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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节

因为是他们愿意相信的,所以现在改了时间,也不能斥责任何一个人啊。

他脸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双目失焦说不出话来。

比他还要镇定一点的宦官不得不提醒道:“王上,使节在外面等着。”

这种来宣战的使节,是万万不能怠慢的。

因为宦官的出声,韩安终于中迷茫的自我世界中挣脱出来,他对宦官道:“宣、宣!”

真的成了结巴。

秦国的使节理所当然是姚贾。

以他自己说来,到韩国这次是将功赎罪的。

因为宣战使节这种角色是很容易没命的,要是被宣战的国家一时不爽把人砍了就有去无回。

恨过多家都这么做,毕竟吗还是那个就要开战争了啊,既然要开战了无论死不死都没有救了,那还不如最后砍一个人爽一下。

反正爽完就什么都没有了。

也是非常光棍了。

姚贾敢走这一次,主要是觉得韩国人都没有气性,一般情况下是没有胆子砍自己的。

但风险还是存在的,就如同之前想得好好的,他们要对自己国家俯首称臣了,却忽然变成制造武器了一样。

要是韩国人真的狂性大发,他十有八九就要死在那里了。

一半一半,二分之一的概率。

他觉得自己不至于点背到真的死在韩国。

当然要是死了算他倒霉。

当韩安出来的时候,姚贾降表情一秒钟切换到高傲不屑道,他知道韩安的性格,也知道怎么样自己存活的可能做高。

他现在,就是要趁着对方被一棍子打懵,再往上添一把火,把他弄得晕头转向的,这样才能在宣布了诏书之后安全地回去。

如果韩国真的灭了,他加冠晋爵是肯定的。

前提是能够活着回去。

韩安因为差点被吓死,连面子都不太要了,直接对着姚贾哆哆嗦嗦问道:“秦国宣战,当真?”

姚贾嘲讽一下道:“诏书已来,难道有假?”

韩安道:“不,不是。”

当年想要与秦国一战的雄心壮志被他忘到了一边,态度软和到谄媚。

他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姚贾冷硬道:“什么误会都没有。”

他道:“王上还是好好准备准备,迎接秦国的铁骑。”

韩安憋了一会儿,见四下无人,对姚贾道:“若我韩国现在对秦国称臣……”

话还没有说完,姚贾就打断了他。

姚贾道:“这你要问我王。”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使者,说什么都不做数的。

面上不显,心中却把韩安嘲笑到死。

果然对方还是他记忆中只要宗室一说话就不坚持的软脚虾,他之前还在想,韩安竟然决定对秦国动手,莫非是性子有了什么改变?

结果发现,什么改变都没有,可能只是对方忽然自信,又或者是心血来潮,但现在,看韩安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后悔了。

如果他死撑到底,甚至把姚贾杀了,说不定还让人更加钦佩一些。

可惜他没有。

韩安心烦意乱,既没有杀姚贾,也没有说准备对使节的接风宴,任凭对方宣布完之后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在姚贾宣布完消息之后一会儿,韩国的宗室也知道了消息,纷纷到韩安这里,疯狂互相指责。

“之前说是向秦国称臣,这次倒好,就现在就算是称臣都没机会了。”

“不是说他们还要准备五十天,为什么时间缩短成了一般?”

“情报,情报是谁负责的。”

“看我干什么!”

“难道不是你负责的?”

相互争吵竟然让韩安醒了过来,或许是在关键时刻,他身为韩王的责任心稍微抬了一点头,又或者是周围韩国宗室的声音如同鸭子一样烦人。

他抬头,虚弱道:“够了。”

明明声音很小,韩国的宗室猛的停了下来,看向他,异口同声道:“请王上定夺。”

就算现在形势危急,韩安都忍不住腹诽道:现在终于知道我是王上了?

那之前我说要把韩非接回来的时候你们反对什么?!

十分疲惫。

韩安道:“还定夺什么。”

宗室有不好的预感。

他叹了一口气道:“战吧。”

宗室大惊。

当真!

韩安见周围人表情不断变化,赤橙红绿青蓝紫在脸上都过了一遍,五颜六色,一个没什么心事的人在这里,肯定要笑出声来。

可惜他现在心中满是苦涩,哪里笑得出来。

终于有宗室磨磨蹭蹭开口道:“王上,不可啊。”

韩安疲惫道:“有什么不可。”

他嘲讽一笑道:“之前,你们不还都同意与秦国开战,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那人义正词严道:“因为之前臣等皆以为同秦国开战是一百天,谁知道他们竟然毁约,变成了五十天。”

韩安想,谁跟你毁约,又谁跟你说好的五十天。

是不是想得太美了。

韩安缓缓道:“五十天与一百天,五十辆战车同二十五辆战车有什么区别?”

其实他自己知道,区别可大了。

而且,说不定不是二十五,是十五。

现实太残酷,他都说不出口了。

但就在他内心充满绝望时,韩国的其他大臣却仿佛被点醒了似的,忽然想起来他们还有战车。

这神奇的武器,说不定能够颠覆局势呢?

盲目乐观这个词简直就是为了他们发明的。

谁叫他们并不知道,战车,根本就是秦国的武器啊。

新郑,身为韩国的都城,也身为韩国仅剩下的几座城池之一,可以说是少有的,还保持着身为韩国人骄傲的城市。

其他城市的人听说秦国人要来了,哪里有即将亡国的情绪,各个都欢天喜地,就等着秦国的人来了。

他们对韩国绝对称不上是喜爱,特别在韩国落败之后,大部分人的生活都变得很糟糕,听说现在的秦国非常富庶,又有从韩国回来的人证明了这一点,他们可以说是很期待换个国家了。

战国时代,换一个国籍非常简单,很多国家现在的土地当年就属于其他国家。

对着一部分经常变动国家的国民来说,换国籍是问题,不存在的。

之前的几年中,被割给秦国的几个韩国国家,百姓生活比起他们在韩国的时候要好上很多,因为这缘故,这些原本就对韩国并不是太忠诚的百姓甚至都要抱怨,为什么加入秦国的不是他们。

这样一圈看下来,唯一能够为韩王所用的军队,竟然就是新郑的军队了。

但是等战争真的开打时,情况就不一样了。

韩国的士兵还是很兴奋的,因为他们的新武器。

弩箭很珍贵,他们也不能多试,但光是一辆战车弩箭十连发的壮举,就叫他们举双手欢呼,心中也升起了豪情壮志。

有这么强大的武器,他们一定能赢。

战争并不是靠小部分武器取得胜利的,但是威力强大的独门武器却可以振奋军心。

他们说不定能胜利吧?

吧?

怎么可能胜利!

战场上,尸横遍野。

虽说每一场战争都是这样,但这场战争,也未免太让人害怕了一点。

韩国仅存的残兵眼中只有恐惧与绝望,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差距会这样大。

韩国也失败过,几场战争撑下来的老兵都成了老油子,他们以为只要能够划水成功,就没有什么事了。

他们什么战争没有见过啊。

但这战争就真的没有见过。

被以为无敌的战车与秦国的战车一比较简直就是玩具,无论是体形也好,坚固程度也好,甚至是连发的弩箭也好。

他们能够十连发,对方就是二十连发,而且剑的破坏力比他们要大得多。

惯炮在耳边炸响,忽如其来的巨大声响让韩国的士兵皆是一愣,惊恐地看向四周,试图找到爆炸的源头。

但就在他们愣神寻找的时候,秦国的士兵又立刻跟上,闪着冷光的刀刃宽广而又锋利贴上了脖颈。

血花一闪而过。

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