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水患,这个消息被以八百里加急文件送到了永和皇帝的案头。
户部尚书奉命前去救灾,然而今天殷都天气很不好,不多时便下起了倾盆大雨。即便下了雨,南方水患救灾一事一日不可拖,户部尚书吴悠等了一会儿,见大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便冒着大雨出发了。
皇上原本属意派二皇子前去的,没想到三皇子会自动请缨。永和皇帝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便干脆两个都不派出去,只派了吴悠去赈灾。
马车咕噜噜地行走于山地之间的官道上,这雨越下越大,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远处白茫茫一片,马车在雨中快速行走着。
吴悠暗暗骂了句鬼天气,看着一边的山。这次救灾于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好事。就算救灾好了,赏赐的无非就是银两,他不缺钱。而且,以他的从一品官位,实在是没有上升的可能性了,除非两个丞相都死了。当然,这个想法也只是在心里头想想。
看看一边的坡田,那是户部侍郎杨思义负责的山。这座山不算特别崎岖,然而极为高大。从吴悠这里看过去,这座山表明坑坑洼洼的,植被全无,如同一个被剥光衣服的巨人静立着。
看起来,杨思义做得不错,吴悠心道。杨思义是他的下属,他们关系算不上好,但是吴悠本-能地希望杨思义能赢过白亦容。
吴悠本身出自世家,家里头田地广袤,至少有一二十顷。如果按照田地面积纳税的话,那可真的是不用活了。所以,他本人对白亦容也是有意见的。
正思考着,忽然间马大声嘶鸣起来,外面传来了乱糟糟的声音,连带着护卫也在连连惊呼。
吴悠赶紧掀开马车帘子,探出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
是山崩!
只见一股股石块和泥土从坡上快速滑落,势不可挡地向下冲,一下子堵住了官道。再一看,这座山的田地全都被这股山崩淹没了。
这一幕就发生在前面的道路上。
吴悠吓得手足冰冷,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好险好险,差一点点,被淹没在山崩里的人就是自己了。
随即,他又想到了杨思义,杨思义这几个月的心思算是白费劲了。
这时候,吴悠听到了许多人的哭喊声,抬头一看,原来是这些日子驻扎在山上垦荒的佃户以及官兵。
这次山崩来得十分猛烈,所垦的荒田十之八九被更上面滑落的泥土石块淹没。不用提山顶上的损失,山脚下垦的荒地是全都毁了。
吴悠心惊胆战地命令护卫和车夫往回走,想要尽快离开这块危险的地方。
这时,山顶上忽然又有石块泥土滑落,吴悠吓得魂儿都飞了,大吼一声:“快走!”
车夫和护卫等人也惊怕不已,巴不得插翅飞离。马车剧烈的颠簸起来了,身后佃户的哭泣声被刷刷刷的雨幕吞没,渐渐消失了。
直到远离那座山,吴悠才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抹了抹额头的汗,整个人都吓得虚软了。
这件大事,早已有人派人前去禀告永和皇帝。
永和皇帝闻言要是大吃一惊,派人将杨思义叫进宫来。
杨思义还不知道这件事,听说皇上要见自己,心里正高兴,难得皇上会惦记着自己。
门外大雨如瀑,杨思义顶着大雨出发了。
圣安殿中,永和皇帝正等着他。杨思义忽然觉得有些不安,便问引路的公公,塞给他一颗碎银,小声问:“皇上叫我,是为了什么?”
那位公公收起了银子,说:“听说是你负责的田地出了问题。”
杨思义心里咯噔一声,看来不是好事,便急着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公公摇了摇头,说:“具体的咱家也不知道。”
杨思义心里满是忐忑地进入了圣安殿,永和皇帝正一脸阴霾的等着他。
“臣恭请皇上圣安。”他毕恭毕敬地跪叩道。
永和皇帝沉着脸道:“你辖下的山地发生了山崩,朕要你即刻停止开垦那块山地。”
杨思义傻掉了,满脑子都是永和皇帝的山崩二字。怎么会这样子呢?
永和皇帝见他迟迟没有回应,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杨爱卿?”
杨思义这才回过神来,然后扑在地上,说:“那这场比试……”
永和皇帝见他只顾着这场比赛,根本就不顾及是否有伤民,不由得有些不悦。
这次山崩,幸好没有伤民。有人心疼崩塌了的田地,那可是花了他们近三个月的心思开垦出来的。不少人,一边挖土,一边寻找还算幸存的果蔬。
永和皇帝郁闷得不行。
杨思义忽然问:“白大人辖下的山地是否也发生了山崩?”
永和皇帝怔了下,这还真不知道,不过目前为止,并没有人上报,想来情况是好的。
于是,他又遣人去查探白亦容所负责的那块山地。
几个时辰后,那人快马回到了宫中,说:“启禀皇上,白大人的山地并无山崩。”
不仅没有山崩,那些田地有了大雨的滋润,长势看起来更加喜人。
杨思义咬紧牙根,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回事?
永和皇帝脸色一松,露出了一丝笑意:“天助亦容也。”
杨思义闻言,脸色更是白上一分,他咬了咬牙,出声道:“启禀皇上,臣请求皇上再给臣一次机会,这一次,臣必定找出山崩的原因。”
永和皇帝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其实要说劝农司司农卿也不算比得上户部侍郎这个职位,然而据传,劝农司很有可能成为与六部齐驱并驾的一个单独部门,所以杨思义才会争着做劝农司的长官。不然,他放着好好的从二品侍郎不做,跑来做司农卿,吃饱撑着没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