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驰被绊倒了。

从楼梯上滚下去。

本不应该的，但他确实犯了一次同样的错误。

滚下去的时候，江驰几次想要调整姿势，可都没能成功。

就在他终于调整好姿势，想要护住自己头腹部不至于受伤，身体一阵刺痛。

停是停住了，但两根海象牙从后面刺穿身体，鲜血从伤口流出。

然后那股支撑他的力量再次消失，两个血窟窿出现在腹部。

鲜血止不住往外涌。

又来。

能不能行了？

·

“喂。”

“醒醒啊。”

“你在干嘛？”

“该不会是有羊癫疯吧？”

江驰耳边充斥着人类的说话声。

他睁开眼睛，面前是三张熟悉的脸。

老实说，见过了三个人的死亡，突然看到活的，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大步，毫无防备的，脑袋结结实实撞在墙上，“咚”的一声。

整个人都忽悠一下。

“不疼吗？”张悦问。

江驰揉揉后脑勺，面露难色。

不疼是假的，现在他浑身都……疼痛感只存在于脑袋里，除了脑袋，现在哪都不疼。

江驰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打量三人还有周围环境。

和印象中相仿，但又不同，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傻了？”张超凑近了看他，“不像啊。”

江驰把手从脑后拿开，往旁边让让，离开他们的视线：“你们……”

他想说“你们还活着可太好了。”

但考虑到之前这样问对方的反应，愣是咽回去。

“你们这什么眼神？”

三个人的目光如同人体扫描仪，好像都能看到他的内脏。

江驰试探着问：“我，发生什么了？”

齐轩：“你刚才又喊又叫，一路狂奔，以头抢地，拉都拉不回来，像被鬼魂附身一样。”

江驰眉头紧锁，看向另外两人：“真的？”

另外二人点头，张超说：“而且还差点跳水里，多亏齐轩反应快，给你拽回来了。”

这么疯狂吗？

江驰摸了下裤子口袋。

里面有张纸。

该不会是自己的报告单还在吧，要是那样的话，可太好了。

他都能感受到心脏在胸腔“咚咚咚”地跳，恨不得跳出来。

只是江驰把纸掏出来，发现自己想多了。

是他在休息区捡的那张。

“哎。”

江驰把纸塞回口袋，再次环顾四周，动动耳朵，吸吸鼻子。

现在是不是真实的？

刚才是不是真实的？

江驰有点糊涂了，问：“我们进来多久了？”

张悦：“没多久，不过你一进来，就疯了似的，我们拉都拉不住，幸亏你好了。”

江驰闷头往前走，一声不吭，他得捋捋。

把脑袋里那些杂乱无章的场景顺成一条线。

跟在后面的三人以为他又犯病了，紧紧跟着，生怕再出危险。

走了一段路，江驰停在第一个海象池跟前，盯着里面的海象好一会，突然转头。

没想到把他们三人吓了一跳。

三人异口同声：“你又犯病了？”

江驰：“……没有。”

他戳着自己的脸：“谁打我一巴掌。”

三人对视，一同摇头：“还说没病。”

江驰就不该问：“算了。”

“啪。”

他给自己一巴掌。

疼得要死。

可之前他也疼，没有一刻是不疼的。

到底要怎么分辨是不是在真实世界里，他根本就不知道。

江驰沉浸在自己乱成一团麻的世界里，琢磨着答案，这副专注的样子倒是把另外三人给吓傻了。

张超：“江驰他不会真的有隐疾吧？”

张悦：“别瞎说，不可能。”

齐轩：“可你看他的样子，自言自语，还自残！要不我们赶紧出去吧，现在距离闭馆……”

他回头看了眼大门：“还没关，跑回去应该来得及。”

齐轩话音刚落，后背就叫人打了一下，他立刻看向旁边的张超：“张超，你就算不认同我说的，不至于打人吧？”

“我没有！”张超冤死了，他手在两人之间划拉，“大哥，离这么远呢！你当我手臂能伸长啊？”

齐轩心里存疑，借着不算明亮的灯光看他的眼睛，都快贴上去了，也没看出什么端倪，他眼神并不躲闪。

很不习惯跟男生离这么近的张超往后躲：“干嘛？我还能骗你不成？”

就在齐轩还要说话时，把脑袋里的乱麻捋顺的江驰冷冷地说：“不可能是他。”

“为什么？那还能是谁？”齐轩不解，“我右边就只有他，身后也……”

像是发现了什么忙点，齐轩缓缓把头转向身后，接着迅速转回来：“该不会……”

“有鬼啊！！！”齐轩突然大喊大叫着往前跑，结果被江驰一把拉回来，“干嘛去！”

齐轩在意识到可能真的不是张超打得他时，就觉得这里阴森森的：“可能有鬼。”

江驰撇撇嘴，松开手帮他扯了几下衣领，整理好，道：“是隐形海象。”

三个人异口同声：“什么？”

江驰点头：“就是你们听到的，有点疯狂吧？”

张超：“不是有点疯狂，是太疯狂了，你让我们怎么相信。”

江驰摊手：“随便喽。”

他刚才用最快的速度理了一下前前后后发生的这些。

初步猜测，无论是鬼魂，还是隐形海象，又或是海象狮，都是真的。

但同时也是假的，因为三个人明明死了，又活了。

而他死了那么多次都还活着，就能证明之前的都是幻境。

只不过这个幻境是在现实基础上制造出来的，所以才会像是真的发生一样。

但幻境究竟是谁制造的，江驰无从得知。

不过他没打算把这些告诉另外三人，免得他们吓死。

现在就只希望，经历了那么一档子事，接下来能平平安安的找到阿蓝。

可就在他们刚刚上楼，路过一个洗手间时，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声音很小，但对于江驰来讲，听清说什么并不费力。

“我就说这招管用吧，他们不会来查女厕所的。”

“还真是，这下我们终于可以趁机下手了。”

“我刚才查看过了，那些摄像头的位置我都画出来了，等一会行动时，一定要快。”

“海象那么大个头，怎么可能运出去。”

“啪！”

“诶呦，你打我干嘛？”

“傻啊！我们要的是海象牙，海象牙，不是什么海象，到现在都不懂，笨死了。”

“那你打我头不是更笨了！”

“再等三分钟，他们闭馆熄灯后我们就行动。”

……

江驰没有继续听，但也大致明白了。

是偷海象牙的。

这帮人也太丧心病狂，竟然把主意打到海象头上。

野生海象牙都被他们偷完了，现在开始把目标放到了海洋馆里的海象。

另外三人注意力完全不在这，加上他们的说话声正常人类确实很难听见，江驰没有立刻跟他们说。

四个人在二楼海狮海象综合区溜了一圈后，江驰提议下楼。

“为什么？海狮区就在上面啊。”张悦不解。

二楼的海象不多，大多数是牙没长齐的年轻海象，不值得下手，而一楼都是些大象牙的家伙。

江驰赌他们一定会从一楼下手。

他们只需要埋伏着，等时机成熟一举制服，至于其他的，死那么多次之后，无所谓了。

江驰：“待会有好戏，你们要不要看？”

张超：“这能有什么好戏，它们懒得要死，根本就不理我们。”

江驰：“那我自己去看。”

“看。”三人异口同声，这年月还有不喜欢吃瓜的人吗？

江驰：“小声点，我们下去一楼，等会就有好戏。”

在好奇心驱使下，四个人蹑手蹑脚，小偷似的跑到楼下。

听见关门声时，张悦身体一僵：“我们被锁在里面了？”

张超见惯不怪，压低声音：“至于这么稀奇吗？又不是没经历过。”

张悦撇嘴，脚步瞬间轻快起来：“也是。”

江驰：“嘘，来了。”

他听力极好，就算是三楼的脚步声也能听到。

两个人不规律的脚步声听起来特别明显。

大概是海狮都在休息，江驰并没有听见它们的聊天声。

齐轩：“这要等多久？好戏什么时候开始？”

江驰：“马上了，别着急。”

脚步声越来越近，虽然很轻，但在周围安静的情况下，还是很容易分辨。

张超：“有脚步声？！”

江驰食指放在唇边，无声比划了个“嘘”。

三人立刻点头。

没过几分钟，那两个人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在暗，对方在明，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不知道是什么好戏的三人在看到两个十分高大的男子，还有他们手里的电锯时，差一点就叫出了声。

江驰冲他们摇头，无声地说：别说话。

就像他们计划的那样，两人在监控盲区内把工具准备好，其中一人甚至还准确在黑暗中找到插座，把电锯插上去。

“我先跳，等等你把电锯递给我。”

“好。”

张悦看不下去了，正要冲出去，就被江驰拉住。

他摇头，给他们做口型：还不是时候。

江驰目光锁定他们，看他们换完衣服，准备好一切，溜边走到围栏旁边准备翻过围栏下水时。

江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