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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节

秦卿平静的嗓音轻和有序,听似三月春风舒缓宜人,

但秦卿始终都未抬眼看莫言之。

此刻,秦卿身着锦蓝似墨的锦袍,肩领处围裹着墨色狐裘,顺滑的发丝披在身后,两旁有几缕青丝垂下。

华丽之中不乏素雅静然之态。

“嗯。”莫言之似有似无地应声,且平缓地将手中锦帕搭放在百花铜盆边缘。

梳洗间,还时不时地抽空,眸色沉稳地静视秦卿……

那深墨色的眼底,似化不开的浓墨般的沉静深敛、幽暗迷人。

待秦卿研好墨时,莫言之已梳洗好,来到秦卿身前。

秦卿嗅到那股淡淡清醒之气靠近,便缓缓地抬眼看向莫言之。

莫言之的衣袍色泽与他相同,银纹繁琐且华丽精细的外衫之外,还随意地披着一件中长的墨色锦貂袍……

那未梳起的发丝,随意地披散着,那顺华柔亮的黑发,似锦缎般清雅亮泽。

那黑发虚掩且绣纹精致的衣领间,镶嵌着随风轻动的黑羽。

但此刻,莫言之正平静地注视秦卿……

那似墨玉般色泽深浓是严重,隐隐地透着继续慵懒之意,一身的浮华暗魅之气更是挥散不去。

“你看看我写的字,可有长进?”秦卿眼神平定地放下手中磨石,平缓地拿过桌上铺整的纸给莫言之看。

莫言之眸色无异地静视秦卿,缓缓地接过写满字的纸,且看了看纸上的字。

纸上的字迹,极其清秀,且端正得体。

写得甚好。

“这数月来,你真是长进不少。”莫言之平平静静地缓言语毕,便放下手中小巧宣纸。

秦卿平静地将墨香弥漫的宣纸放回桌上,将桌案上的纸不着痕迹地掩盖。

但是,莫言之则是清楚地看到,那张被覆盖的纸上写了——子崖二字。

“都是你教的好。”秦卿谦虚地回应,且重新拿过桌上的毛笔,轻轻地沾了墨。

他来莫府已数月,只要莫言之在他身边时,便会教他识字及书写文字,现下简单地字他都会了。

“我教的好。”莫言之似有似无地低声重复着,似是细细琢磨秦卿此言一般。

此刻——

莫言之面色如常地伸出那白皙的手指,替秦卿拨压了纸卷微微卷曲的一角。

随后便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锦袋……

一边眸色如常地目视着秦卿的侧脸,一边不慌不忙地将锦袋压放在纸卷微微卷曲之处,将纸卷压平。

原本正在写字的秦卿,看到那精致的锦袋之后,笔下一乱那一丿直接给拉得歪斜。

只因,眼前这精美锦袋是楼雁青赠予他的……

“这是何故,先前还写得有模有样,为何突然写岔了?”莫言之眼神沉静地目视秦卿,语气更是平缓无害。

那眸色深浓的眼底,似暗湖般幽静。

“无事。”秦卿缓缓地放下手中毛笔,静静地回视眼前人。

莫言之唇角浮现出微妙的笑意,随后,又是似先才般自言自语地低喃道:“无事。”

此时,秦卿稳住心绪,轻缓地收回视线。

沉默片刻后,才缓然地拿过毛笔,清浅地抽换了一张白纸,继续重新书莫言之的‘莫’字。

莫言之则是在此时,慢条斯理地拉开锦袋的系袋,手指轻缓地拨倒了锦袋……

锦袋中的小金锭都反倒出来,那跟极其简约且精细的发链也滑了出来。

两人都沉默着。

但是莫言之则始终是平定地看秦卿,似是在留意秦卿的眼神变化。

“写字时要专心,若是分了心,便写不出好字。”莫言之脸上笑容已收敛,但黑眸之中神情依旧暗色深沉。

俊颜之上却是未出现任何不满之色。

只是此言,似乎隐约带着几许深意。

而秦卿才刚写第一笔,便乱了节奏,写出字亦是乱糟糟……

莫言之目睹此景后,则是从容地拿过银色的发链,并有条不紊地将秦卿身后的发丝拨至肩头,极其缓慢地替秦卿将发链给系上。

期间,眸色幽幽的看了看秦卿侧颜……

“听管事说,这几日洪御医总是亲自来给你送药。”莫言之平淡一语,听似毫无他意。

但其眼底却是暗藏着几许透析之色。

闻言,秦卿眼帘轻震,手中的毛笔拿滑了,直接掉落在桌上……

第245章

随后,莫言之则是眸色平定,且仿若无事般步至秦卿身后,稳稳地拉过秦卿的手,重新取下一只毛笔,且平稳地带动其手,将“言之”二字端正的写完。

桌上精美的莲花灯,烛光轻燃,光泽柔和。

虽然莫言之未再提起洪御医之事,更未问及秦卿锦袋之事,但是秦卿心下明了,莫言之怕是什么都知晓了。

只是未当面直接揭穿罢了。

“往后无论任何事,我都不希望你瞒着我。”莫言之慵懒地轻靠在秦卿耳后低语,同时,且稍稍的捏紧秦卿的手。

秦卿轻缓地点头。

莫言之稳稳地捏着秦卿的手,以毛笔覆沾新墨,将先前秦卿些得乱七八糟的‘莫’字,改得工整无比。

“莫言之”三个字看似一气呵成般流畅。

“我知晓你心中记挂着子崖,过阵子我会安排你见子崖。”莫言之平静如常地言毕,便带动秦卿放下手中毛笔。

随后,便缓缓地懒懒地拥紧了秦卿。

秦卿眸色温和地欣赏着莫言之写的字,笔法轻逸似游龙般灵动,惟妙惟肖的极好。

“你安排便是。”秦卿轻缓地言毕,便眸色平静地侧过头,平和地看向莫言之。

莫言之轻缓地将脸轻靠在秦卿的侧脸,随后两人便轻声地交谈了几句,脸上都流露浅浅的会心的笑意。

自从莫言之从沈府回来后,秦卿便没能再喝道洪御医熬的汤,那些汤点和安神药都被换成丰盛夜宵。

然而,他从丫鬟哪里知晓,由于城内瘟疫加剧,府里的御医都被莫言之调出府去给百姓就诊了。

但他很清楚,说是“调配”,还不如说是‘支走’。

之后数日,莫言之总是让御医到城内去处理病症,而秦卿自热是也无法见到慕鸿歌。

秦卿也看出,莫言之此举的目的,似是要逼慕鸿歌现身就范。

这日夜里——

秦卿刚泡过药浴回到别院时,便听到别院内有交谈声。

他轻缓地放慢脚步,站在别院转角处,透过墙上的空花墙雕,看向院中……

此刻,偌大的别院内,假山奇石交错,繁花正茂,烛影幽幽。

那铺满兽皮且茶器精美的石桌前,两人衣着华美的青年,正搁置一方地饮茶交谈。

“慕鸿歌,你胆子还真是不小,我现下都回府了,你还敢私会秦卿。”莫言之端坐在桌前,一身锦绒轻裘,华容雅态,俊然朗逸。

那唇边溢出的轻然之气,随风流走……

此刻,莫言之正华衫雅然,满面含笑地目视着慕鸿歌,可那人畜无害的眼神之下,却透着无形的阴冷之意。

“这不正合你心意,你煞费苦心的将御医都弄去救治瘟疫,不就是要逼我出现?”慕鸿歌稳如泰山地坐在莫言之对面,语气平静且不慌不忙地自行斟倒茶水。

“当初,可是说好的,让秦卿跟随我,你现在如此插上一脚,究竟是何意?”莫言之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那眸色深谙的眼底,取而代之的是……

无尽的不悦之色。

“既然你都知晓了,我又何必再遮掩,况且当初若无我为你解决外界的阻挠与麻烦,单凭你一人之力是赎不走秦卿的。”慕鸿歌平缓地言语,无丝毫动怒之意。

随后,便放下了紫砂茶壶,端过精巧的紫砂杯浅浅的品尝。

今日,慕鸿歌依旧是洪御医的易容扮相。

“你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我府里又是扮家丁又是扮御医,还将楼雁青给带进来搅合我与秦卿之事……”莫言之冷然地哼笑。

“既然你如此精明,那怎未当场便识破我身份,还被我愚弄那么久?”慕鸿歌平缓一言无任何讽刺之意,但亦是无丝毫让步。

两人交谈还算正常,并未出现任何争斗迹象。

“你是玩弄谋略的高手,我这种粗人岂会是你的对手。”莫言之不无讽刺地低笑。

且单手端过桌上的香茶,轻轻地饮了一口。

此言,无意是表明,莫言之是事后才发觉蹊跷。

慕鸿歌闻言略微蹙眉,但依然保持如常道:“你我怎么也算得上是同袍,何必如此损我。”

“我这岂是在贬低你,我这可是在夸奖你。”莫言之毫无诚意地夸奖慕鸿歌,眸中不悦之色更是毫不隐藏。

之后,慕鸿歌则是向莫言之表明,已将一些事都告知秦卿。

莫言之面色越发危险,眼底深色越发危历,语气也稍差了一些:“你别再秦卿面前胡言乱语,若是让他知晓真相,你我都无好处……”

“秦卿又并非你一人所赎,你何必霸占着他。”慕鸿歌眸色沉稳,语气亦无异端。

待品完茶后,便平缓地将茶杯放回桌上。

莫言之沉默地目视着慕鸿歌,不知可否地冷淡,那看似平静的眼底,此刻早已是阴蕴弥漫……

然而,秦卿再别院外站了片刻,才缓缓地步入别院。

“你最好快些离开我的别院,若是秦卿待会儿沐浴归来……”莫言之说道一半,便阻止了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