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挑眉看向萧懿,眼里带着挑衅道:
“别忘了,蒋国公留给你的玉佩,还在我手里。”
萧懿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当初萧懿见到危在旦夕的莲澈,想要出手相救却没带钱财时,是慕容瑾替他解决了这个窘境。
而他当时也认为自己交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便把随身佩戴的玉佩送给了他。
那时候慕容瑾还是他的“瑾弟”,却不料如今,成了他的三皇嫂。
萧懿没想到慕容瑾会突然提起这事,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我倒忘了这茬儿了。”
慕容瑾这话说得很合时宜,既让认为自己夺了萧衍兵权的萧懿释然;亦隐晦地告诉萧懿,她与萧衍是一心的,他们之间的情谊,也不会轻易改变。
萧懿很是感激慕容瑾对他说这话,否则,他会一直内疚下去。
慕容瑾则是笑而不语。
她当初接受萧懿的玉佩时一无所知,是后来才知道,萧懿给她的玉佩是蒋国公留给他的。
那块玉佩,可以支配蒋家军。
蒋家军也是大萧唯一一支被允许用“萧”之外的旗号的军队,虽然蒋家军的数量不多,但都是精英,每个将士都能以一敌百。
萧衍曾经还因为这块玉佩跟她闹了好几天别扭,说她收别的男子的信物,没有将他这个丈夫放在眼里,以此为借口“教训”了她好几夜……不,好几天。
想到这慕容瑾神情有些不自然,只得执起茶杯饮茶作掩饰。
而萧懿并没有发现慕容瑾的异样,而是自顾自地开口:
“也好,若是三皇兄有想法……我和弟兄们,一定站在三皇兄这边的!”
虽然萧懿知道,萧衍绝不会做“逼宫”,“谋反”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但是,有时候为情势所逼,由不得他想不想,只能选择生或死……
而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他必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萧衍身旁,全力支持,与之进退!
慕容瑾听懂了萧懿那未说出口的话,眼睛眯了眯,随即正色道:
“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萧懿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了,便笑着转移了话题。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慕容瑾便起身离开了。
其实不仅是萧懿,恐怕大多数人都会这么想。
萧衍身为大萧唯一一个能与前太子抗衡的皇子,对那皇位一点想法都没有,有多少人会相信?
更何况,如今太子被废,他就是最佳的储君人选。
他自小母妃早逝,十五岁便出征打仗,战功累累,不就为了能与外戚强大的萧鸾抗衡,离那皇位近一点么?
这都是外界对萧衍的猜测。
然而萧衍自己是怎么想的?
即使他从未认真谈过这个话题,慕容瑾也知道。
有时候,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去做,而是被逼着不得不去做。
皇帝最近就逼萧衍逼得挺紧的。
然而萧衍此时却无心想这个问题,前几日与北宁的一场恶战,战士们都疲惫不堪。
加上北岭驻扎地的战士的粮草断了已有两日,而他带来的粮草,最多只能撑三日。
可以肯定的是,北宁军同样也需要休整,近日不会再有小动作,这样便有了周旋的余地。
只是若要打持久战,就必定需要更充足的军粮以及长久的计划。
然而接下来的几日,阴雨连绵,驻扎在北岭山背面山脚下的大萧军营,因为地势原因发生了大面积的积水。
不仅军粮物资,还有受伤的将士都亟需转移,情况不容乐观。
萧衍只好下了应急指令:驻扎地撤离到北岭县郊外百米处。
于是这四日以来,驻扎地的将士和物资陆陆续续地分批撤离。
萧衍依旧留在北岭山脚下坐镇,打算最后才撤离,免得让北宁军有机可趁。
然而就在第五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莫东送来情报,说北宁军也因暴雨侵袭而往北宁境内的高处撤离。
以“不是北宁人”的缘由,遗弃了曾经投奔北宁的常州暴民,他们此时正打算翻过北岭山回常州。
萧衍闻言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如今北岭驻扎地只剩五百精兵,常州暴民仅有百来人,若是对抗起来,暴民无疑是以卵击石。
只是,那些也曾是无辜百姓,是因为陈浩志的才走上歧途,若要说是谁的错,那便是朝廷上位者的错。
良久,萧衍才开口:
“备马,本王去看看!”
莫东闻言皱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应了是便退下准备。
随后,萧衍率五百精兵行走在泥泞的山道上,雨依旧下个不停,仿佛誓要冲刷掉这北岭山上血迹一般。
行至山腰时,便看到距离他们尚有百米远的常州暴民。
莫东便上前一步开口问:
“前方何人?”
那些暴民也发现了萧衍等人,看到他们便纷纷跪地求饶,态度之诚恳:“军爷饶命!饶命啊!”
萧衍看着眼前几十个衣着的或强壮或年轻的男子,眉头紧锁。
莫东感受到萧衍情绪变化,便追问:
“你们这是要去哪?”
为首的一个男子大声喊道:“回家!”其他人亦纷纷附和。
顿时,北岭山上萦绕着“回家”二字的声响,在这阴冷的雨帘中回荡,好不凄厉。
这让莫东身形一震,随即看看抬眸去看萧衍,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
萧衍动了动嘴唇,欲要开口。
忽然银光一闪,萧衍瞳孔皱缩,偏头堪堪躲过了暗器,只来得说句“躲开!”
随即便是如雨滴一般的暗器袭来。
卒不及防地,萧衍身后不少将士应声倒下,而他们渐渐被团团围在了中心。
莫东看着周围眼前慢慢出现的人,眉头拧成一团道:“王爷,我们中了埋伏了!”
莫北忍不住瞪着那些用障眼法使他们放松警惕的常州暴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真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