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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

他一边说,一边跪下。

褚清觉得楚渟岳说得没错,但思及目前自己的身份,掂量后一同跪下,梁昱若是受罚,他肯定也逃不脱。

楚渟岳不着痕迹看了他一眼,对梁昱道,你说的,朕不信。

南梁大王子梁昱意图谋反,论罪当诛,楚渟岳道,来人,拖下去斩了!

他话音落下,御前侍卫便立即行动起来,逼近梁昱。

梁昱一直胸有成竹,现在终于慌了神,但还要故作镇定,皇上,外臣所说句句属实,皆发自肺腑,外臣若有谋反之意,天打五雷轰!

侍卫架起梁昱,朝殿外拖。梁昱不会坐以待毙,高声道:皇上

楚渟岳不听他辩驳之言,摆摆手,侍卫一把捂住梁昱嘴巴。

唔!唔唔!

褚清不曾想楚渟岳竟然对一国储君也是想杀就杀,毫不留情。而满堂朝臣,竟无一人敢劝谏他,整一个朝堂,完完全全是楚渟岳的一言堂。

梁昱被处斩,下一个定轮到他,他现在和梁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褚清心往下沉,皇上恕罪,大王子并无冒犯之意,求您饶了他吧!

说罢,他重重磕了个头,疼的眼泪汪汪,轻轻嘶了口凉气。

抬起头来。

楚渟岳注视他,漫不经心盯着他面庞,看着他无措通红的眼。

褚清与之对视,心下忐忑,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楚渟岳顿了顿,褚清一颗心被提到了喉咙口。

他不想死,他才回到故国,他还没找到家人,他还没领略楚国风光,他不想死,更不想陪梁昱一起死。

褚清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和盘托出,表明自己身份,撇开和南梁的干系,保全自身。

楚渟岳若不信、试探甚至决意要杀他,他也无能为力了。

你留下。楚渟岳道,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褚清一愣,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神色中有丝迷茫不解。

楚渟岳不杀他?

朝臣你看我我看你,鸦雀无声,摸不准楚渟岳的心思。

刘许,将他带到青衍宫。

楚渟岳吩咐完,身侧立着的大太监就走到褚清身畔,小主,和老奴走罢。

褚清站起来,踉跄了一下,跟着刘许往金銮殿外走。

皇上,南梁大王子杀不得,储君身亡,挑起战事是必然的

方行至殿门,一道温润劝谏声响起,褚清回头望了眼,是位穿着文官朝服的清俊儒雅男子,面貌有分熟悉,只是猛然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小主,别看了,走吧,当心惹怒了皇上,脑袋不保!

刘许低语打断了褚清思绪,褚清回头,和大太监一起下了石阶。

容音铃音在石阶下焦急等待,见他平安无虞出现,容音喜极而泣:主子您没事可真太好了。

铃音站在她旁边,眼眶通红,到底稳重些,不似容音般哭唧唧,主子没事就好,方才见大王子被拖出来,吓死奴婢了

容音不住点头附和,她魂都要吓没了。

我无事。褚清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主子,铃音小声问,大王子他

咳咳!刘许清了清嗓子,一甩手中拂尘,朝褚清道,小主走罢,莫要停留。

褚清颔首,与他一起步入后宫。

铃音抿了抿嘴角,跟上。

恰逢春日,御花园中春意正浓,百花齐放,却无人驻足欣赏。穿过御花园,走过弯折宫道,刘许停在一座华美宫殿外。

褚清抬眸望了眼牌匾,上书金钩铁画的青衍宫。

小主,到了。

刘许说罢,当即有侍卫推开大门。

刘许领他入内,青衍宫是皇上继位后新建宫殿中的一座,小主您可是头一个入住的呢。皇上下朝还有些时候,小主可以先沐浴更衣。

褚清不敢置信,沐浴更衣?

嗯,老奴去吩咐人准备,小主先歇息一会儿。刘许微微一笑,退了出去。

踏出主殿殿门,刘许微微侧头往里看了一眼,嘴角无声扬起。

别人不清楚皇上的心思,他还能不清楚吗?

殿内,褚清呆立着,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主子,现在可是白天!容音惊道,主子楚皇帝他、他就想

闭嘴。

容音禁声,褚清望向轩榥外的□□,额角神经直突突。

楚渟岳和他先前的设想不一样,没一处相同,还处处截然相反。

不过,倒与传言中的脾性有些相似。

看来传言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只是不知有几分真凭实据。

褚清扶额,才在椅子上坐下,刘许就领着宫娥步入殿内。

奴婢拜见小主。

身着粉衣宫装的宫娥微微福身,四散准备沐浴所需用品。

宫娥点燃熏香,香烟袅袅升起,芬芳馥郁,褚清眉头不明显皱了一下,指节抵在鼻前。

小主,沐浴吧。刘许指了站在一旁的两位宫娥,云雨云雪,伺候小主沐浴。

不必劳烦两位姑娘,我用惯了容音铃音,她们伺候就是。褚清道。

容音正要去推开窗牗散去殿中馥郁芳香,听闻此言立刻道,大人,奴婢与铃音姐会伺候好主子的。

刘许并不强求褚清必须让云雨云雪伺候,他指了指后排宫女手上托盘中之物,你们记得将这些给小主用上,你知道怎么用吧?

容音看了眼那些个瓶瓶罐罐,求助地望向褚清。

褚清:

铃音道:奴婢知晓,会伺候主子用上。

刘许颔首,去吧。

汤池放好了热水,氤氲着雾气,褚清沉默地站着,迟迟不愿进行下一步。

罢了,近来奔波劳累,好容易能沐浴解乏,且珍惜吧,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呢?

待会儿面临之事,且行且看。

褚清心态良好,褪去衣衫入了汤池。水温恰好,很好缓解了多日以来的奔波劳累与今日的胆战心惊,褚清舒服的喟叹一声,只想时间静止在这一刻。

铃音给他按肩擦背,仔细看了看他后背,主子,您背上刺青终于好全了。

褚清轻哼了声算作应答,并不太在意。

容音正在摆弄那几个瓶瓶罐罐研究,闻言放下手中玉罐子蹲铃音身边细细查看,主子,真的好全了,以后可不疼了!

他后背有伤疤,南梁那几位大人怕他伤疤会污人眼,惹楚皇帝不快,找了最好的刺青师傅遮了他后背疤痕。

除却疼了些,褚清不觉有什么,倒是容音给心疼坏了,哭着说主子最怕疼了,还不能哭出来,奴婢替主子哭,嘤嘤嘤哭了好一阵,让褚清哭笑不得,后背疼得他倒吸凉气,还要分神安慰她。

小主,可沐浴完毕?刘许声音自屏风外响起,皇上快下朝了,小主可得快些。

好。褚清应了声,起身离开汤池。

铃音伸手扶他,主子,那些膏药不用吗?

褚清看了她一眼,严词拒绝,不用!

容音取来备好的衣衫服侍他穿上,一抖开,愣住了,主子这要怎么穿?

那衣服姑且称之为衣服,其实就是几片薄纱连成,若是穿上,身躯影影绰绰半露不露,比全脱了还诱人。

褚清说什么也不会穿。

去另取一套。他进宫带了行囊,里面有准备几套换洗衣服。

铃音应下,才往外走两步,就听外面高喝:皇上驾到!

楚渟岳来了,现在出去取衣裳已经来不及了,褚清望向沐浴前换下的衣裳,将就穿吧。

去取那套过来。

容音去取,一上手脸色变了,主子,全湿了。

褚清:

第3章 (大修)

奴婢拜见皇上。

奴才拜见皇上。

殿外拜谒声响起,还隐约可以听见楚渟岳道平身的低沉声音。

皇上来了,请小主快些。皇上既然留下小主,小主就要好生表现,把皇上伺候好了。

刘许语速极快撂下这句话便往外走,不一会褚清就听见刘许的声音:奴才拜见皇上,小主正在沐浴

容音手里拿着湿衣裳,哭丧着脸焦急道:主子,这可怎么办?

褚清能怎么办,他总不能裸着出去。

褚清不忍直视那几片薄纱,把那个拿来。

楚渟岳等得不耐烦,不悦道,怎么还不出来?

刘许低着头,额角浸出汗水,忐忑道:奴才去催。

楚渟岳摆手示意他去,刘许后退几步,抬头往汤池走去,顿时愣住。

刘许赶紧低下头,不敢多看一眼,小主。

褚清赤着脚,身上红纱影影绰绰,他紧了紧身上几片薄纱,试图让袒露的胸膛被遮住更多,手挡在身前,浑身不自在,耳根都染上了薄红。

楚渟岳闻声望去,褚清注意到他目光,赤脚走向他,行礼,外臣拜见皇上。

楚渟岳拧眉,别开眼,谁让你穿成这样?

南梁为了那三十二万战俘,大王子梁昱与敬献的美人轮番上阵,当真是什么招都使出来了。

褚清吱唔一声,目光瞥向刘许,还没指出罪魁祸首,就听楚渟岳道:南梁就教了你这些吗?

楚渟岳嗓音冷淡不带情绪,可言语中的轻蔑不屑之意浓厚。褚清无端被他刺了一句,心里不顺畅。

楚渟岳命令,去换了。

他本就不愿穿这几片薄纱,能给换了他求之不得,褚清道了声是,起身退入偏殿。

容音铃音与他一道,容音愤愤不平,明是那大人让您穿的,那楚皇帝怎么如此、如此不讲理!

铃音扯了她一把,你小声些,让人听见可还得了!

容音气不过,甩开她的手,去给褚清准备衣裳。

主子,你看她!铃音告状,楚皇宫不比在南梁皇宫,总要谨言慎行些,不能让人抓了把柄。

褚清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容音的行径。

以楚渟岳的脾性,有无把柄被抓,有什么不同吗?既然都一样,还不如自己舒心些。

铃音跺了下脚,看了眼容音选的衣裳颜色,去取发带为褚清束发。

容音铃音伺候褚清久了,闹了别扭也合作无间,不多时就将他收拾妥当。

褚清站在等身高的铜镜前,暗自深吸一口气,才重新进入正殿。

他换了一身蔚蓝色祥云长衫,乌发用同色发带束起,穿得规整,该露的不该露的皆一丝不露。

褚清离楚渟岳三尺远站定,皇上。

楚渟岳这才看向他,眼睛微眯,目光在他脸上停留时间最长,过来。

他倒要看看,南梁胆大包天送此人来的真正目的。

褚清往前走了一步,楚渟岳见他站定不动,问道:南梁没教你伺候人吗?

褚清一语不发,南梁教了,但他不愿做。

还是说,南梁只教你如何做那档子取悦人的事?

楚渟岳慢条斯理地斜倚在软榻上,掀起眼皮子目光讥诮地望着他。

震惊于楚渟岳口中吐出的话,褚清怔了一下,怒火自心底翻涌而起,席卷了他。先前强压下去的不虞,和现在的怒气与不快杂糅,褚清对楚渟岳的印象直接跌到了谷底。

外臣愚笨,什么都不会。褚清几乎咬牙切齿吐出这一句话来,不管怎么伺候人,他都不会。

是吗?楚渟岳上下打量他,可惜道,瞧着倒是个机灵的。

褚清胸膛起伏,深吸了几口气才堪堪忍住怒火,皇上说笑了,外臣笨手笨脚,怕冒犯了皇上。

笨手笨脚不碍事,脑袋好使就行。楚渟岳让刘许添了茶,看着仍旧沉住气的褚清,加了把火,继续对他道,朕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想来你比你们大王子更明白是非,应当不会与他落得一个下场。

褚清心里一咯噔,没心思琢磨他话里的机锋,而是专注于另一件事,楚渟岳当真斩了梁昱?

大王子他

终于要露出马脚了吗?楚渟岳呷了口茶水,慢悠悠道:死了。

梁昱死了。

他离开金銮殿时,听见有文官劝谏楚渟岳,他还以为梁昱能保全性命,哪知楚渟岳如此一意孤行,当真斩杀一国储君。此时此刻,褚清真真切切感受到,传言中独断专横的暴君有多专横。

褚清思绪混乱,望着楚渟岳,神色复杂至极,不可置信与害怕交织,其中夹杂着些许无言的失望。

他以为始终不过是他以为,他此前从未见过楚渟岳,哪知他脾性如何,不过全是他臆想罢了。

褚清身形不稳,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容音立即将他扶住,主子

倒是主仆情深。

楚渟岳嗤道,不知说的是容音与他,还是指桑骂槐说他与梁昱,褚清已无法思考更多。

褚清脸上褪去血色,唇角僵硬,尝试了几次才说出口,大王子的尸身呢?在何处?

他怕楚渟岳丧心病狂,连尸体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