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然却没有回话,眼神全落在神色安闲的南江牧身上。
慕安然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口气俨然一副捉奸在床的口吻。
任秋水觉得如芒在背,刚想解释两句,慕安然一个冷眼飞过来,淡淡一句:“没有问你。”
任秋水一愣,然后悻悻闭嘴。
确实,别人两夫妻说话呢,她这个外人插什么嘴?
南江牧却没有回答她,而是站起身来,对一旁略显尴尬的任秋水一拱手。
南江牧:“任老板,刚才本官说的,还请你考虑一下,我相信,这对凤来酒楼,对于整个清江县,都是好事儿。”
任秋水微微蹙眉,显然还是很犹豫:“南大人,这件事情,还是从长计议吧。现在,官府还没有什么行动呢,就让我们……呵呵,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以前方县令在的时候,也是给咱们酒楼画了一个大饼,可是,到最后呢?什么都没有啊!我们酒楼可是开门做生意,赔本的生意咱们不做,何况大人你说的这种。”
南江牧神色一黯,余光瞟了瞟慕安然,显然有些话,不好当着她的面说,只得点头道:“好,那咱们从长计议。”
说完,拱手施礼,退了出去。
经过门口的时候,南江牧只是微微顿了顿,连句招呼都没打,就越过慕安然,往楼下走了去。
慕安然简直不敢置信:这个男人!居然当着外人的面,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他要干什么?一当官就想让糟糠之妻下堂吗?
任秋水见慕安然用一种既震惊又茫然的眼神,看着她。任秋水淡淡一笑:“安然,你怎么了?”
慕安然张了张嘴,本来想问任秋水,南江牧来找她,到底什么事儿。可是,转念一想,从刚才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来看,南江牧找她,是为了公事。
公事,慕安然没有兴趣。
私事儿……就算他们两个有什么,现在南江牧都走了,任秋水会可能承认吗?
没有把柄在手,胡乱揣测,只会自降身份。
慕安然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微微一笑,对任秋水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来告诉任姐姐,这凤来酒楼的账房先生,我怕是不能继续任职了。”
任秋水松了一口气,她就怕慕安然逮着她问,南江牧和她有没有什么瓜葛。
现在慕安然的身份,已经不是几天前,在她这凤来酒楼打工的平头老百姓了,她是新任县太爷的夫人。要是慕安然揪着任秋水不放,抹黑她和南江牧,那任秋水真的会相当头疼。
还好,慕安然只是说,她今后不会再做凤来酒楼的账房先生了。
这是任秋水求之不得的事。
慕安然想做,任秋水还不敢用呢。
现在倒好,慕安然自己提出来这个事,任秋水就乐得顺梯子而下了。
任秋水笑着应道:“好啊。”
半点拖泥带水都没有。
见任秋水同意了,慕安然微微一笑,然后,侧身施礼。
慕安然:“如此,那就谢谢任姐姐,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了。”
任秋水脸上的表情骤然一冷,笑容明显也僵硬了一些:“安然,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可折煞我了。”
两个人之间这种前所未有的客气和生分,让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慕安然看了一眼楼下,南江牧早就不见人影了,她连忙回头,对任秋水微微一笑:“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送。”
直到慕安然的身影,消失了在凤来酒楼的门口,任秋水脸上的笑容,才彻底散去,换上了一脸阴翳。
任秋水:这慕安然,不会对凤来酒楼进行打击报复吧?当时她在酒楼的时候,我也不算亏待她啊。
可是,这种说法,显然连任秋水自己都说服不了。当时,方槐宴请付枭虞的时候,任秋水对慕安然,可以算得上是苛刻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当时慕安然身体不适,可是,任秋水却一点也不体谅,还是要让她起床,去后厨督促大厨们做菜。
其实,说实话,她一个账房先生,做菜的事情,用得着她去督促吗?
当时的任秋水,也是怕出一点纰漏,所以才会这么谨慎小心,不惜让带病的慕安然继续工作。
然而,让任秋水没有想到的是,慕安然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只是一顿饭的功夫,就将原本的方槐县令,从县令的位置上踢下来,然后,又搞了个招聘面试,将自家丈夫南江牧,推为新任县令。
其中手段,不得不让人咋舌。
任秋水现在想来,很是后怕,刚才慕安然的话,听在她的耳朵里,也全都是反话。
不过,唯一可以庆幸的是,慕安然主动提出来,辞去账房先生这个职位。要是她一直在这凤来酒楼干活儿,任秋水才叫忐忑呢。
慕安然出门之后,已经完全看不到南江牧的影子了。她懊恼地跺了两下脚,然后,悻悻地往回走。
慕安然一边走着,心里一边在思考,南江牧为什么刚才在任秋水的办公室,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样子。
忽然,一声长长的马嘶,慕安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就被撞飞了出去。
嘭地一声,身体与街道上的青石板相撞的声音。
慕安然觉得身子一麻,整个人仿佛上半截和下半截,被放入了两个时空。她一时感觉不到下半截的存在了。
慕安然心中大惊,尖叫一声,正打算爬起来,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提了上去,然后,她就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视线也忽然就跃上了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