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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节

白杨的脚步快了许多。噔噔噔跑到前面,后来想想不对,又噔噔噔跑了回来。不过小脖子一直往前探着,一看就是恨不得即刻跑到目的地去。

到了玄和宫后,蔺时谦已经等在了门口。

刚才元槿从芳草苑出来的时候,就遣了一个小太监过去和蔺时谦通禀一声。没料到蔺时谦居然提前就在这里等着了。

同样等着的,还有徐太后。

这倒是出乎元槿的预料了。

诸人行礼问安过后,元槿和徐太后面对面大眼瞪小眼了半天,还是徐太后当先打破了平静。

“干站着做什么?”徐太后说道:“既是来了,就先给王爷看诊吧。”说着,她当先往里行去。

蔺时谦对着元槿歉然笑了笑,想要解释,想了想,这里那么多人,终是没有回答。

元槿知晓徐太后是关心蔺时谦的身体状况,就低声和蔺时谦说了句“无妨”,一同向里行去。

卡古看诊的时候,倒是和太医们不太相同。

把脉过后,他将蔺时谦的五官各个部位都仔细瞧过了。甚至于还让蔺时谦撩起了衣衫,在他的脊背和胸口敲了敲去。偶尔还俯下身子凑过去听一听。

宫人们都被他胆大妄为的行动给吓呆了,半晌不敢言语。不过细瞧四卫之一的繁英没说什么,一片淡然,宫人们更是不敢多管了。

因为卡古给蔺时谦看诊时候的特殊性,元槿和徐太后都避开了,留在了外间。

白杨虽然不怕元槿,不过对着徐太后,他就小心翼翼了许多。大气也不敢喘,说话都是很小声的。

徐太后和他说了会儿话,看他一直放不开,也觉无趣。不一会儿就懒得和他多说了。

元槿就让白杨到了她的身边待着。

白杨和元槿一挨着以后,显然放松了许多。开开心心的说个没完。问个不停。只不过声音都是小小的,生怕吵到了那边气质十分端庄眼神十分吓人的徐太后。

元槿倒是有问必答。和白杨轻声解释着。

看到元槿和白杨一问一答的和乐模样,徐太后忍不住了,拉了单嬷嬷,怨道:“我的做法有什么错儿?你看看她,和小孩子相处的多好。如果有个自己家的,还指不定疼成什么样子呢。”

说着,她怨念的扫了元槿一眼。

单嬷嬷笑道:“日子久了,娘娘就能体会到太后的一片苦心了。”

“难!”徐太后气得咬牙切齿,“那丫头就是个不开窍的。等她以后有了孩子,我可不要给她看。”

恨恨说完,她又扭头看了会儿,悄声与单嬷嬷说:“如果小丫头和阿泓有了孩子,肯定比那什么白杨要漂亮。你说是不是?”

单嬷嬷瞧着,觉得有趣。心道太后明明是期盼个没完,非要嘴硬。

她想笑,没敢,只板着脸说道:“娘娘和陛下都是相貌出众的,孩子定然也好看。”

“那就是了。”徐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孩子漂亮,更招人疼。以后他们的孩子,肯定是个很招人疼的。”

说罢,眼睛在元槿的肚子上扫了一眼。

正巧元槿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徐太后喉头一哽,赶忙别开了眼,装作小憩,闭上了双目。

卡古出来的时候,神情十分凝重。

徐太后心下一沉迎了上去。

她想要细问病情,又抹不开面子,故而只说道:“如何?”

她只说了两个字,繁英翻译过后,卡古也只说了两个音节。

繁英就道:“尚可。”

徐太后气闷,回身去旁边坐下了。

元槿倒是没有徐太后那么多想法。她想要问个究竟,就直截了当问了出来。

卡古倒也算有耐心,和她说了,病情不算特别严重。不过,能不能好,但看天意了。

这话一出来,徐太后轻嗤了声。

——看天意?可不是得看天意!太医院里各个都这么说!

听了卡古的话,徐太后对这位来路莫名其妙的人更是轻视了几分,只觉得自己先前等的时间都白费了,当即离去。

元槿没有走。

蔺君泓说过,卡古不会讲没有把握的事情。他说了有机会能好,就是能好。不像是太医院的那些,话都说得含含糊糊半半拉拉的,让人听了就闹心。

卡古给蔺时谦配药的时候,不准旁人在旁边。因为有好些东西是他从西疆带过来的,其他人等闲不能给看。

他倒是放心元槿,就请元槿给他帮忙搭把手。

旁人只觉得卡古是在借机拿乔,居然敢让娘娘给他打下手。

元槿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来。

——卡古居然肯拿出自己私密的药来给蔺时谦配药,可是难得。

她当即答应下来。

卡古没料到元槿那么好说话,展颜一笑,略显沧桑的脸上就挤出褶子了。

卡古的屋门口有两个侍卫守着。这两人便是蔺君泓派去给卡古送信的心腹。如今回来了,他就让他们守在了卡古这里,护着卡古的东西。

卡古亲自推开了门,让元槿先进去。他这才跟了过去,关上门。

他让元槿帮的忙倒也不累。就是那个小药臼捣着,他往里面放点药,她就即刻捣碎,好让药能混合的更好。

卡古带来的药草,大部分都是干的。只有几样是丸子。

元槿只能认得干药草中的两三味,其余的,就是听都没听说过了。

卡古将几粒药丸和几种草药依次放进去。待到元槿将这些捣碎了,他又取了刚才问太医院要的几种新鲜植株,一并放进去。

这个时候倒是不需要元槿受累了。他自己拿过药臼捣了起来。

元槿没听卡古说可以出去。她怕一会儿还有自己帮忙的地方,就自己拖了个椅子坐了,在旁静静看着他用力将药材碾碎。

因着这几种植株是新鲜的,里面有水分。和先前的混在一起后,不多时,就都浸润了,渐成泥状。

元槿瞧得认真,就没说话——而且,她觉得自己说了也没用。对方也听不懂。

刚才卡古和她说需要做什么的时候,也是用手比划着的,并未说出一个字儿来。

谁知不多时后,在那一下下的捣药声中,忽地响起了十分不熟悉的话语声。

“陛下,战神。少年将军,佩服。”

元槿环顾了下四周,确定屋里只她和卡古,这才惊奇的将视线转回了他的身上。

元槿奇道:“您还会说汉话?”

“一点点。听可以,说不太好。”卡古的发音有些僵硬,语调怪异,不过元槿勉强能够听懂,“陛下说人前不要讲。为了我好。娘娘没事。”

元槿算是明白过来了。卡古是说,蔺君泓叮嘱过,有别人的时候不能讲。只她在听的时候,没事。

虽不知蔺君泓是因了什么缘故这样叮嘱,不过他自然有他的用意,她就没有细问。

想到刚刚卡古赞扬蔺君泓的话,元槿有些反应过来。

之前在路上的时候,白杨一脸赞叹的赞着定北王蔺时谦,当时卡古看了他一眼,元槿只当卡古没听懂,不过是随意瞥了这么一下。

如今知晓卡古能够听明白,再一想刚刚卡古赞扬蔺君泓的话,元槿有些了然。

他这是看白杨半点儿没赞蔺君泓,所以特意补了几句?

元槿笑道:“先生不必在意。我明白。”

她是想劝卡古不用在意那些细节。毕竟白杨一个小男孩,不会考虑那许多。

“不,娘娘不懂。我对陛下,敬服。”卡古摇头,“白杨只知王爷。但西疆,有陛下,有端王。”

元槿听闻,有了片刻的怔忡。

看着卡古坚定的模样,她忽地眼睛发酸,差点落下泪来。

谁说蔺君泓带着不甘离开西疆,走得太过突然,走得太过平静,没有任何的自豪和收获?

有了百姓的肯定和认同,就够了。

这比什么都重要。

她深吸了几口气,缓了缓心神,转而说起了旁的。

既然卡古能听懂她的话,那就方便多了。

元槿将蔺时谦的情形更细致的讲了下。将她平日里观察到的一些细节讲给卡古听。

刚才在蔺时谦那里,卡古多是问蔺时谦,问的是他的感受。元槿不好插话。本打算等到晚一些繁英过来的时候再讲与卡古,没料到这个时候就能说起了。

卡古不时的点头应声,“我记住了。”多知道点详细的,能够更好的了解病人情形。

有的词语他不太明白,元槿就用通俗点的叙述办法和他解释下。

卡古这便露出了然的目光,不住点头。

说完蔺时谦的事情,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不多时,卡古忽然说道:“白杨……”

元槿正要和他说些什么,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

门被敲得邦邦邦直响,白杨的喊声传了进来,“爷爷,娘娘,好了吗?”

卡古看看药已经差不多,就用个调羹刮着,尽数装进了个小药盒里。这才上前去开了门,当头就狠敲了白杨的头,用元槿听不懂的话说了一大通。

白杨捂着头嘟嘟囔囔,“好嘛。我往后注意就是了。这是皇宫,我知道。”

显然卡古刚才是在教训他。

元槿只当不知,笑着抿唇看他。

白杨见到元槿后,很是开心。想要过来拽她手,想到卡古说的这位娘娘身份尊贵,他想了想,娘娘是定北王都要尊重的人,而且,还是西疆人口中那个很凶猛的端王爷的媳妇儿……

他就不敢太过放肆了。

元槿只当没看到他的变化,拉着他的小手往外走。

白杨毕竟是孩子,顿时开心起来,也忘了卡古的话了,跑到前面,拉着元槿叽叽喳喳问她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卡古在后头急得直跺脚,叽里呱啦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