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繁锦无奈的拨开他的手,“我没说不去。”
她单纯的只是想自己走而已。
最终还是唐敛妥协了,他垂了垂头颅,拿开了放在她腰边的手。
唐敛沉静了许多,应该说他很少被冷静之外的情绪所操控,即便是愤怒,也不会被愤怒冲昏头脑。
她拒绝的时候他不会用强,只是脸色不再那么好,沉冷的模样,让本来就立体冷硬的五官,更是晕上了一层寒意。
张婶提前跟唐敛和夏繁锦打了招呼,家里儿子媳妇今天要回来,想请个假回家。
唐敛没有多说什么,答应了,反正晚上他会在家里,照料得来夏繁锦。刚才张婶刚帮夏繁锦收拾好东西,眼看到了时间,就先行离开了。
唐敛率先走在了前面,单手拎起她的行李,径直往前走了。
夏繁锦已经换好了自己的衣服,穿好鞋,她的唇渐渐抿紧,隔着一小段距离跟着前面高大挺拔的男人。
到了地下停车场,唐敛解锁后,拉开车门,将行李扔进了后座。一瞬的功夫,夏繁锦已经自己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他隔着车窗淡淡的看着里面那张恬静柔和的侧脸,盯了半晌,发现她脸较之前稍微圆润了一些,男人冷峻的表情也不自觉柔和了一点。
绕过车头,他上了车,点火,车子渐渐驶离停车场。
车上,沉默就像枝藤蔓延,唐敛一语不发的开着车,夏繁锦安安静静的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唐敛如大提琴般低沉醇厚的声音从旁侧传来,“你想什么时候回B市?”
夏繁锦微微出神的思绪一怔,什么时候吗?
“什么时候都可以。”
夏繁锦说完,看了看周围,有些疑惑,“去哪儿?”这不是回银滩的路。
“先去吃了晚饭再回去,”唐敛说着,看了一眼腕表,又问,“有什么想吃的吗?”
夏繁锦想起自己的胃口,并不是很好,水果倒是吃得多,但是主餐吃得很少,稍微吃多一点,胃里就跟打过一场仗一样,难受之极,吐又吐不出来。
“不怎么想吃,随便吃点清淡点的就好。”天色渐晚,城市的霓虹仿佛雨后彩虹凸显,车流中的汽车也亮起了照明灯,此时也正是下班高峰期交通最为拥堵的时候,夏繁锦看着前面越来越难以穿行的道路,所有的车辆都缓慢的前行着,她抿了抿唇,将脸侧垂下的发丝撩在耳后。
唐敛时不时看她一眼,一边开着车,视线却像是从未离开过她一样,夏繁锦知道,只是刻意回避着,要么往前看,要么往右边车窗外看。
车越来越堵,在车上的时间已经超过半个小时,唐敛怕她饿了,就在附近停了车,“吃意面吧。”
夏繁锦一听抬头看了看,附近的西餐厅比较多,他们停车的位置就正对着一家意餐厅。
“嗯。”
下车的时候,夏繁锦发觉有人盯着自己,她皱眉往后一看,一辆雷克萨斯副驾上坐着一个手拿摄像机的男人,正对准了她和唐敛,知道被她发现之后,立刻放下了相机。
夏繁锦厌恶的皱了皱眉,公司都已经发通告,宣布她退圈了,怎么还有人刻意跟踪她?
她只看了一眼,唐敛这边已经揽着她的腰进了餐厅。
夏繁锦一怔,讷讷的看了他一眼,她微微有些僵硬,悄无声息的想要躲开,唐敛一用力将她拥得更紧。
他平静的表情毫无起伏,带着她往座位上走,一边说:“在你身上找不到可以炒作的内容了,他们自然会走。”
夏繁锦恍然,他说的应该是最近备受关注的‘豪门弃妇’的话题吧。
即使她退圈了,但如今在大众眼里她还是留有余温的公众人物。
夏繁锦扬了扬嘴角,在走近座位的时候,主动上前一步坐下,非常自然的从唐敛怀中脱身。
唐敛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仍旧纤细的身影,手紧紧握了握,心里钝钝的。半晌才上千,在她对面坐下。
晚上回到银滩,已经将近十点了,唐敛熄了火,下车,从后座拿出夏繁锦的行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别墅院子和屋檐的灯光甚是明亮,别墅里却一片漆黑,没什么人气,显得空空荡荡的。唐敛拍开玄关处的总开关,又一一的将照明灯打开,原本晦暗空旷的空间,瞬间亮如白昼,夏繁锦还未关上门,能够听到外面蛐蛐的叫声,清幽嘹亮。
有一瞬间,她有了普通夫妻夜晚回家时的那种温馨。
她顿了顿,心中有点堵得慌,‘哐’的一声轻响,将门拉来关上。
唐敛把拖鞋给她放在脚边,然后自己也换上。
夏繁锦一垂眸,看到拖鞋的时候,她想起了以前他回家,都是她帮他拿拖鞋的。
她苦笑了一声,她就不该回来了,就算她想忘记,可角角落落都是回忆……
换了鞋,跟着他进去,脚步刚动,夏繁锦发现脚下竟然异常柔软,她往脚下看去才发现玄关处的脚垫都换成了白色加厚的绒毯。
她眉心微微一皱,以前的脚垫是灰色的,更薄,也不如现在的柔软。
夏繁锦也只是稍微注意了一下,没再多想往里走去。
刚走进客厅她就怔了怔,因为茶几和沙发周围的地毯,全都换成了白色的加厚绒毯,连楼梯上也加了一层。
甚至,在所有她经常走动的角角落落还有容易磕磕盼盼的地方,都铺了绒毯。
夏繁锦不经意想起那天傍晚唐敛来医院的时候,他刚推开病房门进来,她在洗手间门口溜了一跤,险险的抓住了门框没有摔倒,当时她看他快速走过来扶着她的时候,脸色紧绷得有些吓人,眼里还有她故意忽略的浓浓担忧。
甚至,她到了楼上后,发现主卧次卧还有书房,整个房间都铺了地毯。
夏繁锦站在书房里,手里拿着几本从医院带回来的书,背对着门的方向,动了动喉咙,鼻尖酸涩得厉害。
地毯的绒毛细细碎碎的贴着她的脚背,微痒。
夏繁锦仰了仰头,眨了几下眼睛,这才抬脚往书桌后的书架走去。
她看了看,书架下面三层都已经堆满了,上面那层倒是空荡荡的,只是那高度她够不着。
她看了一眼书桌后的椅子,她不太敢踩在椅子上去,只能踮着脚尖,将手伸长试试看能不能够着。
后面突然悄无声息的贴上了一道温暖宽阔的胸膛,夏繁锦呼吸一滞,自然知道是谁。
唐敛从她手里拿了书,放在第四层。
末了,他问,“主卧和旁边的客卧我都铺了地毯,想睡哪个房间?”
“……都行。”夏繁锦的声音有些僵硬。
“睡主卧吧,主卧的床你睡习惯了。”
“……嗯。”
“要我跟你一起睡吗?”他低低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更像是低沉的蛊惑。
“……”
他在她身后无声的自嘲了一下,她没看见,“我知道了。”
夏繁锦愣愣的,脚下似乎有前进中的玄铁,让她无法移动丝毫,待她缓缓转过身的时候,已经没了唐敛的身影。
她动了动脚,竟像是刚学会走路一般,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步伐。隔壁的次卧房门紧闭,她顿了顿,眼神微动,像木偶一样走向了主卧。
此时,脑海中有两道极端在拉扯。
一端是那晚他阴鸷的声音,“你怎么敢?”
一端是他的别扭且少有的温柔,“主卧和旁边的客卧我都铺了地毯,想睡哪个房间?”
夏繁锦转身进了主卧,就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一样,快速又用力的关上了门。
她靠着门板,眼里被水汽遮掩,视线朦胧得可怕,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突然就破阀而出,夏繁锦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双肩无声的颤抖。
极力憋忍的哽咽从喉间溢出,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夏繁锦紧咬住嘴唇。
脚步声在门外戛然而止,停在了卧室前。夏繁锦呼吸纷乱,掐着自己的手指才能平息。
她只希望现在唐敛不会开门进来,她着急之间,突然想起自己忘了锁门,她颤抖着手,背对着门,在门上摸索,好不容易摸到了锁扣,往里一摁……
下一瞬门把被扭动,她明显能感受到门外那人的动作一顿。
“夏繁锦。”叩门声,伴随着唐敛低沉愠怒的声音。
“……什么事?”夏繁锦哑着嗓子,心里害怕唐敛发现端倪。
“开门。”
“……我睡觉了。”夏繁锦伸出手掌盖住眼睛。
门外安静了一瞬,没有脚步声,却也没有任何动静,应该走了吧?
夏繁锦眉心紧拧,狠狠的闭了闭眼睛,脚步微动,本来以为已经走了的男人,竟然低声淡笑,颇为自嘲,“没必要锁门,你要是不想,我不会逼你跟我同室相处,”他复而语气变得极淡,“把锁打开吧,晚上要是有了什么事也不用再找钥匙。”
说完,脚步声远了,接着是一声重响,是客卧房门关上的声音。
夏繁锦心境早已平复,是唐敛的话,一句句将她拉了回来。
【谢谢阅读。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