钥匙递给小齐。小齐连忙应下,上了晏瑾的车,便先离开了。

随后谈铮也载着晏瑾离开。

一路上晏瑾乖巧的窝在副驾驶座上,只有偶尔几声抽噎,不闹腾也不撒泼,让谈铮庆幸对方的好酒品。天知道他最怕遇到、最不会应付的人有两种,哭泣的女人和醉鬼。

谈铮顺利的将晏瑾送回别墅,小齐先到一步,已经等在大门边。谈铮将车子直接停在别墅大门口,然后和小齐两人,合力把晏瑾抬进别墅。

一进门谈铮心里便很讶异,别墅内的装潢完全没变,甚至连家具用品都和以前一样。唯一不同的,便是他的私人物品都不在了。

谈铮和小齐扛着晏瑾,来到二楼的卧室。打开卧室门,谈铮瞳孔一缩,墙上挂着一幅照片,照片里的人不是晏瑾,也不是方磊,而是谈铮。

小齐帮晏瑾脱了鞋袜,盖好被子之后,转头就见到谈铮出神的望着墙上的照片。他了然的笑着开口,“封哥吓到了?晏哥以前就很欣赏谈天王,这一次搬家,说什么也要在墙上挂天王的照片。”

“晏瑾很欣赏……谈铮?”谈铮脸色古怪的开口问道。他和晏瑾之前仅有的几次照面,气氛可不算融洽,说白一点,就是火药味十足,周遭的人都要回避的。

“是啊,听说晏哥还没出道以前,就曾经帮谈天王拍过mv。”小齐很肯定的说道。谈铮这下子是真的傻了,晏瑾帮他拍过mv?他这个当事者怎么不知道?

演而优则歌,谈铮入行十余年,在星海娱乐的包装下,也曾经出过几张唱片。因为他的嗓音不错,再加上天生就有音感,还真让他唱出些成绩来。不过由于他的兴趣在演戏,所以主要还是在戏剧界发展。

如今却听小齐说,晏瑾帮他拍过mv,他想了想,却丝毫没有一点印象。他疑惑得开口说道:“你确定他是拍谈铮的mv?”

“是啊,这是晏哥自己说的,不过因为谈天王档期很满,所以晏哥没能和他一起拍,听说是分开拍好,之后才剪接在一起的。”小齐解释道。

谈铮皱了皱眉,他出过的唱片不多,但也拍了不少mv,不过几乎每一个mv都是单独拍摄。因为那时候他同时轧了好几部戏,档期很满,拍摄mv的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

不过晏瑾出道之后,怎么没人挖出这一段历史呢?按照狗仔记者八卦的习性,这可是个卖点,但是他却从没听说过。要不是今天小齐提起,他不会知道晏瑾帮他拍过mv。

“你知道那部mv的歌名吗?”谈铮问道,小齐想了想,摇头说道:“不晓得,晏哥平时很少提起这些,我会知道也是因为晏哥前几天喝醉酒,自己说出来的。”

“他最近常喝醉?”谈铮皱眉,短短几天就喝醉两次,他的身体还要不要啊。况且过几天就要开始上工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影响到工作。

“呃……”小齐自觉说错话,吶吶的不敢再开口。谈铮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开口说道:“小齐,你虽然是晏瑾的私人助理,但若是无法胜任,我还是可以换掉你的。”

“封哥,我会努力的,请不要开除我。”小齐一听急了,赶紧开口说道,他很需要这份薪资,若是没了工作,家里的开销就没有着落了。

“以后不许让晏瑾碰酒,这几天让他好好休息,过几天就要开始拍广告了,希望到时候他的状态已经恢复完全。”谈铮吩咐道,小齐点头一一应下。

“对了,这里有几个剧本,明天他醒来之后,你让他好好挑一个。”谈铮想起今天晚上来找晏瑾的主要目的,把剧本递给小齐。

“我知道了,封哥你放心,我会好好干的。”小齐抱着剧本,信誓旦旦的说道。谈铮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挥挥手就准备离开。

“你住这里吗?”走到楼下谈铮才想起来,问了小齐一句。小齐摇摇头,“晏哥不喜欢别墅里有别人,我晚一点就会离开,明早才会再过来。”

“我送你吧。”谈铮想起刚才别墅外只有两辆车,因此开口提议道。小齐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摇手,“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现在已经很晚了,坐我的车吧。”谈铮不容拒绝的说道,小齐只好摸摸鼻子,坐上了谈铮的车。一路上都很沉默,直到小齐要下车了,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

送小齐回家之后,谈铮才又回到别墅,不过不是回封少非的别墅,而是回到晏瑾的别墅。站在别墅门口,谈铮想了想,输入一串密码。

“喀撘”一声,门锁开了。谈铮面无表情,心里却一点都不平静,他没有想到,晏瑾竟然连门锁密码都没有换。

第七章 配角

谈铮站在门口好一会,然后才抬脚走入别墅。站在熟悉的客厅里,彷佛回到一个多月前,回到他还是天王巨星的时候。

他走向沙发,坐了下来,身下的沙发、面前的茶几和眼前的电视,都没有变过,都还是他精心挑选,喜欢的样式。

他不知道晏瑾在想什么,搬进了自己的别墅不说,还保留了所有的家具和装潢布置,甚至在卧室墙上挂着他的照片。

他心里的感觉很微妙,原本以为对方应该和他一样,对自己没有好感才是;没想到却接连发现,自己在对方的心里,占有不少的地位。

他慵懒的靠着沙发椅背,不自觉得有些自豪。如今的晏瑾也算是大明星,结果对方欣赏的偶像竟然是自己,这让谈铮的自信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膨胀。

他摸着下巴想,看来做为一名演员,他还是很成功的。正当他还在洋洋得意时,楼上主卧室的门突然开了,他心里咯噔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晏瑾揉着额角走下楼梯,却没想到会看见客厅中有人,定眼一瞧,竟然是自己的经纪人。

“你喝醉了,我不放心。”谈铮镇定的开口说道,晏瑾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径自走向厨房替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没事了,你可以离开了。”喝完水之后,晏瑾走出厨房,对着谈铮淡淡的说道。谈铮没想到对方会下逐客令,他望向墙上的时钟,凌晨两点半。

晏瑾不为所动,抱臂站在原地盯着谈铮。谈铮被他看得有些发虚,只得暂时先退让,对着晏瑾挥挥手,便离开了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