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反应过来的项灵熙点了点头,而后那个比她还高了一些的短发女孩就用手搭着她的后颈,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如果说直到这个时候项灵熙都还没能意识到事情又向着什么奇怪的方向发展了的话,那么当那个短发的女孩开始和她做起自我介绍,并还想要跟项灵熙交换联系方式的时候,她就感觉自己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可是在项灵熙的认知里,拒绝女人到底还是不能像拒绝男人那样,转头跑就可以了。
但幸好,幸好。在项灵熙感到左右为难的时候,那个短发女孩的女伴从后面追了上来,并很不高兴地向她发起了质问。
眼见着那个短发女孩一脸心慌慌的样子和自己的女伴说出解释,项灵熙很快就缩着脖子跑路了。
但是在成功跑路之后,项灵熙还是会陷入一种说不清的自我怀疑中。
难道她真的有那么好看?以至于穿着臃肿的滑雪服还只化了淡妆都能让人那么愿意接受她抛出的“花”?
所以她之前单身的那么多年到底有没有意义?
这是一个只要一细想起来就会让人觉得悔得不行的问题。
但此时的项灵熙却是已经没有时间去把这些都好好地想一遍了。
她得趁着人还没有全部走光,把这一篮子的花全都送完,而后再把花篮和那封信都一起丢进垃圾桶!
项灵熙觉得,论绝情,她可一定不能被比下去了!
但项灵熙却是没能想到,当隐藏在暗处的卢卡茨发现她把那些花一支一支地分发给路人的动作之后,对方就已经猜到了那封情书所可能遭遇的无情对待。
并且,曾和她一起共患难的雪鹰阁下还能很快就让项灵熙意识到她这样一名艺术家和无耻政客之间的差别。
当分发完了花的项灵熙带着快意走到缆车站旁的垃圾桶边上,并要把花篮和情书都一起丢进里头时,一名青少年动作敏捷地把那封情书从项灵熙的手上解救出来,让它能够从悲惨的结局中幸免下来。
“嘿,这是给您的情书吗?致项灵熙?你的卢卡茨?”
在和远处的卢卡茨点了点头后,得到了授意的青少年很快就念出了信封上的那两行字,并在拆开信封后把里面的信纸也拿了出来。
项灵熙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这个看起来才只有十四五岁的男孩居然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大声地把卢卡茨给她的那封信念出来!
“在几个小时之前,你说要和我结束,可我们之间却连正式的开始都未曾有过。也许我们需要的不是结束,而是一次真正的开始。过去的我们进展得太慢,在我第一次见你之后的十年时间里都一直停滞不前。”
此时依旧还留在滑雪平台上的人群原本就是在慢慢向缆车站聚来的,因而当那个青少年把卢卡茨写给项灵熙的信大声念出来的时候,人群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了过来。
这种尴尬的场面让在很多时候都会反应慢半拍的项灵熙觉得自己根本应付不过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手足无措的项灵熙忙咬牙切齿地低声质问道。
而那个青少年的回答则显得颇为无辜:“您不要了啊!”
说着,对方又很快接着念下去道:“但过去的我们又进展得太快,以至于在我还没对你说出过像样的表白时就已经有了我们之间的第一次拥吻。”
混蛋,这都是什么内容!
被人当众念出了这种话的项灵熙猛一下脸红起来,并想要转头就跑。
可是很有责任感并且使命必达的那名青少年却是不放过项灵熙,且一边追着项灵熙一边接着给她念下去。
“我总是以为我们已经对彼此足够了解,可其实我造的却是一座随时都会倒塌的空中楼阁。让我感到挫败的,是我从未给到过你安全感。”
如果说,追着项灵熙念出这种内容的是个三十岁的成年男子,或许人群中的那些年轻男性这会儿已经站出来制止了。
可是这会儿追着项灵熙的那个青少年却还只是个孩子啊!
当这么一个长相可爱的男孩追着一个成年女性念出无伤大雅的情书,围观的人只会发出哈哈哈哈哈的笑声。
项灵熙就这么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着,却是怎么跑也甩不掉那个青少年,并且还就这么和之前被她赠了花三名男青年迎面相撞。
当那三个忍着笑的男青年把项灵熙稳稳扶好,并向她询问是不是需要帮助的时候,项灵熙觉得她简直再也不会好了。
可还不等她开口说些什么,追着项灵熙跑了一路的青少年居然就主动把情书交到了那几个男青年的手上。
而这一次,不想让场面变得更加尴尬的项灵熙终于是眼疾手快地把那几张写在了烫金信纸上的情书截了下来。
为了让项灵熙不要把自己亲手写的情书仿佛泄愤一样地丢到垃圾桶里,对于形势已经做出了正确预判的卢卡茨可以称得上是煞费苦心。
但是当他躲在远处用望远镜看清了刚刚在项灵熙的身上所发生的那一切时,他却会感觉很不妙。
紧接着,他的手机铃音响起。
而给他打来这个电话的,则正是先前已经把他完完全全地关进了黑名单里的项灵熙。
“卢卡茨·卡拉乔尔杰!”
当项灵熙几近崩溃的声音传来时,明白自己真的已经把对方激怒了的前总统阁下不禁发出了“嘶”的一声。
第137章
“灵熙?”
“阁下!尊敬的前总统阁下!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让你可以这样对待我!”
“我只是……只是希望你能看一眼我写给你的信。”
“现在我已经看到了,请问您还有什么别的诉求吗?”
“我……”
“你居然真的还敢再和我提要求?”
对待项灵熙的这种毫无逻辑可言,并且她想在哪里放陷阱就真的可以“点石成阱”的怒声质问,卢卡茨还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就在他努力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和人解释的时候,项灵熙的警告就已经杀到了。
“卡拉乔尔杰先生,现在我正式地向你发出警告,如果你还敢再让我这样当众出丑,我一定会想方设法通过公开的渠道宣布一些事。比如我虽对你用情至深,却还是已经被你无情地告知了我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我怎么可能会对你说这样的话?”
“哼哼,你现在是没这么说。”项灵熙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恃无恐,并对这样一个成熟的政客提出反问道:“但是你以为,在这种问题上,别人会信你说的版本吗?你应该记得你在来之前才刚刚看一个年轻貌美的波兰记者看得入了迷?而我,我在一个半月之前还当着全世界的面承认我在十年的时间里都忘不了你!你这么绅士,肯定会因为不想让我陷入尴尬的境地而说出善意的谎言的吧?”
面对盛怒之下的艺术家,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要去和她进行争辩。
聪明的男人甚至不会就她此刻所提出的问题进行更多的辩解。
因而,卢卡茨在深吸一口气后用他能想到的最温柔的声音叫出了项灵熙的名字。可还未等他说出自己在来的路上所想起的,项灵熙曾经说过的保证,已经把话说完了的项灵熙就挂断了电话,并再次把他关到了黑名单里。
躲在了雪堆里的卢卡茨在电话陷入忙音后再次用望远镜向自己喜欢的女孩那里看去。
只见她也在打完了电话之后才不再蹲在距离缆车站有那么一段路的地方,并站起身来,把帽檐拉低再拉低,仿佛这样就不会看到别人望向她的视线了。
不想让项灵熙一个人生着闷气下山去的卢卡茨很快就从雪堆里的伪装中出来,并在踩上滑雪板后从后面追上了项灵熙。
他很想干脆地抓起项灵熙的手,但是他那犹豫的动作才只不过是碰到了项灵熙的小指就让对方触电般地收起了手。
眼见着先前害她被那么多人笑话的混蛋居然也有胆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项灵熙倒也还不知道应该拿对方怎么办了,就只是偏过脸去,沉默着和卢卡茨一起排队去坐缆车。
“关于那个波兰女记者的事,我一直都想告诉你,我那个时候只是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项链。”
项灵熙用戴着手套的手捂起了自己的耳朵,示意自己根本一点想要听的意愿都没有。
就这样,卢卡茨在排队去坐缆车的时候等了好一会儿,并在项灵熙好容易才把捂着耳朵的手放下来的时候抢拍说道:
“那条项链的设计让我想起了你喜欢的那幅画,《盛开的杏花》。”
项灵熙终于转头看向卢卡茨,却似乎根本不信他所说的这句话。
但那却并不妨碍卢卡茨把自己当时内心所想的告诉她。
“然后我就在那一刻突然很想很想你。我会想起你和我说话的样子,还有我们一起相处的很多幕回忆。那个时候我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所以我才会看起来好像愣了神。”
当卢卡茨把这些全都一条一条地解释给项灵熙听的时候,项灵熙虽然在装聋作哑,可她毕竟不聋也不哑,她能够控制着自己不去说话,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耳朵不去听那些话语。
那让她不得不在缆车到站之后一路跑一路警告对方别再跟着自己了。
可当项灵熙因为卢卡茨终于停下了脚步而感到松了一口气,她又会在那之后不久就发现了被贴在她的公寓房门前的白色腊梅,还有和花一起的信。
项灵熙差一点就在看到那些的时候跳起来了。
并且她也险些就要转头去找到现在应该还没有走远的卢卡茨,问他这些东西到底放在这里多久了,并问他怎么一点都不担心这些东西被别人给发现了!
可是她听到一个让她感到十分陌生的脚步声就在不远处的楼道里响起,生怕被别人看到这些的项灵熙却是下意识地把花和信全都取下来,并快速进到她租下的这间公寓房里。
只不过被取进了屋子里的腊梅花枝虽然幸免于难了,那封信却并不会也得到这么温柔的对待。
特意在项灵熙进门时出动了小无人机的卢卡茨能够清晰地看到项灵熙是怎样把这封信以及先前让人追着她念了一路的信一起撕得碎碎的。
信自然没做错什么,而它们之所以会得到这么不温柔的对待,全都是因为项灵熙把那份对于卢卡茨的怒火全都发泄到了它们的身上。
可即便是到了没人的地方,项灵熙也没有出于好奇把前总统阁下亲手写给她的这两封信先看一遍再撕毁。
这样的发现让这会儿才进了门的卢卡茨看向放在他书桌上的那封才写了开头两段话的书信,并陷入了沉默。
片刻过后,卢卡茨便打开了他的笔记本电脑,新建了一个名为《致项灵熙情书》的文档,并把先前已经被项灵熙撕成了小碎片的情书尽可能地默写下来。
他写这两封信给项灵熙,自然是想要追回对方的心的。
可即便不为了这些,他也会希望让自己喜欢的女孩能知道他的心意,还有他那与之相关的,很多很多的想法。
在他成年之后,无论是在军队里,还是在政坛上,他似乎都习惯于作为劣势的一方去博得最大的赢面。
但在如何追到自己喜欢的女孩这件事上,他却让一切都反了过来。
他知道项灵熙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可他让这样一个他所爱的人都下定决心要离开他。
想到这一点的卢卡茨甚至都要在无奈和挫败下笑了。
他让现在就待在项灵熙的客厅阳台外的那架随时都可能会暴露的小无人机回来,并在把无人机放到了写字台上之后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在客厅的沙发上气了老半天的项灵熙也陷入了沉思。
而后,她会看向被她丢弃了那些书信碎片的垃圾桶,感觉心情无比烦闷。
刚才在滑雪平台上发生的那些虽然的确让项灵熙感觉很是糟糕,可是一旦她冷静下来,她就会明白……以她对卢卡茨的了解,罗科曼尼亚的前总统阁下还真的不可能是怀着恶意促成那一切的。
而被她在盛怒之下撕得粉碎的,却是对方亲手写下的。
当项灵熙想到这一点,一种说不清的内疚就开始在她的心里蔓延了。
她起身走向刚刚被她丢弃了那些书信碎片的垃圾桶,并从里面找出了几张大一些的碎片,似乎是想要在地毯上把它们拼起来。
但那却并不容易。
因为卢卡茨所写给她的每一封信里都有着好几张纸,并且她还一撕就撕了两封。
当她把那些碎片再度拿出来的时候,她似乎也就只能凭借上面的只字片语看清她还未曾熟悉过的,卢卡茨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