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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消匿于世

上完香后,管家见云水瑶脸色依旧有些差,便让她回房休息,她也没有拒绝,亦步亦趋的回到院中,却见段行止正盯着那兰花秋千架失神。

“他既然早就回京,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段行止转过身,声音难得严肃。

云水瑶脸上神色依旧淡淡的,“早知道,晚知道,如今还有什么区别吗?绿萝,待会儿找两个下人过来,把这秋千拆了吧。”

站在一旁的绿萝微微一怔,抬眸看她一眼,小心回道:“是,奴婢知道了。”

段行止见云水瑶如此,走上前想扶她进房,她却轻轻拂了下袖子,堪堪躲过他的手,走至石凳前坐下。

段行止的目光一瞬间阴沉下来,旋即又淡淡收敛了,走至她对面坐下。

清风落叶轻扬,错乱的根茎斑驳着掩饰不了的凄凉,云水瑶缓缓伸出手接住一片,唇角微启,藏着难以言喻的哀伤。

“行止,等父亲的丧期一过,我们就成亲吧。”

如果一开始就是错的,那么就尽力回到正确的命轨上吧,她已经害死了父亲,不能再辜负了世上唯一还爱着她的人。

段行止指尖一颤,看着她的目光中有一瞬间的失神,“瑶儿,你,你刚刚说什么?”

“成亲!”云水瑶嘴角含笑,笑意却不达心底,“我说,我们成亲吧。”

段行止蓦然睁大眸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起身抱住她。

“瑶儿,我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从你口中听到这句话,你.......瑶儿,你是真心要嫁给我的吗?”

云水瑶忽然僵硬一下,而后轻轻点头,抿着唇瓣闭上了眼睛。

段行止垂眸看着她柔软的青丝,莞尔一笑,眼神却有些深邃莫测。

云水瑶沉默一瞬,又说:“不过我先想去化叶山为父亲服一年丧,你放心,只要一年丧期一过,我就回来嫁给你。”

段行止能听见她主动开口提成亲的事已经很高兴,哪还会顾忌太多,加之这丧期又是必须的,他心中自然没有异议。

“好,等你回来,我一定用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娶你过门。”

云水瑶淡淡一笑,眼眸却渐渐沉寂下来。

按照东陵风俗,人死后三天便要下葬,所以到第三日,云家的仪仗队便抬着云大人的棺木从城东一直抬到了城外。

段行止身子不好,照顾云水瑶两天,本就疲惫不堪,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云水瑶便没让他出城,而云家又无其他旁系,所以给云大人送葬的,只有云水瑶一人。

白色冥币沿着皇城撒了一路,到城外已经挖好的陵墓前,看着漆黑棺木缓缓往下落,云水瑶终于抑制不住的哭出声。

“小姐,人死不能复生,老爷一定也不希望看见您这副样子,您可千万要坚持住。”绿萝站在一侧偷偷抹眼泪,凄声宽慰她。

云水瑶却似没有听见,抱着云大人的墓碑哭了良久良久,直至眼睛红肿,才被绿萝扶回去。

待送葬的人全部离开后,问仇身披黑色披风缓缓从茂密的树林中走出来,看着云大人的墓碑,倏尔弯腰鞠了一躬。

“这一躬,是我对不起瑶儿,向她赎罪的,我家一百余条无辜惨死的人,我爹娘,还有刚出生的妹妹,他们更惨你数倍,终有一日,我一定会向世人证明他们的清白,还有杀你的人,我一样不会放过,你安息吧。”

问仇说不出原谅的话,当年的惨案,如果当真也与云家有关,那他若是原谅,便辜负了自己的亲人。

岁月短长,前尘种种,通通都该放下了。

不久之后她就会成为别人的新娘,纵然牵肠,他也没有了继续思念的理由。

倒不如,全部放下。

满城飞絮辊轻尘,千里江山寒色远。

宋馨站在城楼上看着云水瑶身穿丧服失魂落魄的走回来,平静的目光氤氲着莫名的光芒。

云水瑶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头,红肿的眼底微光沉凝。

宋馨缓缓走下城楼,与云水瑶四目相对,却两相无言。

周围过客熙熙攘攘,云水瑶看了一眼,默声往旁处走,宋馨不紧不慢的跟着。

半晌,待寂寥的城楼下只剩下她们两人,云水瑶看着她,淡淡开口。

“宋妹妹在京都城住了这么多年,可曾听说过‘神针叶家’?”

宋馨愣住,眸底闪过一丝诧异。

神针叶家在十年之前是京都城的传奇,如今却是满城人不敢私自谈论的禁忌,叶家同宋家一样,都是百年的世家,不过其祖上行医,历代家主都在宫中做太医院的院士。

听说上一任叶家家主还在世时,前皇后柳月青因为生太子难产,虽侥幸保住一命,不过身体却亏损颇大,四年后还是病死了,老皇帝伤心欲绝,思念如灼。

几年后,迫于群臣力荐,无奈立当时的卫妃为后,也就是当今的卫皇后,但太子之位依旧是东陵钰的。

皇上担心太子在宫中势单力薄,加之年纪尚幼,会遭奸人迫害,便命叶院士每日来为太子号脉。

可不知道为何,某一天,皇后突然带皇上到东宫,太子桌上恰好放着几盘有毒的饭菜,适逢叶家家主也在,皇上便误以为那毒是他下的,当即下令诛杀叶家满门,神针叶家就此消匿于世。

宋馨当时年纪还小,对这事了解的不多,只是听闻叶府满门被抄后,京都城在第二日便下起了漫天大雪。

当时正值七月,有人说,这是一桩冤案,可皇上却不为所动,只下令封了叶家的门,但却没让史官将这件事记入史册中。

但云水瑶如今突然跟她提起神针叶家,又是何故?

宋馨凝眉看她,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声音变得有些干涩,“问仇,是叶家的人?”

云水瑶轻轻点头,眼角带着哀伤:

“他是叶家嫡公子,本名叫叶筠泽,当年,叶家出事时,他恰好在长南山学武,所以侥幸躲过一劫。

叶家出事,我年纪小,什么都做不了,只是不停地恳求爹向皇上求情,可是爹却说他人微言轻,皇上根本不会听他的。

没办法,我只好去求行止,他父亲是护国公,一定可以劝皇上的,但段国公却说这件事已经成为定局,谁都救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