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要到晚上才能结束,黎婉手抓着一紧,脸上额头开始冒汗,她不是装的,想到秦牧隐可能会离京,身负重伤回来,她全身都开始冒汗,秦牧隐探了探她额头,一片冰冷,黎婉却抓着他的手,楚楚可怜的看着他,“侯爷,能否与妾身一起回去?”
秦牧隐挣扎一番,转而抓着她的手,手心也全是汗,转身欲走,黎婉急了,拽着他的手臂,“侯爷!”
秦牧隐却是朝路边的一个宫女招手,宫女走了过来。
“你去和承王爷身边的福安说一下,我先回一趟侯府再回来,叫他和承王爷说一声!”说完,掏出一个钱袋子,宫女施礼走了。
秦牧隐才回头看她,“走吧,我先送你回府!”
一路上,黎婉攀着秦牧隐手臂,心里琢磨着怎么与他开口,承王妃瞒着怀孕一事就是希望承王能去南边,可见南边的事情并不复杂或者承王有能力解决立功。
出了二宫门,秦牧隐吩咐全安去叫太医,黎婉脑子里乱得很,他以为承王去了秦牧隐就不用去了,可是,并非如此,上辈子秦牧隐是领了皇命去的,也就说,皇上有事交给秦牧隐做。
回了府,黎婉拉着秦牧隐不让他走,太医已经到了,秦牧隐见抓着他手臂的手泛着不同以往的白,他于心不忍,看了看天色,皇上议事怕要到晚上,不急一时半会。
太医把了脉,说这两日天气突变,可能染了风寒,秦牧隐想到她吹了一宿的冷风,眸色一沉,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太医开了药方,秦牧隐吩咐全安跟着去抓药,准备等黎婉吃了药再走,可能生病的缘故,黎婉也不怕秦牧隐生气了,头枕在他腿上,手环着他腰身,不让他走。
这时候,她才感觉内心的无力,上辈子,要是好好和他相处,问问到底什么事,今时,就不会这般被动。
紫兰端着药进屋,屏风后边,侯爷坐在窗边,夫人埋在他怀里,紫兰脸色微微一白,想起半夜偏房传来的动静,她以为是黎婉洗漱,可是,今早她去偏房时,桶里的水全部没了,微微看了眼床榻上,今日,夫人让她歇着,叫紫薯随她进宫,是不是担心她多嘴,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把药放在桌上,退下!”
清冷的声音响起,紫兰才回过神,放下药碗转身出去了。
出门前,夫人脸色好,她没当回事,可是,如今,夫人染了风寒,侯爷要是问起昨晚的事她怎么回答?脸色惨白的退到了门口,不清楚夫人为何要这么做。
前两日吹了一宿的风,昨晚又泡冷水澡,夫人身子怎么禁得住?
秦牧隐欲起身端药,黎婉紧紧抱着他不撒手,他目光一柔,搓了搓她的头发,“我给你端药,不走!”试着起身,小心翼翼把她放到枕头上,听到她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秦牧隐以为她梦魇了,拿起药,试了试温度,苦得他皱了皱眉。
黎婉的病来得凶猛,可能与心理作用有关,当时见到皇上起身,她就想到了秦牧隐身子不便的情况,而且,还是在外边养得差不多了才回来的,秦牧隐孝顺,老夫人知道他受伤的话肯定会伤心难受好一阵子,秦牧隐回府后一直没有用药,又或许在外边熬了药端进府里喝的,如果不是她与他争吵,闹到了老夫人跟前,老夫人不会知道。
想得多了,全身开始冒汗,半夜泡冷水澡的后遗症就出来了。
秦牧隐扶起她,见她双唇发白,身子还在出汗,将她扶好,拿过椅子上的药,舀了一汤匙,递到嘴边,“张嘴,喝了药睡一觉身子就好了!”
黎婉紧紧闭着嘴,眉心紧蹙,喝了药秦牧隐就会走,她不能喝。
说了好几遍,她一动也不动,进屋时,她还能清醒的说话,怎的这时听不进了?秦牧隐尽量软着声音,说了句哄人的话,内容还是从街上听来的,“乖乖喝药,喝了给你蜜饯吃!”
当时,街边的妇人抓着小孩子要去看大夫,小孩子不答应,说看了大夫就要吃药,药太苦了,当时,妇人拉着小孩的手臂说的就是这句话,秦牧隐小时候也曾感冒着凉,老夫人端着药,神情郁郁,他懂事,端着药就喝,哪听过喝药还需要人哄的?
黎婉还是没张嘴,秦牧隐的勺子在她嘴角边缘不停游走,等着她张嘴就灌下去,可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黎婉意识朦胧,感觉有什么贴着她的唇,然后又东西顺着喉咙流下,黎婉立马睁开眼,眼前是秦牧隐放大的脸,一双眼躺过柔和的光,黎婉一怔,失了神。
第09章 /13/35
不自主张开嘴,才感觉到口中的苦涩,急忙推开秦牧隐,他的嘴角流着一丝黑浓的液体,碗里的药洒了出来,黎婉脸色通红,半是呼吸不畅憋的,半是羞成了这样,手捂着嘴,脸色发烫,身子还半靠在他怀里,黎婉抓着被子,擦了擦嘴角,侧目,脑子轰的声炸开。
秦牧隐竟然拿舌头慢悠悠舔着嘴角的药,姿态从容优雅,好似在做一件普通的事情般,黎婉想着手帕,从衣袖中掏出来,递过去,秦牧隐嘴角闪烁着晶莹的光,黎婉小心翼翼递上前,轻轻擦拭,然后,手拿过他手里的碗,被他移开了,“别脏了手!”
药洒了些在他手上,药碗口还滴着,黎婉用手帕该在他手上,手帕瞬时被黑色药浸染,白色的茉莉花一片暗淡。
秦牧隐将碗擦干净,然后将手帕搁在一边,黎婉以为他要走,谁知,他转过身来,正欲下床的黎婉顿住,在他凌厉的眼神下躺回了床上。
“我先去洗手!”
黎婉松了口气,他再回来时,黎婉靠在靠枕上,昏昏欲睡。
“醒了就把药喝了再睡!”秦牧隐端起碗,递给她,黎婉双手接过,拿起勺子,咕噜咕噜喝了干净。
秦牧隐眉目一挑,这么苦的药,以为她会皱着眉说不要,没想到她如此干脆,秦牧隐没见过其他小姐喝药,老夫人生病了,江妈妈都会往药里加糖,故而老夫人喝药多是皱皱眉,一勺一勺慢悠悠的喝。
而她,不加糖,没有用勺子,一口喝完,竟有几分军营里男儿饮酒时的洒脱气概,如果她喝的不是一碗药,他想他会更欣赏她,因为是药,他反而不解了。
秦牧隐拿过碗放在桌子上,取了巾子给她,她已经用被子擦拭嘴角了。
黎婉口中蔓延着无尽的苦涩,然而,一碗药下肚,脑子清醒了很多,抬眼,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手里的被子,被子上应该全是药味了,秦牧隐肯定闻不惯。
秦牧隐还是将手里的巾子递给了她,黎婉赧然,擦了擦嘴角,其实已经干净了,不过不好拒绝秦牧隐罢了。
“好些了没?”
黎婉点头,实则,全身没有力气,发软,后背的衣衫黏在皮肤上有些难受,不想他担心,答道,“好多了!”
黎婉看了眼外边的天色,秦牧隐应该还会入宫,她只盼望着皇上不好找秦牧隐就好,脸上的担忧落在秦牧隐眼里,以为她担心两人提前走了,“你不用担心,承王知道了会和皇上说,皇上会理解!”
黎婉一愣,为秦牧隐说话的口吻,难得这般耐着性子解释,她也不好说出她心里的话,故作而言他,“侯爷要不要换身衣衫?”
他的衣服上全是褶皱,位置又在那儿,明眼人一看就能想到什么。
秦牧隐也低头,果真不太自然,“你先躺下睡一觉,汗出完了就好了!”说着,秦牧隐去衣柜拿了一件衣衫出来,还没换好,就听全安在外边禀告说福安来了,秦牧隐让他侯着,不急不忙的穿戴好了才走了出去。
见着福安眼神怪异,秦牧隐挑眉,大白天又是从内室出来,还换了衣衫,福安的眼神透露着什么,秦牧隐清楚,可惜他想岔了,两人回府哪会是因为那种事,承王知道了怕要调侃他好一阵,承王的喋喋不休出了名的......难以忍受,他不会给他这种机会!
“是不是承王有事要你传达?”秦牧隐在桌前坐下,黎婉喜欢练字,他吩咐人将书房的一张书桌抬了过来,平日有事他都去书房,这边留给黎婉用,右边放着砚台,旁边是黎婉正在抄的书籍,左边则是裁剪好的宣纸,秦牧隐手里拿起笔又搁下。
秦牧隐脸色平静,福安知道他想岔了做了那事后不该这种反应,低着嗓音,道,“南边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本来让承王去一趟,谁知道,戏台子那边出了差错,放爆竹时火光四溅,惊着了承王妃她们,皇后担心她们出了差错,命太医来,太医诊断出了承王妃有身孕,皇后当即差人与皇上说了,皇上让承王留在京里,靖康王去南边……”
说起宫里的事,福安唏嘘不已,今日,爆竹是请示过皇上皇后才允许燃放,没想到会出了这岔,还好,承王妃胆子大,没有受到惊吓,大公主被吓得不轻,脸色惨白,大喊大叫,太医说是惊吓过度,吃一副安神药就好,皇后娘娘生气,当时,戏台上的人全部处死,还是皇上听说承王妃有了身孕,不宜见血,才免了他们死罪。
“已经定下来了?皇上还有说什么?”南边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靖康王在朝堂拥有实权,可是没有立过大功,这次机会他当然要牢牢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