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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7)

褚清看见他,笑眯眯行礼,皇上是来看将军的吗?将军玩累了,已经睡着。

不是,是来看你。

楚渟岳敢想不敢说,只得无奈点头,表示自己是来看将军,它既已睡下,就不打扰了。

皇上您对将军真好,自小养大的感情当真不一样,将军也依赖您。褚清笑眯眯的,拐着弯试探。楚渟岳是将军的主人,他先入为主认为将军就是楚渟岳养大,可谁知到底是不是。

楚渟岳直直望着褚清,将军哪是他养大,养大他的是褚清。

它也就近两年与我亲近了些。楚渟岳叹息道,将军以往最黏褚清,偶尔对他还会敌视,觉得他占了褚清太多时间,让它都不能与主人亲昵。

也只是后来,乾元宫大火,褚清发生意外,将军才跟了他。一人一狗都是失意之人,倒是惺惺相惜,关系和谐了许多。

近两年才亲近些,便不可能是他一直养大,养大将军的另有其人。褚清识趣不再多言,敷衍笑了笑,道:皇上,天色不早了,臣且先回宫了,您

我回勤政殿。楚渟岳道。

他所有的计划都落了空,现在不可能再同褚清回青衍宫,也只有回勤政殿。

一起走罢。楚渟岳道,他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时时刻刻同褚清呆在一起,即便相对无言,即便是争锋相对,都能让他满足。

但现实往往不如人意,楚渟岳只想,每天能与褚清在一起的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

好。

褚清余光瞥着与他并肩而行的楚渟岳,一时不知为何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天已经黑了,莹润月光洒满大地,落于红墙绿瓦之上。褚清与楚渟岳踏月而行,身后影子交叠,和谐静谧。

楚渟岳心下满足,享受此刻带来的愉悦,他只想回青衍宫的路长一点,最好永远也走不到终点。

与楚渟岳的想法不同,褚清觉得十分尴尬,尴尬的他几乎要同手同脚,四肢僵硬。

褚清轻咳一声,打破尴尬,今天晚上月亮真圆。

楚渟岳抬眸,嗯,月色也很美。

褚清直觉不对,神经都紧绷了起来,楚渟岳这反应,不会要与他赏月吟诗作对吧?褚清被心底的想法吓到,打了个哆嗦。

从兽园到青衍宫的宫道,与兽园到勤政殿的宫道,只有很短一段是重合的,没一会,两人就站在了分岔路口。

褚清暗暗呼出一口气,呼吸到了新鲜自由的空气。他终于可以摆脱楚渟岳了。

楚渟岳不舍,转身看向褚清。

褚清满脸真心实意的笑,臣恭送皇上。

楚渟岳暗暗叹气,面上不动声色,让褚清赶快回去歇息,自己转身缓缓朝勤政殿走。月光下,他的背影孤零零的。

目送楚渟岳背影走远,褚清努了努嘴,转身就走,放松的吐出两口气。

褚清对楚渟岳有成见,偶尔会应付,但更多的是爱理不理。

楚渟岳不忍逼迫,几次想用苦肉计也因这样那样的原因搁置,两人关系未曾得到进展。

但现状楚渟岳已经满足,他能和褚清一起用膳,有时能平静的交谈几句,对前些时日的他来说,已是不敢想象的场景。

他安于现状,克制内心深处的欲望,他不想在此刻的美好,因自己迫切的渴望打破。

楚渟岳几乎每日都是青衍宫、勤政殿两头跑,偶尔会去看望重伤的褚元宴。

褚元宴咳嗽两声,起身端水喝,楚渟岳注意到他动作,上前端水递到他手里,二哥,慢点喝。

我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早已行动自由。褚元宴打趣他,你莫不是整日去找小弟,把我忘了吧?

楚渟岳这几日脾气愈发柔和,周身刺猬般竖起的锋利倒刺业已收敛,变得柔和无害。他的变化褚元宴看在眼中,心里为他高兴。

你与小弟怎样了?褚元宴问,观楚渟岳的模样,与小弟应该更近一步了,也不知说开了没有。

楚渟岳,和之前一样。谈及此,楚渟岳难免情绪低落。

褚元宴:

他还以为,楚渟岳满面春风是因为与小弟有了进展,没想到是穷开心。我想见小弟一面。褚元宴道。

他知晓小弟身份后,一直想见一面,但他伤重,轻易挪动不得,又怕满身伤吓着小弟,一直未曾再见褚清。如今他伤好了大半,能下床自己走动,便惦记着要见褚清。

好。楚渟岳道,午膳后两刻,他会在御花园散步消食。

褚元宴颔首,早早收拾了等着偶遇褚清。

上次见面,还是他前去南梁前,当时对褚清身份多有猜测,但也觉得亲近,如今知晓身份,开心的同时,也有心疼。

御花园,褚清照常散步。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御花园花多树少,逛了一会褚清便觉得热了,往青衍宫走。

褚元宴早早的来候着,如愿以偿碰见了褚清。

褚清身着一袭月白色衣裳,腰间一圈封带,衬得腰身纤细,身形单薄。

小褚元宴顿了顿,思及不能刺激褚清,眸中神色暗了暗,改了称呼,侍君!

褚清闻声望去,迟疑了一会,褚大人?

褚元宴含笑上前,嗯,是臣,臣拜见侍君。

知晓身份后,再看褚清,褚元宴能看出更多与小弟相似的地方,感到更多的熟悉之感。

不必多礼,你褚清打量他,你脸色为何如此苍白?

褚元宴是重伤,虽恢复了七七八八,但还没完全康复,臣前些日子重病,在府中修养了些时日,现在好些了,进宫朝皇上禀报事宜。

褚大人要注意休息,别操劳了。褚清笑的和善,皇上英明神武,能解决好一切的。

最好全部事情都压楚渟岳身上,楚渟岳忙起来,就不往他宫里跑了。这几日来,他应付楚渟岳已经倦了。

褚元宴笑意更甚,褚清在关心他。

为人臣,为君分忧是应当的。褚元宴道,虽然他现在养伤什么都不做,但不妨碍他理直气壮。

褚大人深明大义,皇上有您这样为国操劳的臣子是福分。

哪里哪里。

两人互相夸赞,几个来回后都有些词穷,褚清已经憋不出夸奖的话了,见褚元宴没有告辞的意思,他苍白的脸上已经出了细密的汗水,褚清于心不忍,道:褚大人同我到前面亭子里坐坐,有话坐着说罢。

好。褚元宴心里乐滋滋的,心道楚渟岳许是都未得到小弟的关怀,他先提前受用了。

褚元宴看着前方褚清单薄身影,心下感慨万千。楚渟岳的的信早已送出,几日过去,想必大哥与阿爹阿娘都收到信了罢。

将军!皇城来信了!

蜀中,大将军府里,管家福伯的大嗓门响彻前院。

大将军禇明渊正在练枪,一杆红缨枪使的虎虎生风,刺若游龙出水,挑若蛟龙升天,一招一式皆直取命门。

禇明渊闻言,并未理会,依旧先将整一套枪法练完,把红缨枪搁兵器架上,走向福伯。

他拿了信,看见信封之上岳父亲启,脸色顿时阴沉,好险没撕了信。

他好好一儿子,就是和楚渟岳进了京城,这才出了事。于公,他忠君报国,于私,他没好脸色给楚渟岳。

把信扔桌上,禇明渊倒了茶水,接连灌了好几杯。

杨蕴秀从后院走出,就见他一脸怒容,夫君,何事生那么大气?

禇明渊见她过来,把相隔稍远的圆凳挪向自己,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这才指了指桌上的信。

杨蕴秀顿了顿,温婉笑意消失,将信封拿起来打开封蜡,取出信纸来。

一目十行看过,杨蕴秀好看的眼眸中盈满泪水,纤细的手指微颤,抬眸望向禇明渊。

夫君

禇明渊正喝水,见她要哭,当即放下茶盏把她搂怀里,怎么了,别哭,我先看看

清儿、清儿他没死皇上找到他了,现就在皇宫杨蕴秀哽咽道,喜极而泣,开心的同时又怕是在做梦。

什么!禇明渊一怔,拿过她手里的信纸扫过,红了眼眶。

杨蕴秀是他续弦,前三个儿子都是亡妻所生,亡妻生三子难产去世三年后,老太君做主让他再娶一任妻子,娶的就是杨蕴秀。

褚清是他与杨蕴秀唯一的儿子,聪明可爱又嘴甜,小小年纪就哄的人乐呵呵的,讨人喜欢的紧。虽然褚清幼时时常调皮闯祸,他打骂不留情,但他最疼宠的还是褚清。

当初褚清出事,杨蕴秀悲伤欲绝,他作为丈夫,为了照顾妻子情绪,一直未敢太过消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全压在心底。

如今褚清死而复生,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愉悦!

禇明渊宽厚大掌轻抚杨蕴秀后背,明日我们便启程进京,明天就出发。

杨蕴秀呜咽,嗯

阿爹,阿娘,你们怎么了?禇元河刚练完兵从军营回府,踏进前院就看两老夫老妻抱头痛哭,疑惑至极。

阿娘感性,偶尔想到小弟,情绪低落偷偷抹眼泪是常事,但阿爹也红了眼眶是为何?

杨蕴秀捏帕子擦掉眼泪,露出笑来,但哭的太厉害,还有些抽噎。

禇明渊抹了把脸,不露于人前的脆弱又掩藏在了严肃的外表之下,你看看,皇上送来的信。

禇元河接过,几眼看完,震惊地抬眸看着禇明渊,小弟他、他没死,找到了?

禇明渊点头,禇元河捏着信纸,被猛烈的喜悦淹没。

他与褚清年龄差距最小,幼时上山打鸟下河摸鱼,都是他带着褚清,两人玩的最好,楚渟岳出现前,两人好的如同穿一条裤子,即是兄弟又是朋友。

阿爹阿娘,我们何时出发去京城?禇元河激动道。

明天。杨蕴秀道,鼻音很重,眼眶还红着。

禇明渊道:你且去将手上事宜安排交接妥当,我们明日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睡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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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啾咪~

第33章

蜀中将军府收到了消息,远在大楚与南梁边境的禇元海也收到了信件。

将军,京城密信。一个魁梧高大的汉子拿着信件进入营帐,他身后跟着一位黑纱罩面,身材娇小的女子。

禇元海正在擦拭佩剑,剑刃锋利闪烁寒光,他闻声淡淡抬眸瞧了眼,放下罢。

流莺姑娘前来,有何事?禇元海收剑入剑鞘,挂在一旁铠甲之上。

传皇上口谕。流莺道,眼眸流转,柔和的目光落在方才带她入营帐的汉子身上。她不信他,是以不在外人面前开口。

荣飞,退下。

禇元海道,话音一落,荣飞没有迟疑的行礼离开。

可以说了吗?禇元海问。

流莺颔首,褚将军

她上前几步,在禇元海身畔,将楚渟岳交代的事原原本本告诉禇元海,最后叮嘱让他切记按兵不动。

有关褚清之事,皆写在信上,流莺没有多言,只说了楚渟岳让传达之事,便退出营帐。

禇元海眉头一皱,对楚渟岳突然要发兵攻打南梁感到不解。两国休战不久,楚渟岳就单方面撕毁停战协议,言而无信,有损国君威严。

禇元海心中顾虑颇多,目光触及未拆开的信封,取来打开拿出信纸。

或许信上有说明,禇元海心道,然一眼扫过信上内容后,怔住,一向严肃冷然的面孔呈现多样情绪。

小弟尚在人世,他没事?

禇元海不敢相信,逐字逐句把信上所写的内容仔仔细细看过,红了眼眶。

小弟出世时,他已有十三岁,早就懂事,已经随阿爹入军营,开始接触军中事务。即便杨蕴秀什么都没做,尽力待他们兄弟好,料理好府中事务,但对于后娘,他有着天然的排斥。对于杨蕴秀膝下的褚清,他也不没有好感。

他做不到残害手足,对小褚清极尽漠视。可小褚清不怕他,喜欢他的紧,每每见到他就笑,他若不理,就欲哭不哭的看着他,可怜极了。倘若他回应了,就笑呵呵看着他,朝他伸手要抱抱。

禇元海就是一颗铁打的心,也软了下来。他疼宠褚清,与禇明渊相比也不差什么。就连将军,都是他送给褚清的。

他看着褚清从奶团子长成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看着褚清与楚渟岳情深意笃,找着属于自己的归宿,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可意外来的猝不及防,褚清大婚之夜葬身火海,他无法接受,同时也后悔不已。当初,褚清告诉自己他同楚渟岳在一起时,他就该阻止,褚清进京时,他也应当与父亲站在同一条战线,而不是将褚清托付给楚渟岳。

禇元海时常懊恼后悔,每每想起褚清,都是借酒消愁,将所有情绪掩藏在心底。

现在,楚渟岳来信告诉他,褚清没事,如今安安稳稳的住在皇宫内。禇元海想将军务交由他人,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可他不能任性而为。

楚渟岳给的信件中,说明了褚清葬身火海的前因后果,京城的探子细作暗桩楚渟岳会解决,可南梁之事,在从京城领兵出发的先锋官到达之前,还需他来执行。

禇元海想走,无论如何也走不了。

回不来京城,见不到小弟,禇元海暂且压下内心的期盼,专心料理南梁。

南梁打的一副好算盘,躲在阴沟里当臭老鼠,吱吱喳喳乐呵的看笑话,就是不知道一竿子把船打翻,他们还能不能笑出来。

禇元海实战经验老道,用兵如神,迅速摧毁南梁第一道防线,将边境线一路朝南梁中心推进。等先锋官到达,他已经打下了三座城池。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现在已然入夏,知了不知疲倦的叫着,聒噪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