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渺渺兮予怀!
正赶上端午,温渺放了三天假,季邺南带人去了趟密云北庄,走前郝东升到办公室汇报,说吴姗姗回老家了,他也没多问,把当月的工作计划交给他,说:“你安排一下,我要出去几天。”遂又塞给他财务汇报表,“这你看看,没问题我再签。”
全不提吴姗姗那一档子事,郝东升掂着汇报表,像掂了块儿石头,说道:“没想到你还能信任我。”
季邺南专注于规划图,头也不抬:“不是信任你,是信任自己没看错人。”
郝东升狐疑,这不一个意思嘛!转念一想,得,人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也不辩驳,掂着报表欢欢喜喜回办公室。
端午前夜,季邺南加班赶进度,老钟拎着水果来看望,泡了茶又给藤蔓浇完水,却见他仍旧埋着头,老钟不便打扰,伸长脖子瞅一眼,立马询问:“这月底的事儿不是还有时间慢慢做吗,何苦为了这还专门加个班?”
他应了一声,道:“要出去几天,垒一块儿太紧。”
老钟莫名:“出去?去哪儿?”接着立马补充,“出差吗?”
他摇头:“去玩儿。”
老钟默然,竟是为了玩儿才赶工作,那姑娘就是一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又问:“去哪玩儿定了么,我给你安排?”
“不用,你这几天多操心单位这块儿,明晚去一趟怀柔,跟老太太说我过段儿就回去看她。”
老钟想,少爷你还知道家有老母啊,过段儿回去看看,这话都说了多少遍了,都快半年了吧,老太太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这不赶巧有几天假,费心费神加班,为的竟是带小姑娘出去玩儿,也不说回去看望看望老母亲。
却见他已搁下钢笔,从抽屉翻出一汽车模型,说:“昨儿车展人送的,我留这玩意儿没用,拿回去给你小外孙吧,男孩儿都喜欢这。”
老钟瞬间感激涕零,他倒不是见色忘义的主儿,还惦记着他家小外孙,这些年算是没白疼这少爷,于是拿了模型,道:“这么客气干什么。”
他笑吟吟地说:“你倒是不客气。”
老钟一本正经:“我这不是客气,是服从领导安排。”
季邺南终于笑出来,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似乎也很不错。隔天清晨,去民族园路接人,临上车前却见温渺拎了一小孩儿,两三岁的模样,胖得跟一球似的,她无奈道:“周礼那混蛋,昨儿半
夜骗我,说你出了车祸,等冲下楼时他却将这小人儿塞给我就撒丫子跑了。”
小胖墩不哭不闹,很乖的样子,季邺南看他一眼,问:“你叫什么?”
小孩儿奶声奶气,一本正经:“周小礼。”
季邺南轻轻说了声靠:“这名字也太随便。”
“怎么着啊,带上吧?”温渺说,“我家没人照看他,万紫千也不收,没地儿放了。”
季邺南不爽,他加班加点想过几天二人世界容易么,带这么一小东西算怎么回事儿,再看温
渺,一脸为难,于是挥手:“上车。”
半路上,小人儿吃完饼干要喝水,手伸了半天够不着,情急之下叫温渺妈妈,温渺乐得直笑:“可不敢这么叫,我哪能有你这么大个娃娃。”
季邺南说:“怎么不能了,再过几年就成高龄产妇了。”遂招呼小屁孩儿,“周小礼,叫声爸爸听听。”
温渺说他:“你别欺负小孩儿。”
“这怎么叫欺负,谁带谁是爸妈,你不也经常把倪翼妈叫妈么。”
温渺笑:“看不出来呀季邺南,你还计较这事儿呢,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小心眼呢?”
季邺南扬眉,瞟她一眼,那意思是跟谁说话呢,耳旁却响起一糯米般柔软的声音:“爸爸。”
这俩还没笑出声,后备箱却忽然跳出一人,道:“我靠!周小礼,叫谁爸爸呢?”
温渺吓一跳,周小礼也吓一跳,估计季邺南也被吓了一跳,不过人没表现出来,一转方向盘,靠边停下:“他妈的王八蛋,下车!”
周礼求饶:“别啊老季,朋友一场,带上我怎么了,小时候你不经常带上我出玩儿来着。”
温渺皱眉:“你怎么回事儿啊?”
“女侠,你得帮我求情啊女侠,孩儿他妈半年都没让老子和孩子见面,老子昨天夜里从酒会上把小崽子偷走,没地儿藏了,才送到你那儿去,赶巧你们今儿出去玩,就带上我跟儿子吧,我俩太需要时间相处了,是不是儿子?”
周小礼眨巴眨巴眼睛,哭成一泪人儿,张了手臂大呼:“爸爸!”
周礼扑过去,紧紧将儿子搂在怀里,那场面可叫一个感天动地。
季邺南皱眉:“至于?”
周礼边哭边说:“老季你没孩子你不懂,赶紧让女侠也给你生一崽儿,尝尝被迫分离的滋味。”
温渺骂他:“你怎么就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呢!”
季邺南淡淡地说:“老子不像你,生了孩儿绝不可能分离。”
于是这趟二人世界,变成了四人行,季邺南不爽,一路不发言,周礼自知有愧,教周小礼叫干爹,小人儿聪明,拿个水叫他:“干爹喝水。”
扯张纸巾叫他:“干爹擦汗。”
温渺替他接过水,又帮着接纸巾,周小礼很执着,非要季邺南亲自接,温渺尴尬地劝:“宝贝呀,这个车车有空调,干爹不出汗,不用擦汗的。”
于是周小礼在他爹的教唆下,又掏出两片饼干,伸长了胳膊往驾驶座够:“干爹吃饼干。”
季邺南依旧黑着一张脸,温渺看不下去,伸手作势接饼干,说:“干爹不饿,要不宝贝留着自己吃吧。”
周小礼眉毛一横:“你又不是干爹,你怎么知道干爹不饿。”继续执着道,“干爹吃饼干。”
温渺一记眼风扫过去,周礼立马搂过孩子:“干爹开车呢,别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