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这里有一份三百年前的遗旨,另有一幅三百年前留下画像,足可证明。”
她拍了拍手,便有宫娥垂头奉上一长方型的锦匣。
“太祖皇太后,人生有相似,您若因为一幅画像就打算把东越国的江山交给一个异姓外族之人手上的话,是不是有些冒险?”
丞相舒夫也出列,眉宇是紧皱的,目光淡淡瞟了龙隽之一眼。
此人并不欢迎这位不宿之客,原因是:龙隽之之前向太祖皇太后提的一个建议,被采纳。那个建议令舒夫感觉就像被梆了手脚一般的不痛快,直接触犯到了属于舒家的利益钮带。这位老臣是不主张重新立帝的。他想维护当状,是第二种谏言的代表人物,看重个人利益,而龙隽之的存在,会打破他将来只手遮手的前景。
“所以,哀家才会请你们一起过来作一个见证……你们看到了没有……”
太祖皇太后手臂一扬,重新指了指帝楼上那一道金光闪闪的大锁,众臣子顺着她所指而齐头相望,但听她说道:
“这些锁,没有钥匙,只有真正的属于这座帝楼主人的人,才能将它打开。据说这座楼便是凤氏的祖先嘉州侯送给东越未来之主的登基贺礼,大门一旦解开,这座楼便是他和未来皇后的寝宫。同时,楼中另有玉雕之像,玉像所刻和画像所画可以互为证明,那位开门之人便是东越新主,除此之外,另藏着三百年前女帝所用的玉玺一枚。新帝可凭古印,从此君临天下!”
话音落下,群臣不由乍舌私语起来。
这时,大将军陈遥出列抱拳而问:
“就不知太祖皇太后所指之人是谁?”
“就是哀家的孙女婿金逐流……逐流,过来,是时候开启帝楼金锁了……“
太祖皇太后微微笑着让开路,心甘情愿将执掌了几十年的权柄就此双手奉上。
这些年,她之所以压着凤无痕,一是因为她得履行对于亡夫的承诺,二是因为她心里无比清楚的明白:他根本不是那个可以接她权力法杖的人。一旦越了那个界,真正的东越之主一旦出现,凤无痕必会成为帝位之争下的牺牲品。可惜那孩子太不安于位,最终还是自取灭亡了。
那边,龙隽之瞅了云沁一眼,一步一步冲那金锁走了过去,很头疼: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钥匙,老祖宗这么一闹腾,接下去,他都不知道要如何收场了!
“等一下!”
太祖皇太后突然叫了一声,眼底有犀利的光芒一闪而过。
龙隽之顿住了脚步回头睇了一眼,琢磨着这位老祖宗又想玩什么花招。
关于今天这一出事,她可没有事先和他及云沁通过气的。完全属于突发事件,任何变化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结果如何,他心里根本没底。听得叫,他的眉扬了一下。
太祖皇太后没瞅他,她正用灼灼然的目光,扫射着底下那一片露出惊疑之色的臣子,在将他们的神情尽纳于目后,徐徐然往下说道:
“哀家知道众爱卿都会觉得哀家的话有点不可思议,其实哀家也曾觉得先祖的遗训有些匪夷所思,但历史的发展就是这么的神奇,让哀家不得不说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东越国注定要历经这些年的变数,东越国的未来,注定会有这样一个结果。众爱卿若有疑惑可以亲自来验证一下。这样吧,就由舒相和淮侯代表众爱卿来试一试帝楼金锁认主的神奇力量,你们看如何?”
这话,又露玄奇之色,立即引来了淮侯的好奇。
“金锁还能认主?这事还真是稀奇!”
淮侯自认见多识广,却也不曾听过如此玄乎其玄的事。
他原就是太祖皇太后一系的臣子,自当会支持主上一切决定,马上应下话道:“就不知要如何试?臣下愿意一试!”
“很简单,只需你们走上去触摸金锁就行。凤氏先祖曾传下过这么一句话:只有真正的东越未来之主才能令其自动开没错,反之,其他人的触摸都会受到它力量的反弹!”
这话落下底下又激起一片惊怪之声。
众所周知:帝楼是东越国最最神秘的地方,三百年来除却帝主,其他人胆敢走近,都得以谋逆罪论处。
是故这里,一直被称为是凤氏皇宫的禁地,而世人也皆知东越有这么一个禁地所在。无论是民间还是各国的朝廷,都觉得这帝楼里肯定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这么久以后,也一直有不怕死的人,想来闯这帝楼,一探其中奥秘。可惜,来的人都有来无回――但凡敢闯楼的,多会被楼外那诡谲难测的机关阵射死在台阶前。
这是因为帝楼有着一套极为神奇的自卫机关,百发百中,可令入犯之人无所遁形,死无葬身之地。
懂得机关阵法窍门的人,都知道任何机关,都有一个总启开关。
那开关只要是开启着,任何人都近身不得;再加上帝楼外素有皇家特别训练的御前死士看守――这些人,生来只听命于帝王或是国家实际的掌权者,因此,悠悠三百年时间,无人可窥其真相,只是现在这真相由太祖皇太后说出来,怎么就显得这么的诡异莫测?
“太祖皇太后,老臣听说,帝楼外机关重重,闲人很难走近。可今日,我们却毫发无伤的来到了帝楼外……”
舒夫眯着眼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因为哀家事先已经关掉了帝楼外围的机关阀门,这些天哀家一直在观察金逐流,哀家觉得是他肯定就是那个人,哀家以为是时候该来揭破这个传承了三百年的秘密了。
“这是一个个口口相传着祖上传下来的秘密,一般只有继任者一人知道。但永安帝在世时,和哀家情深义重,夫妻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秘密相瞒,加之我儿无忌生来体弱,故而,永安帝一早就将这个秘密告知了哀家,以防这秘密会失传。
“今日,哀家是在再三思量后才下定决心来揭破这个秘密的。但是,你们别以为哀家撤了帝楼外的机关,外人就可以轻易走进这座楼。
“其实不然。
“就算是去寻一个世上最顶尖的造锁师来,也开不了这帝楼上下所有被金虎锁锁着的门窗。
“因为这些锁没有锁孔,只有三百年后可以改变九洲时局的那个人才有那个本事,能令锁自行脱落……”
不得不说,太祖皇太后的这些话,听着很像天方夜潭,让人难以相信。
比如说,舒夫就有点不信邪,他急步跨过去想一探究竟。
这也是他几十年来第一次离帝楼那么近,也是第一次瞧见这造型极为奇特的白虎锁。
他上下左右先瞅了一个遍,心头极为的惊讶:这锁还真是没有锁孔,看样子还当真像是三百年前现铸上去的。
最最让乍舌的是:整个金虎锁身上没有一点点上锁后再烧铸在一起的痕迹,完全好像是浑然天成的一般。其工艺极其的巧夺天工。
他看着惊乍,伸手想再看看金锁背后还有什么可以追查的蛛丝蚂迹,不想手指才一碰,但看到一道刺目的金光自那金虎眼里折射而出,极亮的刺进他的眼底,与其同时,另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推了出去。
他觉的一阵异样的疼,惨叫一声就被震了出去。
“舒相,小心!”
淮侯急步扶住。
“疼疼疼,老夫的眼睛好疼!”
舒夫好睁不开眼,揉了好一会儿,那疼痛感才退了下去。
淮侯看着极为的惊讶,放开舒夫也去查看那朱色大门上那金光闪闪的虎型锁,用力往上一握,一阵异样的火辣辣感从金锁上传递过来,他低呼一声急忙松开,低头查看双手,发现手心竟被烫了一个通红,不由得吃惊起来:“呀,这锁,还真是邪门!”
“那是因为你们都不是它所等待的主人。”
太祖皇太后其实也不清楚他们碰触金锁后会有怎么一个结果,此刻,看到这样一个情形,她极为冷静的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转而看向龙隽之道:
“逐流,你去试试……”
“是!”
龙隽之领命,心下明白了一件事,这锁应该是青龙在九重天上给他打造的那把虎魂锁。
当时,青龙一共打造了四把,这是其中一把,打造之前,他曾让他以法力煅打一块灵铁,以吸其灵性,如此打造出来的锁一旦锁上,只有他能开启――青龙之所以那么做,就当时而言,纯萃是闲着没事干。只是之后,天界发生了很多事,那把打造成型的锁,他没来得及交给他,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虎魂锁成型后是怎个模样。
如果这把锁就是虎魂锁,天地三界,也的确只有他可以开启。
边上,舒夫和淮侯都退让开,龙隽之站定在这雕着双龙戏珠的朱色殿门前,双手轻轻捧住了那把比他手掌还要大上两倍的金锁,轻轻扶了抚那咆哮着的虎头。
下一刻,所有人都惊错的听到有一声如雷般的虎啸自那张开的虎口里冲了出来,迸发出一种气吞山河的气势,震慑着臣子们的心魂。
紧接着,一道金光闪烁,原本被龙隽之捧在手上的金锁,神奇的一断为二,落地后,它在众目睽睽之下又重新复圆成一个完整的金锁,只是那大小离奇的起了变化,缩小后不及原来二十分之一那般大小,看上去像一只拿捏在手上玩耍的小玩意。与此同时,其他窗门上的金锁一个个皆消失不见。
这果然就是虎魂索,龙隽之将它托在手上时,能感应到它身上那熟悉的力量。
他勾了勾唇角,欣然一笑,将锁收纳到怀里,双手一推,三百年不曾开启的殿门发出一阵喀喀喀的声响。
待殿门大开,他看到一条红红的地毯通向正厅,厅的尽头,出现了一块一人多高的白玉石,那白玉石在隐隐发光发亮,一阵强烈的震动后,白玉石在一瞬间现出龙隽之那英姿焕发的容貌,笑吟吟流露着威仪之色,正静静的睇望着出现在殿门口的所有人。
“众爱卿,尔等看到了没有,锁遇主自落开锁,玉遇主自现原形,这可是尔等亲眼所见,尔等还不快快拜见你们的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