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预追杀秦家老祖,误攻丰都家,又和丰都老祖一战的时候,在虚空远处,一直有一双眼睛看着这一幕。
太北古城之主,中域最强者,几乎能够看到中域的任何一个地方。
一身陈旧的衣袍,一头白发,脸上的皱纹比起上次更加深了,一双眼睛浑浊不堪,仿若一个即将辞世的老人。
最恐怖的是,太北古城之主的下半身全都沉到了太北古城之中,和这座古城合在了一起,只有腰部以上露出了地面。
这是他付出的代价。
太北古城镇压着下方的地底通道,十分稳固,比起以前任何一个时刻都要稳固,任何地底生物都无法对太北古城造成一丝一毫的动摇。
只是,这一切更像是一种回光返照。
太北古城之主的身影在这古城之中,显得如此孤寂,这个镇压了地底通道上百万年的老人,一直为罗虚大陆贡献出了自己的一份力的老人,那双浑浊的眼睛只是看着虚空之中的一幕幕。
他看着丰都老祖从丰都家走出,看着丰都老祖自得意满地和那青年一战,同样,也看着丰都老祖被殴打,慢慢走向败局。
太北古城之主的浑浊眼睛之中,有了一些呆滞。
“真是一个有原则,又天份非凡的孩子啊!”太北古城之主的眼睛突然从一直看着的丰都老祖身上移到了姜预身上,口中碎碎道。
“这地底需要人来镇压,只是可惜,要是当初晃儿他也有你几分心境,他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太北古城之主叹息。
很少有人知道晃儿两个字对他的意义,也很少有人知道太北古城之主早在很久以前就一直在培养着一个太北古城的继承者,以应对自己寿命将近的局面。
只是,后来失败了。
那个未来将继承太北古城,继续镇压地底生物的人做了一件让太北古城之主很失望的事情。
然后,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而那个人,就是太北古城之主唯一的儿子……
丰都晃!
是的,太北古城之主,有着一个没有流传下来的姓氏:丰都。
……
丰都老祖,身形魁梧而高大,面容颇有一种威严之感,走到哪里都能够让人噤声不敢说话。
只是违和的是,此时的他正一口一口地吐着鲜血。
丰都老祖作为天境巅峰之中的佼佼者,修为颇强,又有着极强的恢复力,受了再重的伤,都可以通过灵气迅速恢复,很快回到最佳状态。
这原本应该是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恐怖能力。
然而,放到这样的场景里,就有一些凄惨了。
在姜预接二连三的攻势之下,不断恢复的丰都老祖也就不断吐血,身体刚刚恢复又被打破,打破了后快速恢复,然后又被打破。
这仿佛形成了一个循环,直到丰都老祖坚持不下去。
丰都老祖除了身体在吐血,心里此时也憋屈地想要吐血了,一颗心已经绷紧到了极点,像是一座在被疯狂压抑又永远都爆发不出来的火山。
他的一身引以为豪的修为,在姜预面前没有一点作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被动防守,而被动防守也不过是慢性死亡罢了。
但是,除了慢性死亡,他还有的路,似乎就只有马上死亡了。
“这个家伙究竟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实力怎么可能这么强,那天境二重的修为就是骗人的!”丰都老祖咬牙道。
这个危急的时刻,他想起了那个记忆之中的被自己不断遗弃憎恨的老家伙,那个害了自己的一生,断了自己的修炼之路的愚蠢自私的老东西。
“难道,你是那个老家伙所培养的太北古城的继承者?”丰都老祖对着姜预质问道。
姜预眼睛微动,就把丰都老祖的话抛到了脑后,举着湛蓝色的星际之城,很麻溜地砸了过去。
丰都老祖又接连受创……
“啊……你一定是!不然,你不可能有那个实力胜过我?!那个老东西,当年还说他没有藏私,结果,又教出了一个人来收拾我!”丰都老祖大吼道,极为不甘心。
这个时候,他的内心仿佛是受到了莫大的欺骗。
但是,实际上,这更是他的一种自己不如人的借口罢了。
然而,偏偏某个人还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承认了。
“是的,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家伙教出来的,专门针对你的,把你没学到的都学了,就是比你强一截,就是为了压制你,拿你当绿叶的……”
“你就是被嫌弃的,被留了一手的……”姜预砸吧砸吧嘴巴,一边砸人一边随口胡说着,顺便看看这丰都老祖有什么猫腻
“但是,你又能怎么样?”最后,姜预还不忘嚣张一问。
闻言,丰都老祖的神色僵硬,脑中轰地一响,一时间,脸上浮现出了疯狂狰狞之色。
说实话,如果姜预不承认,丰都老祖还可以一直欺骗自己,但是,当承认之后,丰都老祖反而接受不了自己是一张“绿叶”了。
要知道,他一直是一个极度自傲的人,一直认为那个老东西缺了他,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是独一无二的。
但是,姜预的话,无疑把他这一点最后的自尊心都给践踏,打入了深渊。
丰都老祖胸口起伏,一双眼睛渐渐充血,姜预的话,竟然隐隐有种让他陷入执念心魔之中。
但是,很多时候,心魔可不会加强人的实力,反而会让人露出破绽。
而姜预见此,抓住了机会,星际之城几个下去,便把丰都老祖的身体打得四分五裂,磁场压制着灵气的运行,阻止丰都老祖的进一步恢复。
这一刻,战斗可以说到了尾声,姜预的注意力也基本都被丰都老祖吸引了。
……
丰都家的废墟之中,姜预没有怎么去对付丰都家的那些弱小又没惹过他的人,但是,在战斗余波之中,倒霉被牵连的丰都家的人还是不少。
在一些零散的尸体之中,有着一具尸体,微微动弹了一下。
这具尸体很年老,丰都家的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只是一个混进丰都家废墟的另类,而他就是秦家老祖。
秦家老祖很小心,丝毫不顾自己天境巅峰的颜面,他的身体一片死寂,看不出任何生机,这使得他的隐蔽性极好,有着很大的机会能够逃走。
秦家老祖在逃跑过程之中正好路过丰都家,又正好在这里被击杀,这样的巧合说出去都不信。
他就是故意的,老谋深算。
秦家作为隐世大族明面上最强的一族,丰都家隐藏再深也不能让前者一点知觉没有,只是以前和平相处,就不去制造某些矛盾了。
但是,这次,秦家老祖自觉自己很难活命,于是想到了祸水东引。
只要这个煞星的注意力被丰都家给引走了,那么,他才有机会逃走。
毕竟,对于这个煞星而言,他秦家老祖也只是天境巅峰之中的一员而已,没有什么特殊意义,何必一直关注着不放?
在成功祸水东引后,秦家老祖就潜伏了下来。
然而,结果,远远超出他的意料,或者,远远比他想的顺利
要是放在以前,知道丰都老祖的实力这么强,秦家老祖必定不悦忌惮,甚至会想办法针对丰都家。
但是,现在,那是越强越好,不强的话,他秦家老祖还要急眼呢!
不然,他怎么跑路?
不得不说,秦家老祖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还能想出这样的办法也是不容易,而且,他也成功地坑到了丰都家这个过去的“老朋友”,成了自己生机的一块垫脚石。
此时此刻,秦家老祖的存在感,可以说为零。
……
丰都老祖虽然肉身已经破碎,但是,神魂强大地他依旧精神亢奋,在试图奋起反击。
姜预的随口戏言,误打误撞,刺激到了他,引发了过去的不好回忆。
在他看来,自己必须打败姜预,才能证明自己内心的那些骄傲和想法,这个时候,他已经彻底有些忘了那还被镇压在地下的那只地底类人王族存在。
丰都老祖,在密室之中沉寂了上万年的人,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歇斯底里。
他迸发了自己生命的所有力量,抽离了分散在别处的灵力,又吸收了丰都家族驻地的所有隐藏力量,他想要殊死一战。
但是,面对这样的丰都老祖,姜预是没有丝毫的动容。
只是冷笑一声:“还是没有砸老实?”
姜预举起湛蓝色的星际之城,向着丰都老祖而去,这一砸,估计能够直接将丰都老祖砸成一个残废,连神魂都会被星际之城的诡异的磁场之力给消磨地成了一个普通人的灵魂。
这一击,姜预很随意,而丰都老祖浑然不知情。
……
姜预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如临大敌。
丰都老祖,原本已经有些疯狂失性,这个时候,却被一股力量给包裹束缚住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砸出去的星际之城,竟然被人给一只手挡住了。
一身整洁的衣服,雪白的头发很整齐地摆在后面,一张脸虽然老迈,但也显得精神奕奕,那强者的风范一点没有受到影响。
“太北古城之主!”姜预眼睛猛地瞪大,说出了这六个不可思议的字眼。
在过去,太北古城之主除了镇压地底通道,从来不去插手外界的任何事物,在中域已经相当于隐形了。
中域很多顶尖势力都敬重太北古城之主,除了有太北古城之主镇压地底生物的功劳以外,还有就是作为半虚的无上强者,没有组建任何自己的势力,未对中域顶尖势力造成任何影响。
毕竟,要以太北古城之主的身份,做到这一点太容易了。
但是,今天太北古城之主却是很难得地出现了,于传闻很不符,虽然来的不是真身,只是一个能量体。
但到底是来了,而且束缚住了丰都老祖,挡住了姜预的一击。
这样的处理看似很公平,但实际上可以说是救了丰都老祖一命都不为过。
姜预很小心谨慎,星际之城的护盾早就一层一层叠在他的身上,虽然太北古城之主是一个明辨大是大非的人,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就对姜预没有威胁。
尤其是这个时候,太北古城之主的站位,明显是离丰都老祖更近,有的时候,这一点距离就代表了立场之分。
“放心,我不会做任何为难你的事情……”太北古城之主看向姜预,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
丰都老祖看到这一幕,眼中的愤怒之火更加严重了。
“我想要杀他,你也不会为难我?”姜预指了指丰都老祖,皱眉问道。
“阻止,应该不算为难吧……”太北古城之主回答道。
姜预认真看了看太北古城之主,虽然这只是一道能量体,但是,半虚的强大,在十年前的那一场北境之王和奉癫之王的一战之中已经体现地淋漓尽致,这种存在,哪怕是一道能量体,发挥出的实力也绝对是毁天灭地的。
换而言之,如果太北古城之主真的要保住丰都老祖的话,姜预没有一点的机会。
但是,姜预心里没由得就是一阵不甘心。
要知道,他可是被破离开罗虚大陆十年,前往渺茫的宇宙,曾经一度生死未卜,这丰都老祖脱不了七成以上的关系。
今日,攻破了丰都家,就这么让丰都老祖捡了一条命,心里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可否给老朽一个薄面……”太北古城之主这个时候说道。
“为何您执意要救这个家伙,救一个在地底生物入侵里什么都不做的人?”姜预并不想放弃取走丰都老祖性命的机会。
太北古城之主没有多想,开始回答道:“因为,天境巅峰是对付地底生物的重要战力,损失一个都是巨大的损失,就算上次地底生物入侵之中,他什么都没做,但是,不代表下次也什么不做,罗虚大陆本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太北古城之主突然沉思了下来,犹豫了一会儿,又缓缓开口道:
“因为,他是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