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的杀气。
魏子云等三人离他们不愿,能将两人的对话收入耳中,“叶孤城”自然也听见了。
但他的表情并没有变好,相反,身边的冷气更甚。
为什么宫九和西门吹雪的称赞与争夺会让他如此作态?
魏子云就当自己身边没有人,半是强迫性地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即将对决的两名剑客身上,因为他知道,身边的这个叶孤城并不是真的叶孤城。
但即使是易容的冒牌货,身上的气势也非比寻常,冷气刺激得他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站起来跳舞。
陆小凤装扮的司空摘星似笑非笑地看“叶孤城”一眼,他是易容的老祖宗,怎么会看不出对方不是真人而是易容的?
但这易容,也是极为难得的,在大部分人看来甚至能够以假乱真,因为此人身上的气质,实在是太像叶孤城了一点。
人在什么情况下才能让自己身上的气质同另一个人相像?更不要说,还是一场扮演?
司空摘星笑了,只有在非常了解那个人的时候。
所以“叶孤城”所扮演的并不是叶孤城,而是他自己心中的叶孤城。
显然能够将叶孤城扮演得几乎没有漏洞,就证明叶孤城的形象在此人心中十分高大,绝对是常人难以企及。
这样一个疯狂崇拜叶城主的人,在听见别人为了争夺他对手的位置而争辩,他的心情会好?
可能性实在太小。
所以,他散发出的冷气并不是因为模仿,而是发自内心的愤怒。
司中摘星悠悠转头,想到,叶孤城这人,有意思。
他或许能够通过陆小凤的途径深入了解一番?
这世界上的男人除了叶孤城,还有谁会让两位绝世剑客为了争夺他对面的位置,喋喋不休?
若说现在谁的心情最复杂,当属旁观的玉罗刹。
以他的功夫,能够在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来去自如而不被发现,如果他真的有心,只要在小皇帝脖子上轻轻一划就能改朝换代。
还好他无心。
所以紫禁城也肯定无法拦下他。
他很早就入了城,选择一个绝佳观赏位置,静静地蹲着,等着他们家阿雪大展神威。
甚至连宫九的垃圾话都没有影响玉罗刹的好心情,因为他能感觉到,西门吹雪已经进入了更高,更玄妙的境界。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坚守本心,不为外物所动。
但玉罗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家阿雪如此稳固的境界,竟然因为宫九的三言两语忽然破功,如果说哪里能让他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就是原本一直很有兴致的宫九,也被调动起了心情。
这对其他人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对宫九来说,却很反常,很不应该出现。
一个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练得是霸道之剑,但如果他忽然将什么人正式看在眼中,证明他的境界也有所改变。
玉罗刹简直是日了狗了,他根本想不到,促成他儿子与宫九之间火花四溅交手的竟然是另一个与这场战斗并不相干的男人,叶孤城。
心中产生一种不知该说是愤懑还是惴惴不安的情绪,如果玉罗刹有过很让他疼爱的女儿,便会知道这种惴惴不安从何而来。
就像是女儿出嫁了。
也罢也罢也罢,他摇摇头,将古怪的思想从头脑中摇出去。
眼下最重要的,是阿雪的对战。
其他,等到对战结束后再说。
司空摘星道:“兄弟,你什么来头。”
“叶孤城”不说话。
司空摘星道:“别不说话啊,你不说话我就先说了。”
“叶孤城”还是不说话。
司中摘星道:“都是易容来的,我是司空摘星,陆小凤让他装成他的样子。”
他即使再说话,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两名剑客,说的话好像没有过脑子。
“叶孤城”终于道:“我是一块砖。”
司空摘星道:“一块砖,这是什么名字?”
一块砖道:“你不需要知道这是什么名字。”
司空摘星道:“真正的叶城主,竟然愿意错过这样一场对决?”
他知道,剑客不应该错过这样的惊天对决,就算是魏子云,也凑了过来,如此看来叶孤城的缺席倒显得很令人震惊。
一块砖道:“城主有更重要的事。”
司空摘星道:“更加重要的事?”
他道:“什么?”
一块砖道:“无可奉告。”
司空摘星道:“你冷冰冰的样子和你主子还真是像。”
一块砖根本不看他。
两人对话好像突然告了一段落。
司空摘星仿佛并不喜欢这样的寂寞,他这人有个特点,当他真正地感觉到紧张,或者被肃穆的气氛所影响时,就会不断说话。
现在,他就很想说话。
所以司空摘星道:“你觉得他们两个,谁会胜利。”
一块砖道:“谁的道心更加坚定,谁就会胜利。”
司空摘星道:“道心?”
一块砖道:“我不是练剑的,说的话自然不作数,这句话是城主说的。”
司空摘星肃然起敬道:“叶孤城?”
一块砖傲然道:“不错。”
道心……
不管是司空摘星还是魏子云,都因为这个词陷入了沉默。
所谓的剑客,大多数都练得是手上的功夫,这世界上真正能将剑术提升入道的人究竟有几个?
身为大内第一高手的魏子云都不敢说出这个数字。
无论是西门吹雪还是剑鬼都似乎很年轻,年轻意味着无限的机会,也意味着缺少经验。
没有经历过尘世打磨的人,怎么会有道?
乌黑的剑刃与雪白的剑刃相接,发出神兵利器特有的响声。
两人的动作都很快,夜空下,只能看见两到残影。
这是否是人类能够达到的境界?
不,不是。
他们一个是神,一个是鬼。
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心性之坚定,都远非常人可以达到。
此刻,他们都是对方的仇敌,而不是知己,所以下手时不需要心灵的交流,只需要锐不可当的剑气。
杀!
“噗——”
剑剑没入身体。
一寸。
魏子云睁大眼睛,死的究竟是谁?
两到白色身影在紫禁之巅久久伫立。
他们像两樽亘古的雕像,好像可以站到天荒地老。
时间,似乎都因为他们的暂停而停止流逝。
“噗——”
宁静的夜晚,忽然传来一阵微不可闻得响声,剑从胸膛进入,又从胸膛出,还有喷溅的鲜血。
血,染红了西门吹雪的衣摆。
脸上戴青铜鬼面之人,静静地倒下。
魏子云长长舒一口气,只感觉胸膛中的浊气全随这一声被排除出体外,但即便气已经吐出,却还能听见心脏在有力地跳动。
“咚咚——咚咚——”
别人都能听见强健有力的声响。
司空摘星道:“果然,赢的是西门吹雪。”
几乎所有人都默认,西门吹雪会成功,这个结果,对他们来说并不惊奇,但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心跳加速,对未来充满了不确定。
虽然他们都不是用剑的,却能看出剑鬼非等闲之辈,他的力量虽然不至于在西门吹雪之上,也不至于在西门吹雪之下。
死得会不会是西门吹雪?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有念头一闪而过。
还好,死得不是他。
“!”
几人又猛然回头,他们听见了风划过人的声音,听见了脚步声。
是谁来了?
是陆小凤与叶孤城。
一块砖的反映最迅速,他几乎是瞬间就把自己脸上的易容给抹了,虽然现在的脸与自己原本的脸还有些不同,但也绝对不至于让人觉得那是叶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