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云烨来到千府,却在门口被人拦住。
“云侍卫,有什么话可以告诉我,我会替你传进去。”一身穿紧身黑衣的男人挡住了云烨的去路。
云烨心里微紧,皇上的暗卫拦路,不让人进去,是要把苏小姐软禁起来?
他低声道:“主子请苏……太子妃前往璃王府一叙。”
黑衣男人闻言表情松动了一下,却并未松口:“皇上吩咐,宫宴之前,太子妃不能出府,还请云侍卫回复璃王殿下,太子妃不便前去。”
云烨点点头,道:“代我向太子妃问好。”
云烨走后,黑衣男人思索了片刻,还是进了府里。
若是换了别人,他没必要传话,可璃王殿下亲自相请,他却不敢怠慢。
苏千澈轻闭着眼,从眼缝中看着院子里打闹的一人一狼,慵懒恣意,似乎一点也不为几日后的事担忧。
十一站在她身后,低垂着眸看着女子乌黑的发丝。
“老大,老大,我们被软禁了!”袁宝冲进院子,大声叫道。
苏千澈掏了掏耳朵,十一微微皱眉,低喝一声:“小点声。”
十六和二哈闻言也不打闹了,走到苏千澈身边静静站着。
“我着急啊!”虽然这么说着,袁宝还是下意识放低了声音,他道:“老大,刚才一个人进来传话,说是璃王殿下身边的云侍卫前来问好,我问他云侍卫呢,他说云侍卫回去了!老大你说,云侍卫怎么可能就问个好就回去了?肯定是被他们拦住了不让进来!”
“传话之人还说了什么?”苏千澈神色淡淡。
“没了。”袁宝摇摇头,随后又着急道:“老大,他们不仅不让我们出去,甚至还不让人进来,这也太过分了吧!”
苏千澈倒是觉得这很符合皇上的行为,宫宴将近,任何可能出现的变数简麟天都会尽量避免,又怎么会轻易让人进府里来?
“既是年关,就别想那么多,好好地过个年吧。”苏千澈懒懒说道。
年节马上就到,整个京都都热闹了起来,苏千澈却觉得与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袁宝还想说什么,却被十一一个眼神冻住,悻悻地离开了。
苏千澈揉了揉眉心,既然云烨前来,说明璃王已经回来,此次来千府怕是邀她过去。
不过现在皇上防备得太紧,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她想要传消息都困难。
罢了,见机行事吧。
入夜,苏千澈躺在床上。
一阵清风吹过,淡淡清甜的魅香传入鼻端。
床头暗了下来,有人站在床边,低头凝视着她。
苏千澈睁开眼,借着朦胧的光,看到血衣男子眉目如画,黑夜在他的轮廓上打下浓重的阴影。
“怎么不继续睡?”皇甫溟在床头坐下,背倚在床沿,双腿搭在床边随意交叠,侧眸看她,笑得邪肆。
苏千澈睨他一眼,又收回目光,往里挪了挪,淡淡说道:“你来干什么?”
皇甫溟不答,却倾下身,手臂支在床侧,左耳的血红色耳钉在暗夜中折射出闪亮的光芒。
“小东西,你这是在邀请爷?”他指了指外面的空位,那是苏千澈刚才移动时空出来的。
苏千澈:……她只是想离他远一些。
虽然这个举动有些让人误会,但她也没有傻到再挪回去,只淡淡扫他一眼,眸光清冷。
皇甫溟想要上床的动作在她这一眼下止住,赤红色双眸凝视着她,轻声问:“小东西,你就不好奇,爷从清风镇离开之后,做了什么?”
男子精致如画的脸庞近在咫尺,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脸颊,有些痒痒的,床上狭小的空间里,被他身上的味道全数占据。
苏千澈眯了眯眼,坐起身背靠在床后的墙上,慵懒懒地说道:“不好奇。”
“小东西,你可真绝情。”皇甫溟侧卧榻上,一双勾人的狐狸眸微微挑起,眼角浅浅勾起的弧度,即便是在暗夜中,也是一番勾人的风情,“爷为你绝了七星楼后患,你却如此对待爷,心好痛。”
苏千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的动作吸引。
即便是大冷的天,皇甫溟也只穿了一件略厚的外袍,胸口敞开一大片,此刻他修长的手指捂着心口处,那朵艳丽的罂粟从指缝间开出,雪的白,血的红,交织成一幅诱人的画。
苏千澈收回目光,盯着黑暗中的某处,“你确定,那些杀手出动,不是因为你,因为千殇?”
哪有那么巧的事,千殇警告她离开皇甫溟之后,七星楼杀手就接到了任务?
皇甫溟目光闪了闪,他缓缓坐起身,低声问:“那你会不会因为他,离开爷?”
苏千澈嘴角微抽,很不客气地说了:“你我之间的关系,存在离开不离开的问题吗?”
皇甫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话里的语病,他低笑一声,笑声磁性低沉,像是带着钩子,激得苏千澈身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有什么事赶快说。”苏千澈有些不耐。
她一直都知道皇甫溟的魅力,即便没有刻意诱惑,与他同处一室太久,也会不由自主被他吸引,更别说两人现在距离如此之近,还是在如此暧昧的地方。
皇甫溟似是看出了她的小心虚,狭长的眸微微眯起,“怎么,怕与爷一起呆得太久,会忍不住吃了爷?”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宽大的外袍散开了些,露出左侧被罂粟花瓣掩盖的粉嫩小点。
苏千澈一不小心扫到,下意识停顿了一下,才缓缓收回目光。
“皇上的暗卫包围了千府,你是悄悄潜进来的吧?我若是喊一声……”
皇甫溟轻叹一声:“小东西,你怎么就那么不解风情?”他修长的手指搁在腰间,似乎想要解开腰带。
苏千澈嘴角直抽抽,唰地拔出匕首,锋利的尖端指着面前的男人,冷声道:“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小东西不是喜欢看么?那一晚……”
故意拉长的尾音,意有所指。
苏千澈满头黑线,她现在不想看了不行吗?
“你会刺过来吗?”皇甫溟舔了舔唇角,半眯起眸看她,“爷很期待,与小东西‘浴血奋战’。”
苏千澈忽然想到皇甫溟曾经的所作所为,暗骂一声变态,默默收回匕首。
这个变态,还是不要刺激他的好。
“你把十一怎么了?”十一一直守在外面,皇甫溟进来他不可能没有发现。
“没怎么啊,他很好心地让我进来了。”皇甫溟笑眯眯地说道。
苏千澈眉头微皱,直觉两人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十一与你之间,做了什么交易?”
皇甫溟抓起女子一缕发丝,放在鼻尖轻嗅:“春宵苦短,你确定要谈论这些?”
苏千澈勾唇,笑得很明媚:“那你倒是说说,你来这里干什么啊。”
皇甫溟见她要生气了,便一本正经道:“当然是带你离开了。”
“太子妃可是人人艳羡,求而不得的,我为何要离开?”
皇甫溟脱了长靴,坐到床边,身体倚在床头,狭长的眸微微一挑,“你觉得,简璃会让你成为太子妃?”
苏千澈沉默了片刻,“与璃王有何关系?”
皇甫溟轻咦一声,似有些惊奇,“他还没有告诉你?”
“告诉什么?”苏千澈挑眉。
“哈哈,小东西,你跟爷走吧,三日之后的宫宴,可不太平,若是不小心伤到你,爷会心疼。”皇甫溟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覆在女子放在被子外的手背上。
苏千澈把手抽出来,再次沉默了一下,缓缓道:“你是江湖中人,要淌这趟浑水?”
“何谓浑水?你是爷的小东西,爷自然要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皇甫溟摸了个空,却没有气馁,再次撩起一缕发丝,在指尖缓缓转动。
“你能把千府的人都带走?”
皇甫溟的动作顿了一下,道:“自然不能。”
苏千澈淡淡看他一眼:“若是只我一人,我还会留到现在?”
她想尽量避免与简麟天产生冲突,可现在,看起来是不行了。
“一群下人而已。”皇甫溟道。
苏千澈揉了揉额角,“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皇甫溟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竟很干脆地离开了。
苏千澈惊异了片刻,又很快再次睡去。
第二日,苏千澈才知道,为何皇甫溟会那么干脆地离开。
那人站在陈默身后,长相清俊,并不惹眼,却是邪气十足,身上带着熟悉的淡淡甜香,还有那赤红色的眸,微微转动间波光潋滟,勾魂摄魄。
除了皇甫溟,还有谁?
看到苏千澈的那一刻,皇甫溟便给她抛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苏千澈额角一跳,这个大魔头易容成小士兵混在弑神卫里,想要干什么?
“当然是保护小东西了。”皇甫溟低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苏千澈的耳朵痒了痒。
苏千澈指着皇甫溟问:“他是谁?”
陈默道:“他叫王卫,是属下手下的一个小兵,说是仰慕主子,非要跟来。”
“是么。”苏千澈轻笑道。
“属下倾慕主子,想要贴身守护,与主子,日、夜、不离。”皇甫溟笑着道。
十一面色阴沉,黑眸中弥漫出一丝杀意,却又很快归于沉寂。
陈默一抬手,想要拍‘王卫’的脑袋,却在触到他的目光时,生生收了回去,只憋出一句:“别胡说八道。”
这小子怎么那么凶了?平时都是沉默寡言很少说话的啊。
苏千澈眼睫微抬,缓缓道:“贴身侍卫,有十一一人,足矣。”
皇甫溟眼底的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了开去,他并未答话,却邪气凛然地看了十一一眼。
十一目光冷冽地回望他。
两人的目光交锋,苏千澈并未在意,她问陈默:“是否准备好了?”
陈默点头道:“主子,已经通知下去,时辰一到,立即行动。”随后他又一脸焦急:“可是主子,这样做,太过冒险了。”
宫宴主子只带十一统领一人参加,怎能从层层禁卫军中逃出来?
苏千澈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即便失败又如何,太子妃之位,倒也不错。”
陈默无言,若真是不错的话,为何还要冒险在宫宴之后离开?
“宫宴时,请主子带属下一同前往。”皇甫溟低笑道。
“你胡说什么,别添乱!”陈默瞪一眼身侧的小士兵,很是奇怪这人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大胆了。
皇甫溟没有理会他,只看着苏千澈,勾唇轻笑,一张不算特别出众的脸竟也添了三分颜色。
“主子?”他声音压低,眼角带着勾魂的笑意。
“嗯。”苏千澈答道,摆手让陈默下去。
即便她不同意,皇甫溟也会想办法随她前去,还不如直接答应了带着他,况且,把他单独放在千府她也不放心,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变态,还是放在身边看着比较好。
皇甫溟眼底笑意更甚,他走到苏千澈身边,俯下身,在她耳边轻道:“主、子,晚上是否需要暖床?”
苏千澈抬眸看他:“王卫在哪里?”
他假扮成王卫,真正的王卫不会被他……
“小东西,想什么呢,爷是那种草菅人命的人吗?”
苏千澈:你太是了好么。
“他啊,这几日太过忙碌现在在休息,小东西不必担心。”皇甫溟在女子耳边轻吹一口气。
十一紧紧抓着手中佩剑,眸光沉冷,似恨不得一剑宰了他。
苏千澈抬手把人推开,淡淡说道:“宫宴上,尽量不要伤人,只要能离开就好。”
皇甫溟出手不知轻重,若是不小心弄死了哪个皇亲国戚,那梁子就结大了。
“是。”十一应道。
皇甫溟在苏千澈身边坐下,侧身看着她完美的侧颜:“小东西,要让爷不伤人性命,可有些困难,不如,你给爷一些好处?”
苏千澈转头,手指挑起男子光滑的下颚,慵懒的眸看进他赤色的眸底:“你把千殇交出来,我就给你一些好处,如何?”
皇甫溟赤眸微眯,长臂一伸,把女子揽在怀里,血色的薄唇凑了过去,几乎贴在女子白皙的脸颊:“小东西,你打算给爷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