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旁人,都无法忍受,气的差点一病不起,更何况是秦逍。
云沁一走,坏了秦家的脸面不说,也会坏掉秦逍的前程――他这么多年的心血,全是为了她呀!
所幸,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云沁到底还是认下了这桩婚事。
那就前事不提。
凭着那孩子在外独自闯下那份事业的能耐来看,也只有这样优秀的孩子,才能真正叫逍儿喜欢上。
那孩子是配得上秦逍的。
可为何大婚的消息才传出没几天,又闹出事来了吗?
她如何不憋屈,不生气?
这气,足足憋一天一夜,一直到瞧见云沁带着囡囡来找秦逍,憋的的气儿这才松了下来。
云沁来向她请安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和逍儿在闹别扭吗?昨儿个,他竟说暂缓办婚事!”
她看得出,这孩子眉眼间有哭过的痛迹,即便化过淡妆,还是依约可寻的,也不知到底发生过什么,心里难免七上八下的。
云沁也怔了一下,然后低低叫唤着说,没事,她会找秦逍谈。
后来,秦夫人还是不放心这对孩子,带了婢女借着给他们送鲜果,跑了去,却看到他们在阁楼上试琴。
两人合奏,并排而坐,举止很亲呢,一个绯衣俏颜,一个白袍俊颜,那么的登对。
重要的是,秦逍脸上一片欢喜之色,看向云沁时,流露着少见的爱怜之色。
囡囡则在边上拍拍跳跳,手舞足蹈,欢快的不得了,另有几个小小少年围在她身边。
秦夫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看那光景,应该是雨过天晴了。
是啊,闺房内的这一幕,是这么的唯美,唯一的遗憾:囡囡是别人家的孩子――虽然美的惊人,聪明的惊人,且非常非常的惹人怜,可是,秦夫人总觉这孩子会是祸根。
她一直告诉自己,云歌儿只是一个女孩儿,只要云沁愿意给秦逍生养,她还那么年轻,总能生养出真正的秦家子嗣来继承家业。这个女孩儿,只要把她长大,嫁好就够了。
但内心深处,总有一种不踏实感,在惹她心生不安――这个孩子的存在,会是一个永远都洗刷不掉的污点。
秦夫人的担忧自是道理有原因的。
在后来的日子里,囡囡事件一经爆发,秦逍苦心经营的一切,彻底崩塌。
云沁想在成亲前,助三哥坐上少堡主之位,却在无意间发现了秦逍身上一个秘密。
其实秦逍身上藏着何止一个秘密?
以前不在意,也不想去挖掘,总想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的。
然而,在这世上,是个人,谁都没有一点隐私?谁能做到真正的坦诚无私?
哪怕是夫妻,都需要独立的空间。
何况那时,他们已经决裂,各有各的生活。
有秘密,不足为怪。
这几天,云沁安心待嫁,什么事也不做,什么也不想,整天陪着囡囡,静静的享受生活的宁静。
就昨天晚上,忽然得到了四大长老的手信,汪先生在信中说:“六年前,秦山关屠村案之所以查不结果,原因很多,其中一个原因,秦氏的人,曾多方面在其中做手脚,意图抹掉一切有关龙奕的蛛丝蚂迹。”
云沁并不惊怪,秦逍会这么做,也合情合理,毕竟哪个未婚夫能容忍得了未婚妻契而不舍的追查情敌的下落。
除此之外,四大长老的手信当中,还隐约指出,半年前,地坛一事,秦逍可能和胡为有所勾结。
正是这件事,惊讶了她。
秦逍和胡为?
他们怎么会搅和在一起呢?
清晨,凉风习习,她在林中漫步,消息很惊人,可她的心情保持着一种沉寂。
当她对龙奕彻底失望以后,回过头来再审视自己走过的路,所有的坚持都变的有些可笑,所有的震惊再也不能惊到她――
她深信一件事,每个人做事都有其原因,秦逍如果真和胡为有所勾结,凭着她对他的了解,必有从他的角度出发必须那么做的原因。
这件事,她会查清楚,问清楚,不是因为龙奕,而是为了自己。
在未来的日子,她和秦逍,需要站在同一个阵营,需要一起面对人生。至于六年前秦山关屠村案的始末,她不想再追查。那已经不是她该关心的事。她该关心的只有秦逍。
云沁随意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榕园。
榕园里有株枝繁叶茂的榕树,树下有一个秋千,做的很漂亮。秋千绳上满是花。
如今,荡秋已经成为囡囡最喜欢的一个游戏,小小娃娃儿,坐在上面,几个小男生簇拥在边上,或是帮她推,或是守着她,听得她咯咯咯的笑,她已经不止一次的发现:那些小男孩,都会看傻眼。
什么是众星拱月?
这就是了吧!
此刻,囡囡就在荡秋千,被甩得很高很高,她笑的格外的欢。
她的囡囡的啊,生的那么的可爱,那么的美好,十年之后,也不知会有怎样一个气宇宣昂的男子,能走进她的心里,成为她这一生的宿命。
她倒不希望未来的女婿,有多么的尊贵不凡,通常尊贵的男人,都有一副臭脾气,她只求她可以遇上一个平凡一些的男人,就那样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
不过,回头想想,那似乎是不太可能的,她的母亲,要嫁入秦氏,她未来的养父,又是金氏的后人,未来,有太多太多不确定的因素。若是秦逍有机会问鼎帝位,她们的生活有中能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刻,云沁无法预知将来的生活会如何?
真实的人生,的确比她想像的更为的惊心动魄。而她来到九洲,就注定在经历那一场一场悲欢离合,注定要在三个男人当中,撞的满头是伤。
这一生,她要还债,这一生,她得了结纠缠几世的恩恩怨怨。
她闭着眼,沉浸在淡淡的晨曦里。
有轻翼的脚步声传来,是罗成,过来回报说:
“四大老长老已经到了云城!现在落榻在第一楼,大长老遣人来问,他们是来拜见云堡主,还是阁主去第一楼见他们?”
四大长老,在云中阁,有着得德高望重的地位,之前,他们离心离德,谁都不服谁,谁都想占了那阁主之位,结果谁都不能掌控不了云中阁,以至于令云中阁就此成为一片散沙。
云沁之所以能成为云中阁阁主,主要原因就是,她把四大长老给收服了。他们放出了权力,放出了手下最最能干的属下供她差遣。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她也的的确确也交出了一张令他们满意的答卷。
这些老家伙,都有一个不凡的身家,在武林当中,那都是有声望的人。
此番,阁主出阁,他们作为阁中长老,自然得过来喝这一杯喜酒。
可问题是,现在他们的阁主住在云家堡,他们要拜见阁主,就得进堡,现在的情况是,阁主是云堡主的女儿,进堡就得拜见云堡主。对于那些老家伙来说,那实在是一件屈尊降贵的事。
云沁想了想:“去第一楼!”
第一楼是她的领地,是她的势力范围,而云中阁,耳目太杂。实在不是一个会见下属的好地方。
会和云中阁结缘,云沁有时在想,这到底是她的奇遇,还是宿命。
她的人生转折,得和大长老的相遇说起来。
大长老姓汪,名石,世居东越襄城,被当地百姓称之为襄城第一家,在这里有财有势。
汪石是汪家的族长,只手掌控着云中阁在越西一带的产业,眼见得四大长老分居四地,八大主事,各怀肚肠,云中阁貌合神离,一片衰败之象。他不甘云中阁就此殒落,便把四大长老八大主管召集起来,欲推举出一个贤能之人,领导云中阁,再创辉煌。
时间定在月,地点在襄城云阁,但凡是云中阁的弟子,都可以参加这次的竞选。
当然,话是这么说,但,要是没有一点本事,想去窥觑那位置,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那时,云沁身边已经两个得力助手:司靖和阿群,他们正巧来襄城开了一家新酒家,由于经营得当,生意挺红火。
他们的酒楼里有道招牌菜,名为辣子鸡,颇受欢迎。酒店开业一个月,每天都有一个白发老者来捧场。
老人每回来,总是坐在同一个位置上,点同一道菜,吃同一壶酒,吃上一个时辰,盘空酒尽,便留下一绽银子,走人。
云沁对这位老者留心了很久,刚开始只是远远的瞅着,楼里自有伙计,她身为老板,不必亲自去招呼,时候久了,总觉得这老先生呀,满怀心事,郁郁寡欢的很,别人过去与他说话,他也不答理。性格甚为古怪。
后来她借故攀谈,老头子一眼见到她时,就愣了半天,傻傻的看了好一会儿,居然就站了起来,她被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位小娘子生的像老宿一个故人。没九分像,至少也有五六分。真是叫老宿惊奇不已。敢问小娘子尊姓大名呀?”
被逐云家堡后,云沁去了云姓,改名为柳沁。
她以此名报上,借着酒菜,说将天气,借着天气,说心情,漫天乱扯。
这老头,能言善道,阅历丰富,见多识广,学识非凡,身怀绝世武功,而深藏不露,乃是一个大隐隐于世的奇人。
而云沁呢,则是一个走遍大江南北,领略过各地风土人情,又晓文章,通音律,这完全投了老头之好,一老一少,于是一见如故,成了忘年之交。
新楼酒筑座落襄城,生意如日中天,招了同行眼红,惹来寻衅之人。
那天,老头正和云沁说着一些奇文轶事,叫一群来找事的人给扫了兴。老头一怒,蹬蹬蹬跑下去,抓起一把筷子,就把那干人的钉在墙面上,而后,扔下一句话:
“奶奶的,敢在我老石头面前撒野,还想不想在襄城混了去?谁敢不服,到我汪府闹去。老石头我难道有几分心情,都叫你们给败了,这是来寻死来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