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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无人敢在圣地偷盗。”埃莉诺的话在此刻听来分外刻薄。她当先走进去,室中陈设称得上简陋,壁炉没生火,无窗,只有一张石床和一个小方几。桌上摆着瓜果和圣酒,却没有蜡烛。屋子另有一道小门,直接通向浴池。

埃莉诺在斗室中转了一圈:“你可以在隔壁房中住下--”

乔治态度强硬:“恕我拒绝。”他顿了顿,缓和了语气:“我就在房门外守着。”

她笑得有些古怪,垂首摆弄身上披风的系带:“现在是十一月,我可不想冻死您。”

骑士不语。

“这半个月来,你一直躲着我,尤其是今天。”埃莉诺呼了口气,话语坦率却也无情,“如果是那个吻的关系……我只是心血来潮,请你别在意。”

乔治立在门边,门缝中漏进的夕阳将他的脸容划为明暗两部。他唇线绷成了一条线,她借着暖光看得很清楚。但他眉眼间的神情却妥帖地藏在了卷曲额发投下的阴影中,惹得人惴惴。

似乎过了很久,他才轻声说:“但我不能不在意。”

埃莉诺一怔。

“即便那只是您心血来潮……”他说着终于抬头看她,平静却也惨然地微微一笑,背脊挺得分外直,仿佛借此便能收回些许话语折损的自尊,“也给了我些希望。但我不想让自己无端失望……我琢磨不透您的态度,我只能竭力与您保持距离,否则,”

他突兀地收声。

“否则?”

“多看您一眼,多和您对视一刻,我就会回到那时,”乔治的尾音有些沙哑,“我会想要让那个时刻立刻重演。”他苦笑起来:“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失控,我害怕会吓到您。”

埃莉诺看向自己的指尖:“听起来就好像我在时时刻刻折磨你。”

“您的确在折磨我,”他几近温存地叹了口气,“但那也是甜蜜的折磨。”

“既然你决心忍耐,那么又为什么要在现在向我吐露心绪?”她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半真半假地和对方*,还是确实怀有疑问,她只是嗓音低缓地问下去,“让我感到愧疚?这也是你的手法中的一环?”

对方轻笑起来,抬头凝望屋顶上的稀疏夕阳:“对此我不否认。那么……您心软了吗?”

“要打动一颗对死者毫无畏惧的心,你还需要再加把劲。”埃莉诺别开脸,毫不留情地挖苦自己、嘲弄对方。即便理智清楚她需要他,她还是想赶他走。这矛盾的心绪是否源于目睹了伊莎贝拉的遭遇,还是事到如今,她依然……

她没容许自己想下去。

乔治却因为她这应答放松下来:“我会的。”

不等埃莉诺应声,他又意味深长地添了一句:“但您主动问起我与您保持距离的原因,在我看来,这是个好兆头。”

埃莉诺下意识的辩驳更像是狡辩:“是你的态度太反常。”

乔治只是微笑。她顿时暗恼自找麻烦。

对方冷不防换了话题:“您对伊莎贝拉女士的死似乎并不在意。”

埃莉诺没否认:“这么说虽然很冷酷,但她并非因我而死。”

“您就没有想过帮助她?”

“没有,”她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干脆放弃了矫饰,只淡淡道,“除了她自己,没人能救她。”

“那位塞维尔大人也不例外?”

埃莉诺笑了:“那时塞维尔大人也没能救我。”

“所以……您选择了自救?”

“我无法断言我是否得救了。”

乔治半晌没说话。而后他兀地抛出一句:“和您不同,我害怕死亡。”

“可你不止一次向我宣誓,说你愿意为我而死。”埃莉诺知道这话问得过分,但她本就意在惹对方不耐,好快些结束这段句句意在撬开她防备高墙的对答。

“我并不准备收回那句话,”乔治直直凝视她,唇角的弧度被最后一线夕阳点亮,蓝紫的艳光竟然令笑容都显得凄楚,“如果是为您而死,再恐惧我也能接受。”

乔治总是能漫不经心地说出这样沉甸甸的话语,令埃莉诺不知如何应对。她从眼睫下瞟了对方一眼,含糊其辞:“我也并非不害怕死亡。只不过……”

只不过这并非她最畏惧的东西。

“那么您最害怕什么?”乔治追问。

埃莉诺以笑容武装眉眼:“了解主君难道不是从者的职责?”

“但愿三女神给我足够的时间,容我发现您的秘密。”乔治真假难辨地叹息。

虽然是普通的喟叹,埃莉诺竟然因为这话感到不安。她盯住骑士,那口气更像在说服自己:“你是薇儿丹蒂的宠儿,乌尔德可不会急着带你走。”

乔治垂眸微笑:“如皮媞亚所言,谁都不知道斯库尔德的安排。”

说话间夜色已悄然降临,乔治终于决定暂时放过她:“您早些休息吧。”

埃莉诺摸着石床摇头:“对床铺我很挑剔。”

第38章 偷风窃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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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星塔下火光闪烁,闻声赶来的先知与卫兵却只是伫立在那里,没有一个人开口。

乔治走在前面,拨开人丛脚步骤然一顿。他以身体遮蔽住埃莉诺的视线,回头时神情有些僵硬:“是皮媞亚,她应该从塔顶坠落了……样子非常凄惨,请您不要看。”

埃莉诺却摇摇头:“我没事。”

话虽这么说,她挤到乔治身畔看清了面前的景象后,也半晌无言。

“夫人?”

“没有玫瑰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