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这一切是真的，脑子里那些记忆才是她的幻想，那岂不是真的在找死？

或者，这里是真的，记忆也是真的，那她岂不是亲手毁了一直追求的结果？

怎么办，该不该动手？

安意盯着方向盘，思绪再次混乱，直到车子开进停车场才被妇人拉回了神思。

“下车了，想什么呢。”

想什么？

当然是想站在面前的人，自称老妈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我想吃鱼。”安意突兀开口。

“家里正好有，给你做。”

安意点头，下了车回家。

不是记忆中那个老旧的家，给出的理由是工作需要搬了家。

但新家也没什么特别的，反正都是那样。

不，也有点不一样，新家楼层很高，有开放的阳台，如果从阳台跳下去，正常的话一定能死。

安意站在一边，看着背对着她正在收衣服的妇人，慢慢走过去。

“安安啊，是想吃酸菜鱼还是番茄豆腐鱼？”

安意一愣，收回手：“你叫我什么？”

妇人转身，被一声不响出现在身后的安意吓了一跳：“呦，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安意盯着她：“你叫我什么？”

妇人笑：“怎么啦，大了就不准叫小名了？”

安意恍惚。

小时候？

她忽然发现，她根本记不起属于她的小时候。

脑中乱七八糟的记忆是很多人的人生，很多叫安意的人的记忆里好像是有小时候的，但哪一个都和有着妇人的背景对不上。

妇人：“问你想吃什么鱼呢，发什么呆？”

安意问：“你不觉得我有问题吗？”

妇人很温柔：“落水的后遗症很快就会好的，你只是吓着了，没事，别怕。”

安意目光幽幽：“没准吓疯了呢。”

妇人一脸无奈：“说什么呢……没事没事，妈去给你做鱼吃。”

安意跟在身后：“吃烤鱼。”

“好，吃烤鱼吃烤鱼，用烤箱给你烤。”

妇人在厨房打理鱼，安意在客厅溜达了一圈，把桌子上的水果刀收进了袖子里。

“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吗？”

“怎么呀，今天想换口味，不想吃辣的？”

“为什么觉得我没病？”

“这有什么病，真有病医生也不会让你出院啊。”

“我每天都头疼。”

“后遗症，缓缓就好。”

“好吧，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你能喜欢什么，不就是鱼吗？”

“不放辣。”

“好，不放不放。”

安意眼睛一眯，袖子里的水果刀滑落在手，冷冷的对准着妇人的后心。

只要刺进去……只要刺进去……

“安安啊，还是放点辣椒吧，不然一会你该念叨味道不对不好吃了。”妇人回头。

手指一动，水果刀收回，安意垂下眼猛地转身。

不行，不能杀。

再看看。

再忍忍。

鱼端上桌，外表焦黄，上面一层辣子，下面有豆芽白菜千张做配菜。

看起来很好吃，但安意只吃了一口便停下了。

味道不对。

不该是这样的味道。

妇人问：“不好吃？”

安意摇头，怔怔地盯着那盘烤鱼看了好一会，眼里毫无预兆就落下泪来。

“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了？”妇人慌了。

“妈。”安意开口，自她醒来，这是第一次这样认真喊妇人。

她想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在这一刻她忽然特别想念那个叫桃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