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羽及时扶了她一把。
“没事吧?”
“没、没事,”陆乔乔坐稳身体,“谢谢您,神羽大人。”
她羽织已经滑下肩头,但也顾不上此刻狼狈的仪容,挣扎着往爬起来。不过到底没忘记小乌丸的嘱咐,抓起一边的鞋子,胡乱套上,便哒哒的跑下去。
“髭切殿!”
她喊着付丧神名字,路过跌到在地的极·药研藤四郎,关切的将他扶起,然后又继续喊着:“髭切殿!”
她踢到了小乌丸的刀鞘,于是赶紧捡起。
很快,又拾了前田藤四郎的帽子……
歌仙兼定放下遮面的衣袖,感觉胸腔的气体都被挤压了出来,不过因为退得及时,只是衣衫被刀气割成了碎片而已。
他喘着气,甚是无语的看着少女忙得团团转的身影。
她一边关切的喊着‘髭切’之名,担忧之情十分真切,但又被各路‘挡’在髭切前的付丧神们绊住。
扯起这个人,扶起那把刀~
等到她终于气喘吁吁的,走到倒伏在地的髭切身边,右脚的鞋都要甩脱了。
“髭、髭切殿……”她小心翼翼的绕着付丧神,甚至不敢碰他。
“咳。”
歌仙兼定清了清嗓子。
“那个,”他努力控制着语调,“他是自己晕倒的,并不是被击中了……”
没错!因为位置的缘故,歌仙兼定看得很清楚,源氏那把刀……是自己倒下去的!
甚至连头发都没掉一根啊!
“(⊙ ⊙)……啊?”
少女露出了茫然的神情,她不安的:“不、不是我打晕了他吗?”
“我记得,”陆乔乔极其小声的道,“我没控制好……灵力啊。”
“……”
歌仙兼定努力忍耐着,才没甩出一句‘太不风雅了’!
开什么玩笑!那灵力根本毫无压力,虽然强大得惊人但是企图用它击晕源氏的重宝?
这孩子对她自己到底有什么误解啊!
“那个……”一个声音响起。
横席的右侧,金橘发色的少年,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他的衣衫凌乱的挂在身上,本就大敞的衣襟被气流撕碎成了布条,少年精瘦的腰上缠绕着一圈圈的绷带,腰间的小胁差昭示着他的身份。
是浦岛虎彻。
少年努力绷紧了声音:“……刚才就想说了,这位髭切大人的身上。”
他停顿了片刻,才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有酒的气味呢。”
“嗯……”他嗅着空气,做出了判断,“没错了,是神酒的气息,龙王大人也会醉倒的那种。”
“……”
寂静。
“什么鬼啊!”极·乱藤四郎差点冲过去踢飞髭切,“也就是说,这个人只是醉了而已吗?”
“醉了以后发疯而已吗!”
“还很是及时的晕倒了呢。”小乌丸笑吟吟的。
“居然是这样吗?”陆乔乔震惊。
她自言自语:“原来真的不是我打晕的呀……”
听起来还有些小失落的样子呢。
“……抱歉,大将。”
陆乔乔转过头,便看到主位下方,药研藤四郎扯掉了被气流卷到身上的暖帘,少年站起身来,表情很是古怪。
“药研?”
他仿佛是无奈,又仿佛是窘迫,甚至难得一见的微微低下了头:“傍晚的时候……我确实见到了髭切先生在自斟自酌。”
“不过因为他喝得很少,只是几盏而已,所以我也……”
“嗯嗯,”浦岛虎彻在一旁点着头,“虽然是神酒,不过这位髭切殿身上的酒气很轻。”
少年微笑起来:“这种程度的话,就连龟吉也应付得来呢。”
众刀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聚集在了他肩头那只乌龟状的生物身上,被这样多的目光注视着,龟吉缓慢的缩进了壳里。
“……”
“太可笑了,”极·乱藤四郎握拳,“连个乌龟都比不上吗!”
“诶,不要看不起龟吉啊,龟吉是我的伙伴!”
小乌丸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居高临下的睥睨着髭切,轻轻的:“呵。”
“没出事真是太好了。”只有陆乔乔是真心实意的松了口气。
她站起身,对浦岛虎彻感激的道:“谢谢您。”
“没、没什么啦,”少年顿时一僵,“只、只是把真相告诉您嘛。”
“而且……”他有些害羞的道,“刚才都没能帮上什么忙呢。”
他仿佛下了决心一般,突然之间提高了音量:“审神者大人!”
陆乔乔被吓了一跳:“您在叫我吗?”
被她注视着,少年陡然又扭扭捏捏起来,他偏过头,无意识的挠着脸颊:“没、没什么……就是,您看,这段时间,也受到了您很多照顾,不仅居住在您的神宫之中,还……”
“就是、就是……那个,我……”
“……(⊙ ⊙)”
一点绯色悄然爬上少年的耳尖,他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除了让他脸上的温度成功升高之外,并没有让陆乔乔get到任何信息。
啪。
一只手按在了浦岛虎彻的肩上。
“哇啊!”
浦岛虎彻吓了一跳,他回过头,便看到一个浑身破烂、发丝凌乱,好像在战场上打了三百个滚的男子,脸上沾着血,堪称狰狞的微笑着。
少年的头发都要吓得竖起,他好不容易才辨认出对方的脸:“歌、歌歌歌仙兼定?”
“打断了你真是不好意思,”歌仙兼定微笑着,他放下手,被气流撕成碎步条的衣袖优雅的晃动着,“不过……”
付丧神上前一步,目光扫过极·乱藤四郎、小乌丸、伏地不起的髭切,不知道什么时候围拢过来的乱糟糟的付丧神们,最终定格在陆乔乔身上。
“肖六大人,”他加重了读音,“您派人将我带到此地,现在就打算扔在一边不管了吗?”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乱藤四郎道,“别以为能轻松的混过去,你现在可是个囚犯。”
“是呢,”浦岛虎彻平复了心情,“之前大家都快担心死啦。不过……都帮不上什么忙。”
“所以这次才、才,”他挠着脸颊,“恳求小乌丸大人,让我们也陪伴在侧,至、至少……”
他微笑着对歌仙兼定说:“要是你有异动,大家就一起上,把你砍成碎片。”
……所以这大广间内才挤了数百个付丧神,并且在他进来的时候不约而同的对他施展‘注目’之刑吗!
现在看来那不仅仅是“注视”啊,是在警戒!他该庆幸他的本体刀不在身边吗?否则源氏那把太刀攻来的时候,他要是习惯性的抽刀防御……
“原来是这样。”陆乔乔也恍然大悟。
“啊啊,这家伙说出来了!”
不知是谁的声音,有些懊恼,有些羞涩。
“别、别胡乱开口啊。”
“诶,为什么要隐瞒?”浦岛虎彻有些奇怪,“之前,明明也说了吧?陆奥先生,想要跟审神者契……”
一名男子飞快的窜来,捂住了少年的嘴。
“啊哈哈哈,”他有着一头十分精神的短发,两鬓翘起,随着他的笑声而一晃、一晃,“在、在说什么呢,浦岛!”
“太失礼了,未经允许,竟然在主人家面前做出这种举动……”一名紫色长发的青年端坐着,冷冷的开口,而后话锋一转:“陆奥你这混蛋!放开我弟弟!否则就让你看看虎彻真品的实力!”
“陆奥先生,”浦岛虎彻挣扎着露出嘴,“为什么要阻止我?那时候,就连江雪殿也……”
于是他的嘴上又多了一只手。
“实在是悲哀啊,这样的骚乱,”雪发覆身的青年用低沉的语气说,“……要尽早结束啊。审神者。”
“对对,审神者大人还是先处理公务,不是有事情要询问‘那家伙’吗?”
‘那家伙’歌仙兼定,于是再度成了众人瞩目的中心。
“总算是又想起我了吗。”歌仙兼定道。
“那么……”
……
…………
那么……怎会变成这样呢!
歌仙兼定抚摸着脸上刚刚贴上的纱布,心情有些复杂。
他现在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清爽的跪坐在柔软的软垫上,脸上的伤口得到了妥帖的处理,屋内点着灯,并不刺眼,他的本体刀就在手边。
一旁还备着点心与茶。
“真是悠然啊……”他轻嘲,“不仅将本体刀发还,还给予贵客般的待遇……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