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些闲不住的数学家们,在选择举办“派对”聚会的地方时,通常都会选择在一些风景宜人或者文化底蕴浓厚的旅游胜地——总之就是比较好玩的地方,但不可否认的是,像这种国际大型学术会议,一个地区的数学实力、或者说直白点就是在行业内的影响力和话语权,同样是被考虑的因素之一。
毕竟,谁都想在自己家门口举办这样的盛会,这既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也会带来诸多的方便。
不过想让全世界的学者都卖你这个人情,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考察的不仅仅是学术影响力,更考验着学术界的人脉。
当年上京能在2002年承办国际数学家大会,还是多亏了陈省身老先生的帮忙才得以促成的,而这也是国际数学家大会首次在发展中国家召开。
可以说,也正是那次国际数学家大会,才为相对封闭的国内数学界打开了一扇大门,让华国国内的数学家向国际学术界的舞台递出了自己的名片。
当听到下一届举办地在华国时,都在会场内几乎所有来自内地或者出生自内地的学者们,心中那团激动的火焰顿时烧了起来。
如瓢泼大雨般的掌声伴随着压抑不住的欢呼响彻了整个会场,不少坐在华人学者旁边的来自其他国家的学者,都被这份热情给吓了一跳。
坐在会场中鼓着掌,王诗成院士隐瞒眼眶的激动,一下子就哗啦地掉了下来。
在这场闭幕式开始之前,他的心中还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希望国际数学家联盟将下一届的举办地选在华国,又有点儿担心这个举办地最终会定在金陵。
虽然他的顾虑还不足以影响到国际数学家联盟投票的票形,下一届的举办地几乎没什么悬念地定在了金陵市,但不知为什么,身处于这会场之中的他,忽然之间便产生了“即使是这样也无所谓了”的想法。
坐在旁边不远,徐晨阳激动地拍了下大腿,想要站起来,但又担心影响到后面的人,反复犹豫着,最终还是坐了回去。
张玮也捏紧了拳头,盯着台上的目光闪烁着藏不住的激动。
让他激动的不只是下一届国际数学家大会的举办地选择了金陵,更是让他在冥冥之中看见了一种趋势,一枚闪耀的新星正在冉冉升起的趋势。
认真的来讲,这已经不是金陵第一次举办这种规模的数学盛会了。
从杨米尔斯方程千禧难题的报告会开始,这座远离国际数学界视线之外的城市,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成为了国际数学界的焦点。
而即使是在国内数学界里,也是处在边缘位置的金陵大学,更是不知不觉中就积累了如此之多的举办国际性数学会议的经验,眨眼之间便成了和国际数学界往来交流最密切的顶级学府。
可以说,金陵大学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正是燕大学派和震旦学派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仅凭一个人的力量便做到这一切,完成一个学派耗费数十年时间都无法完成的伟业。
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一脸羡慕地看着那些激动到站起身来的华国学者,坐在旁边不远的一名美籍韩裔学者,和旁边一位美籍英裔的同伴小声抱怨道。
“凭什么一个发展中国家能够举办两次?我怀疑这次投票的背后肯定有内幕。”
坐在他旁边的那个英国学者下意识地愣了一下,随即表情古怪的说道。
“……你还信他们是发展中国家?”
传闻,据说是传闻,东亚电力正在与韩国电力公司就跨区域电网加盟一事进行谈判,如果进展顺利的话,也许要不了多久来自华国的高压电线就会跨过长白山,进入高丽半岛。
拥有可控聚变技术的发展中国家,能将电网修到发达国家并疯狂输出的发展中国家……
就算再怎么强调“发展中国家”这个词,恐怕也只有华国人自己相信了。
两人的对话恰巧被杨永安给听见了,正在兴头上的他朝着那个满脸阴恻恻的韩国学者抬了抬下巴,眉飞色舞地说道。
“不凭什么,就凭我们有陆教授,你们有啥,有菲尔茨奖吗?”
这句话简直无懈可击,一下子就戳到了那人的痛处。
别说是没有菲尔茨奖,相比起在国际数学界上已经占据一席之地的日国,以及正在崛起的华国而言,韩国数学界的都快成发达国家之耻了,以至于会让人不禁问出“除了电视剧里韩国真的有数学家吗”这种滑稽的问题。
被戳到了痛处,那韩国学者气愤地咬紧了牙,捏紧了拳头。
也许是被杨永安那臭屁的样子给激怒了,他顿时恼羞成怒地便反呛了一句回去,“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是你们的?我们也有陆这个姓!”
杨永安:“……?”
王诗成:“?”
张玮:“??”
秦岳:“???”
……
随着闭幕式的结束,国际数学家大会终于落下了帷幕。
下一届国际数学家大会在金陵举办的消息,很快便顺着网线传遍了世界,传遍了华国的大江南北,以及各个高校的网络微信、企鹅群。
对于外行来说,也许并没有什么影响,但对于身在此行的人来说,听到这一消息时心中的激动,丝毫不亚于许多年前听到上京申奥成功时一样。
一股新的力量正在国际数学界的舞台上崛起,于二战后转移到北美的世界数学界中心,正在向着西太平洋的方向偏移。
今晚,注定有许多人,将为这令人激动的消息彻夜不眠……
从圣彼得堡到上京的航班上。
靠在座椅上的陆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和那些因为2026年的imu大会落花金陵而彻夜不眠的同胞们不同,这会儿还飞在天上的他还不知道发生在数千公里之外的那场闭幕式上的事情,之所以精神状态不怎么好仅仅只是因为时差和一些别的原因。
下了飞机。
在通过特殊通道离开机场的路上,陆舟顺路去了一趟洗手间,从系统空间取出了一管精力药剂喝下。
揉了揉渐渐舒缓的眉心之后,感觉精神恢复了些许的陆舟,他才将空瓶子塞回了兜里,然后用手接着水在洗脸池旁边洗了把脸。
剩下的药剂已经不多了,现在任务的完成周期越来越长,抽奖的机会也越来越少,还是省着点用比较好。
洗完了脸,就在陆舟正准备离开洗手间的时候,忽然老爹的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按下了接通键,陆舟将手机凑到了耳边,一边向洗手间外走去,一边说道。
“喂,爸,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就是刚刚和你娘在国际新闻上看到你了……你小子怎么跑俄罗斯去了?也不打电话和家里说一声。”
虽然老爹不是每天都能抢到遥控器看新闻,但恰好这几天都在播自己的新闻,只要他调到了新闻台想不看都难。
听着老爹带着些埋怨的声音,陆舟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事实上他确实挺无奈的。
倒不是他故意不打电话给家里,只是去圣彼得堡之前又是配合演习又是准备六十分钟报告会,忙的他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而到了圣彼得堡之后又碰上了那样的事,会忘记给家里打个电话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也就去一个星期,而且还是开会,也没什么好说的吧。”
“什么叫没什么好说的!你得了这么大个……什么高奖,也不告诉你老爹老娘一声。”
听到这句话,陆舟很想表示,这玩意儿其实也就一般般,比起菲尔茨奖的含金量还是差了不少。
不过,他也理解老爹在埋怨的并不是他没有把那些名字洋气的奖牌捧回家里,而是自己连个电话都没给家里打。
自认理亏的陆舟叹了口气,也不争辩什么,顺着老爹的话说道。
“行吧,下次我记住了。”
果然,这一招对老人家确实挺管用的,老陆没两句话就把这茬给忘在了脑后,开始说起了别的事儿来。
“对了,我听单位里的老吴说,俄罗斯那边盛产伏特加,回来的时候记得帮我带点,我尝尝什么味儿。”
陆舟汗道:“……那东西在超市里就能买吧?”
老陆:“不一样!原产地买的和超市里买的哪能一样?”
陆舟:“……”
不就是酒精兑水的味儿么,喝进去都像辣椒水,这还能有什么差别吗?
叹了口气,陆舟继续说道。
“我这边刚下飞机,都已经回国了……要不我回头去免税店帮你去逛逛。”
老陆:“啊?我才在新闻里头看到你,你都已经回来了?那还是算了,回来就算了,你去免税店给我带,我还不如自己跑超市去买,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陆舟:“嗯……”
老陆:“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啊?”
听到老爹的这句话,陆舟微微愣了下,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没有,你们别担心我。”
电话那头传来了哼哼的一声鼻音,老陆继续说道:“我倒是不担心你,你小子已经比你爹我强太多了,你解决不了的问题,只怕你念给我我都不一定听得懂。”
陆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虽然有点儿得意,但还是谦虚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学术是学术,这个毕竟是我的工作,你要是和我比钓鱼——”
“行了,我和你说正事儿。”
电话那头老爹的声音停顿了片刻,用语重心长的语气继续说道。
“不管你爱不爱听,爸都得和你说这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也不存在绝对正确的选择,大数学家小时候一样尿过裤子,一样算错过加减法——”
“咳!爸,咱们讲话就好好讲,你这举的都是些……都是些什么例子啊?”
一听到这句话,陆舟顿时被雷的外焦里嫩,差点没被一口没上来的气给呛死。
这特么还好的没开免提,要不人可就丢大了!
不过,老陆似乎并没有管他这么多的打算,在电话那头继续说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别人的评价不重要,甚至是好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觉得是正确的,问心无愧,哪天想起来不会后悔,也就够了。”
“至于别的,关你什么事儿?”
话音落下字后,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
沉默了大概半分钟那么久,陆舟忽然笑了笑。
“嗯,我知道了。”
“你心里有个数就好,”欣慰地点了点头,老陆忽然话题一变,继续说道,“……对了,那个黎曼猜想,真的被你证明了?”
陆舟愣了下说:“连你都知道了?”
老陆:“我听人说陆院士——也就是你小子把黎曼猜想给解决了以后,银行卡的密码都不保险了!我正和你娘商量着要不要把钱从银行里取出来。说起来你卡上好像也有不少钱吧,要不先取一半出来。”
陆舟:“……取一半出来恐怕有点麻烦。”
mmp!
下次被他给逮到这句话是谁传出来的,他保证不打死他!
谁拦着都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