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方书记,张昊笑乐了,村里搞发展的事有了着落,他也可以安安心心坐等收钱。
哼着小调烧火做饭,照看道观的工程,框架构建好了,其它工序就简单了,这几天忙下来,砖工已完成了七七八八。
一晃又是三天,王叔一家去了省里,还没回来。
天气逐渐暖和,河边的人多了,二愣子也忙得很,几乎每天都出阴差,有空了就和余欣腻在一起。
今天开人大会,张昊一大早起来,晨练,洗漱,吃饭,然后把菜肉准备好,去请村里王姑婆帮他煮饭,招待工人们伙食,他赶车去了城里。
张昊没急着去政府,而是先屁颠屁颠的去了道会办事处。
道会归入了道协,作为一个正规组织,当然有办事处,上面道协有拨款,还有许道士给道会捐的十万块活动资金,办事处设在一条老街,而办事处的旁边就是一座天主教的小教堂。
天主教是世界三大宗教之一基督教的主要派系,从明代传入天朝,到了近代,西方入侵,天主教发展迅猛,教堂、学校、医院、公益机构等等,多不胜数,对近代天朝的发展有着重要作用,例如天平天国运动,就是打着拜上帝的旗号,还有那位蒋校长和夫人宋氏一家,皆是基督的信徒,不过建国后的几次大清洗,这些东西几乎被扫光了。
而现在的政策逐渐开放,宗教信仰自由,天主教又逐渐恢复。
说来惭愧,道教作为天朝的本土信仰,但道会才他们四五十个人,而这天主教在全县的信徒,至少也有两三千,今天开人大会,天主教也有代表,出行前还在做祷告,气氛颇为热闹。
反观他们的道会办事处,冷冷清清,完全没事可办,而原本设立办事处的意图,也是为了接待尸体运送的生意。
不过朱光文和许道士的布局,结交各方关系,再利用道会的名义,本来已经拿下了承包权,却被张昊暗中玩了一手釜底抽薪,承包权被卡住了,审批不下来。
办事处的内部,某个房间里。
朱光文正在布置法坛,灯光昏暗,气氛阴森诡异,扎了一个草人,又书写诡异符文,但书写用的却不是朱砂,而是暗红的死人血,毛笔也不是普通毛笔,而是死婴头发做成的阴胎笔。
“师叔,已经打听到了,城南镇方书记家闹鬼,张昊那小子当场找出一个鬼坛子,名声大噪,肯定是布了一局请大神。”
许道士一脸的惊讶,跟着朱光文混了两年,许道士也算是见多识广,前天朱光文让他打听张昊的动向,得知了此事,立马断定是张昊捣鬼。
而张昊有此能耐,也就意味着懂得了道行,许道士心里忍不住嫉恨,虽然朱光文指点了他,但他始终只学了些皮毛,一直练不出道行,突然得知一个不起眼的小子懂了道行,他岂能甘心。
闻言,朱光文不动神色,写完了符文,这才放下笔。
“这张昊,果然不简单。”
朱光文轻叹了一声,之所以利用方书记家布局,因为城南镇是张昊的地盘,如果闹鬼,必然会惊动张昊,但他没想到的是,张昊轻轻松松就破了他的鬼坛子。
不得不说,神仙斗法,凡人遭殃,方家本来平平安安,但因为这小事,死得不明不白。
“看来得找个机会,招揽张昊加入圣道,如果不从,迟早是个阻碍,得尽快除掉,以免坏了大事。”
朱光文眼里闪过一丝戾气,说道,“先把承包权的事办好,今天开人大,张昊也会来城里,你小心点,别出了岔子,按计划行事,给宋骏下个套,我在此施法,如果宋骏还是卡住承包权不放,那就是他死期到了。”
说话间,朱光文拿出一个保鲜盒,盒子里是冰袋,中间冷藏着一个玻璃瓶,瓶子里是宋骏的血液。
上次宋骏中邪,许道士给宋骏作法,收取了收宋骏的血液。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人敲门,说道,“许大师,有个叫张昊的道士先生来找你。”
许道士一愣,张昊怎么来了?
朱光文也眉头一跳,张昊没直接去开会,却先来了这里,莫非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去开会,如果张昊问起我,就说我回了省里。”
“知道了,师叔放心,我懂得应付。”
许道士也是混得八面玲珑的人,赶紧出去了。
办事处的正厅,装修得颇为古雅,张昊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颇有仙风道骨的模样,心里却是大骂卧槽,他堂堂张大仙,再怎么说也是个办事处的副理事,居然没一个人认识他,他这闲职也太闲了吧。
“呦!是张师叔来了,怎么没去开会?”许道士出来,面子上还是很热情,连忙招呼着。
“呵呵,许师侄,早啊。”张昊一脸的微笑,心里满满的卧槽,说道,“这办事处从哪招的人,一个个土里土气的,居然连我都不认识。”
“……”许道士茫然,没想到张昊质问这事。
几个办事人员也是一愣,这乡下来的土包子,反而说他们土里土气,几人很是不屑。
正所谓同行是冤家,这几人都是高薪请来的冥事行业的人才,入殓师、化妆师等等,和道士虽是同行,但一个是老土的乡下派,一个是新兴产业的城市派,根本不是家人,也不管你什么辈份关系。
“师叔,这几个都是做冥事的专业人士,等承包权拿下了,得靠他们忙活。”许道士说道,目光有几分嫉恨和不屑,对张昊不以为然。
如果不是需要利用道会的名义,根本没资格归入道协,张昊连这挂个闲职的机会都没有,但这小子也太自以为是了,拿着鸡毛当令箭。
“呵呵,原来是专业人士啊,失敬失敬。”
张昊一脸的乐呵,几人的神情,他当然看在眼里,但他却装着不知道,而他来办事处的目的,其实为了看看承包权的事,果然还没拿下,看来他的釜底抽薪成了。
“对了,今天开人大会,咱可是代表道协去开会,特意来找许师侄一起。”
张昊有模有样的说道,根本没询问朱光文,因为他知道,这幕后是朱光文把持,肯定藏在幕后,他现在感兴趣的是,朱光文到底有什么企图,如果只是为了单纯的承包权,绝对不会这么大费周章。
而他推测朱光文有可能学了《上下策》,他现在修道有成,也想弄几本秘传典籍看看。
“师叔来得倒是巧,我也正准备去开会,师叔请。”
许道士皮笑肉不笑,只以为张昊太年轻,屁事都不懂,即便有道行也不用怕,以他的手段,糊弄张昊绰绰有余了。
两人出了办事处,又正好遇上旁边的天主教代表,居然还是一个真正的外国教士,年龄约莫六十多岁,头发胡子花白,有点驼背偏瘦,衣装老旧,面带微笑,是个很慈爱的外国老头。
许道士打了个招呼,两人挺熟,有说有笑的,而这老外的中文极好,一口川普腔调,显然在这里呆了很多年了。
“张师叔,这为冯罗先生,天主教神甫。”许道士介绍道,“这位是张昊,我们麻衣道的师叔。”
“冯先生,哈喽,古德摸你!”
张昊很是得意的冒了句川普腔的英语,再怎么说他当年也是学霸,虽然忘得差不多了,但简单的几句还是会。
“Hollow,goodmine,maygodbiessyou。”冯罗刚才还是一口川普,见张昊用英语,也立马换成了英语,早上好,愿主保佑你,手里还比划着十字架。
“咦?”张昊一听,不由得诧异,这老外的川普腔很土,但一说英语,立马变得高贵了,而这老外又是以“冯”为姓,莫非是个西方贵族!
作为基础常识,“冯”姓的外国人并非随意取的姓氏,在英文为“von”,这是贵族姓氏,必然是那种拥有封地或祖上拥有封地的贵族,因为在近代历史上,东西文化初步交流,天朝人习惯把外国人的姓名翻译为天朝的姓氏,而最初来到东方的外国人,几乎都是上流贵族,例如冯姓、史姓等外国人,全是贵族。
一个拥有信仰的贵族,呆在中国这么多年,并且还只是一个偏远的小县城,默默无闻的传道,过着清贫的生活,把自己的人生都奉献给了信仰,这样的人是值得尊敬的。
张昊行了一礼,态度也放端正了。
三人一起去了政府开会。
冯罗很健谈,张昊也对天主教来了兴趣,一路聊着,越聊张昊越惊讶,冯罗的学识渊博,对教义和人道的理解非常深刻,一言一行都透着虔诚的信仰,那种美好而朴素的追求,让人莫名的折服和尊敬。
冯罗也大感惊奇,这年轻道士的言谈不凡,更为难得的是对信仰的尊重,因为在冯罗的眼里,天朝的信仰意识很薄弱,因为天朝的文明太古老,见证了太多的存在,以至于天朝不相信神,但不相信神,自己却迷茫了。
许道士在一边插不上话,心里却是不屑,一个穷老外,一个乡巴佬,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有什么用。
到了县政府,上方拉一条横幅,写着召开大会,现场颇为热闹,各行各业的代表都有,张昊三人在接待处登了记,工作人员领着去了会议大厅。
大会还没开始,会议大厅很热闹,许道士在城里圈子颇有名气,很多人给打招呼,一个个很是尊敬,都得尊称一声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