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白烟决定纠正秦大头胡乱用词,看着白染道:“楚云姐姐是一个好人,不是狡猾的人,知道吗?秦哥哥跟你开玩笑的。”
秦大头只笑不答。白染点头,晃晃身子,重复问,“云姐姐和王哥哥怎么还没来?”
“今天开始,咱们就不住山上了,就住在喜来宝好不好?”
白染眼睛亮了亮,拔高了音量,“真的吗?”
“嗯,真的。”
“那云姐姐和王叔叔也会来吗?”
秦大头沉默片刻,才道:“他们不来了,不过云姐姐会回到原来的布庄,你要是下了学,想他了可以去找她玩儿,就在这镇上。”
白染刚要因为不能常见楚云而落泪,听到秦大头的话,红着眼圈道:“那王哥哥呢?”
“王哥哥回去和以前喜来宝的哥哥们回合。你要是想去,提前告诉我或者你姐姐,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他们。”
白染小鸡啄米般点头。
好不容易安抚好白染,白烟担心白染回去以后,到处乱跑,染上血痘病,一路上不断的给他讲各种注意事项。
白染听得云里雾里,觉得白烟想学堂里的夫子一样,有说不完的话,为了让她尽快停止,只得不断点头。
他对血痘病没有什么概念,只觉得是一种厉害的病,不能和旁人接触,其他的他什么也不知道,不过他知道这些也够了。
晚上,由于喜来宝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供白染住,秦大头慷慨的让出了自己的房间,拎着被子就想去白烟的床上。
被白烟一口拒绝,秦大头抱着被子站在门口,可怜巴巴地看着她,“都这样了,你还不肯让我进去?”
白烟下意识挠了两下手臂,摇头,“你快回去和白染一起睡吧。我不方便。”
秦大头见她挠手,心里就升起了担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说罢,不由分说拉起白烟的手臂,挽起袖子一看,早上还只是泛红的皮肤,现在已经起了一颗一颗血红的痘。
白烟挣扎着收回手,“别看了。”
秦大头气得一拳打在门框上,眼目猩红,“都这么严重了,怎么不告诉我?”
更让他生气的是,白烟现在手上的情况,远比血痘病正常的发展速度要快很多,平常人从染上到她这种程度,起码得七至十天,她早上明明还没那么严重。
关键他还找不出原因。
白烟笑笑,将手背在身后,“你自己的事情不也没告诉我吗,现在咱们就算是扯平了。”
“你!”
白烟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原本就是这样啊,我也没打算瞒你很久,打算找机会告诉你的。”
秦大头本来就生气,懊悔没有早点察觉她的异样,现在又看见她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心里更是难受得无处发泄,再次一拳砸在门框。
那只开始就破了皮的手,现在已经皮开肉绽了,白烟着急上前,眼睛紧紧盯着他的手,却不敢触碰,也无能为力。
“你这是干什么,嫌刚才那一拳不够痛吗?”
“你害怕么?”
这问题是白烟得知他的状况时,曾经问过他的。现在他把这个问题重新抛给白烟。
白烟皮笑肉不笑,“说不害怕你信么?”
末了,又不知死活的加了一句,“咱们现在真的能算的上是难兄难弟了,你有疾,我亦有,在一起正好合适。”
秦大头纠正,“是患难夫妻。”
“哈哈哈,是是是。”
秦大头以后只得与白染一起睡,可是白烟得病的事儿,让他一整夜的失眠,每天起来都盯着很大一个黑眼圈,白染和白烟两个人每每问起他,他都不承认自己没睡好。
相比起来,白烟简直算得上是没心没肺的代表,尽管自己生了病,甚至可能治不好,但每天都早早睡下,又早早起来。
就连平时萧三郎的活儿,扫地,洗衣服,做饭等等,她都一个人包了。
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到厨房里做可口的早饭,脸上还挂着笑脸。
其他三个人都觉得,这样的白烟太不正常了。
有一次,白烟正在他们几个的房间里搜罗要洗的衣裳,还拿了一件干净的衣裳,去了柴房,让石头换了。
摸不着头脑的萧三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夺过她手上的竹筐,“秦娘子,你这是怎么了,这些粗活儿,不用你做。”
白烟伸手去那回他手上的竹筐,“对了这么多衣裳,就你一个人洗,那怎么行。”
萧三郎不理他,拿了竹筐,就自己去了镇外的河边。
无事可做的白烟锤头丧气的在院子里瞎转悠,听到不远处有熟悉的人声,就要悄悄躲起来。
找了一个还算隐秘的地方,蹲在树旁,就等着秦大头走过去,不让她发现自己。
秦大头正和郝掌柜走在一起,经过那颗树的时候,两人停了下来。
“烟儿,你躲那里干什么。”
白烟知道自己被发现,她可不愿意告诉他自己是在躲他,跳出来,岔开话题,“刚才我就看见咱们亲爱的郝掌柜回来了,所以特意躲起来,给他一个惊喜。”
秦大头一脸心疼,“别闹,过来。”
白烟乖乖闭了嘴,走到他身边,和郝掌柜聊起了天。
聊过后得知,是秦大头要他回来的,并且要郝掌柜重新掌管喜来宝,白烟不明白了,秦大头和萧三郎两人合力,将这里打理得有条不稳的,郝掌柜既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又没有管理过这么人的情况。
突然要他回来又什么用呢?而且万一像她一样,被感染上了这病,那血痘病家族又多了一个新成员了。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郝掌柜,你不会担心自己的身体吗?”
郝掌柜对这里有天生的归属感和责任感,他自被秦大头救起,就一直生活在这里,吃喝住宿都在喜来宝,“人各有命,没有办法预测,如果我当真不幸感染上了,那也是我的造化,不就是个死么,谁活到最后,不去到同一个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