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那玩意儿干嘛？粘腻腻的让人觉着恶心。”看巨蜥发泄了怒气，王守财和莫疏桐才从高处下来，看到乐涯专心致志地把银斑巨蜥的舌头从腰上解下来，放进沙蚺皮做的囊袋里。

“你现在看着它恶心，再等等，到饥肠辘辘时或许就有改变了。”乐涯毫不为意，继续收拾战果。

有了这次教训，三人不敢再往前沿着羊肠小径走，而是选择攀爬岩壁，从上穹往前走。

幽暗的地下，让人丧失了时间观念。为了把握节奏，乐涯让莫疏桐心里默数着步数，一百步打一个绳结，五十个绳结休息一次；再一百步解一个绳结，全部解开再休息一次，如此往复进行。

就这样不过进行了三四次，王守财已喊饿得受不了了。“从早上到现在，就吃了一顿饭，估计现在外边天都黑了，不行，我走不动了。”

攀爬岩壁本就耗费体力，他们一步一挪，坚持到现在也已到了极限。乐涯看此处底下空间极为狭窄，估计银斑巨蜥巨大的身体无法通过，这才决定下去休息，顺道做些吃的。

“我们为什么要吃这东西？”王守财看乐涯真把那条舌头拿出来，心中一阵犯呕，“咱们来时不准备了熟鸡蛋吗？”

“当初以为看看就回，不一定这里就是藏宝的地方，鸡蛋根本就没准备几个。”莫疏桐马上开口答道。

“先拿来垫垫底呀！”

“我喂金环雕了。”乐涯坦然回答。“它飞那么远，不吃饱了，怕是飞不回去。”

王守财气急：“合着鸟比人还金贵？！”

“怎么会？这蜥舌可是一辈子都难得一见的东西，你能有这口福----显然还是你贵一些！”乐涯认真辩白道。

她等着王守财和她磨牙，却久等不来，不禁抬头看他。只见王守财一脸惊讶的看着不远处鳞光闪闪----“那是什么？”

“哈哈，是鱼！”王守财兴奋地手舞足蹈，终于能不吃蜥蜴舌头啦！

乐涯看王守财往前边跑去，自己也忙跟着过去一看究竟。浅浅的一汪水里漂浮着一层青蓝色鳞片的小鱼，每条鱼都有手掌大小，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它们都翻白肚了。

王守财手忙脚乱地从水里捞出十几尾鱼。鱼被捡走，水面空出一块。透过水面，能看到浅浅的水底折射出金光。王守财长臂往下一探，摸到一个沉甸甸的东西，他顺手捞了上来，居然是一把敞肚金壶。

“要发财了！要发财了！”王守财念念碎个不停。也顾不上肚子饿了，把那汪水里漂着的鱼尸一条条往岸上扔，直到所有的鱼被扔干净。只是水里边再没有一丝金色影子，王守财怏怏不乐地回到岸上。

乐涯已解剖完一条小鱼，鱼肉白细、晶莹，没有毒质----可以吃的。

王守财上岸她才发现他手里的金壶，欣喜说道：“哈！不用吃生的啦！”

莫疏桐已拣了不少干枝、枯草，堆放一处。

火点着，壶架起，乐涯把摘净的小鱼丢到锅。

王守财心不在焉，把自己手里的鱼也丢进壶里。乐涯正准备斥责他粗心，忽然愣住了，翻滚的水里，那条被王守财丢进去的鱼活了，它快活的在滚水里游动、摆尾，鳞片也退去了青兰的光泽，变成珠白色。

“啊----有鬼！”王守财无意间瞅了眼金壶，壶里白色的鱼肉段儿随着滚水不停的翻腾，中间却有一整条鱼优悠地游在水里，他的头皮一阵发麻，感觉头发都炸起来了。

莫疏桐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乐涯，你有没有被盯着的感觉？”

乐涯一愣，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虽然没有感觉，但直觉先于感知拉响警报，不等她思考，一条巨尾朝他们扫来，王守财堪堪躲开，莫疏桐为推开她被扫入水里。

那条巨蜥从水里露出头来，恶狠狠地盯着还在岸上的乐涯。失去了半截舌头，它却变的聪明起来，陆地过不去，它选择从水里迂回前进，看它来势汹汹的模样，怕是要找乐涯报失舌仇。

被扫如水中的莫疏桐，觉得肋下一片疼痛，几乎不能呼吸。他以为巨蜥会一口吞掉自己，却发现它不再看他一眼，只炯炯盯着乐涯。

乐涯手里拿着那条长舌，如半截蟒身，朝着巨蜥挥舞：“你想要着个吗？来呀！”

银斑巨蜥像听懂了她的话，头一点一点，尾巴还随之竖着拍动。

“给你！”乐涯随手丢出长舌，连带着把一条鱼也带进水里。

巨蜥刚要张开大嘴去接自己的舌头，突然看见王守财大刀刺向它嘴，嘶叫一声，猛然转身甩动尾巴去接招，堪堪打在那条青蓝小鱼身上，王守财收势不及也撞入水里。

河流里以青蓝鱼尸为界，莫疏桐和王守财挣扎在左边，还有巨蜥的半截长舌，巨蜥在右边。巨蜥摆头嘶鸣，看着自己的舌头，却畏缩不敢向前举步。

岸上乐涯看到此幕，迅速抬头看向那汪浅水。浅水里又出现了鱼尸，就在莫疏桐他们的左边。浅水区是一块凸出的圆石，向下微微凹陷，如盘子般接住上边一个圆孔里的水，整个圆盘凸石高出河流不少，那些小鱼就是从那儿流出搁浅死的。

巨蜥调转身体不再留恋断舌，再次把目光锁定在乐涯身上。它周身的鳞片开始变红，像燃烧了一般，半个身子直起，迈动粗壮的前腿朝她走去。

乐涯慌忙把岸上的小鱼丢向巨蜥，边后退边朝莫疏桐他们喊到：“凿开那个水洞和石盘，放鱼下来！”

王守财掂起长刀，一跃攀住石盘，用力把刀杆插到水洞处，双手拖住刀柄处用尽全力往水里蹦，全身的重量瞬间坠塌了石壁，一阵滚水翻涌而入，裹挟着珠白色的小鱼冲到河里，砸在莫疏桐身上。

大量的水不停涌入，把周围河段的水温都提了上来，越来越多的鱼游向巨蜥，形成包围之势。巨蜥早已没有了攻击乐涯的气势，嘶嘶叫着，仓惶地蜷缩起身体。

珠白的小鱼像遇到了美食，一个个咬住巨蜥的身体，像咬豆腐一般把坚硬似铁的蜥皮咬落，巨蜥痛苦地在水中翻滚着身体，不多大会儿功夫，它身上已没有一片完整的鳞皮，里边血肉也被咬的脱落不少，最深处已能看到森白的骨头。

乐涯把王守财和莫疏桐拽上岸，三人尤心有余悸，再扭头看，巨蜥被啃噬地已露出完整的骨架，早死去多时了。

一通折腾，他们还是没吃到任何食物。王守财不仅绝了吃蜥蜴的念头，更绝了吃鱼的念头，任肚子一遍遍唱空城计，他也再没半点儿胃口。

“哎，你的金壶！”乐涯见王守财沉默地往前走，连他心爱的宝贝都不拿，马上出言提醒。

王守财无精打采的摇头，“它还有什么用？能吃还是能喝？我到现在才发现食物的美好----我想吃馒头、米饭、面条！”

莫疏桐捂着肋下，看他一阵好笑。“王兄未免太悲哀了些，这么大个地下世界，说不定有什么好吃的呢！藏宝时，那些人怎么走到终点的？不都得有吃的吗？”

“那也未必，说不定人家就喜欢吃滚水鱼和巨蜥蜴呢！”王守财刚被莫疏桐点亮了希望之光，又噗一声被乐涯熄灭了。

三人边调侃着边沿着羊肠小道慢慢往前走。差不多又过了半个时辰，三人停了下来----前边已到终点，羊肠路消失了。

“这这是故意耍我们玩呢吧？”王守财有些生气了。没有吃的，没有标志，没有出口----终点是一面石壁，还没有任何机关设置。

“唔，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只是画图的人能知道这处地下世界，还苦哈哈的开凿了小路，找来相生相克的守护巨蜥与鱼群，他也够闲的哦？”

乐涯说着，又把眼光放到石壁的上方。石壁上一块块凸起的石头，横面比别处要光滑许多，而且两两之间的距离也都差不多一步大小。她手脚微动比划一下，预计自己能够着，丢下一句“我上去看看”，就一人往上攀岩而去。

底下王守财和莫疏桐一个忍受着饥饿，一个忍受着疼痛，安静地等着乐涯回来。可是过了好久，乐涯也没有下来。黑暗里，看不见她的身影，呼喊她也没有应答，石壁上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不行，我得上去看看。”莫疏桐捂着肋下，终于坐不住了，他拒绝王守财的挽留挣扎起身。

就在这时，啪嗒一个东西掉进了水里。这声之后，又一阵密集如雨的投射，小径上、水里边无一幸免。

王守财躲闪不及，被砸了好几次。他连连感叹倒霉，被困这种鬼地方，一日惊魂好几次，挨饿不说，还被鸟粪砸。

他屏住呼吸，用一根小棍轻揩污渍，鼻端却弥漫着阵阵香气。仔细顺着香气寻找源头，居然是那些掉落的东西。

“难道不是鸟粪？”王守财好奇拈起一个，借着幽光仔细辨别，原来是一种紫黑色的浆果，一些熟透的掉在地上砸烂了，一些还未成熟的没有多大损坏。顾不上辨别有无毒素，王守财丢了一颗进嘴里----又酸又甜，还带着牛奶的余香。

莫疏桐看王守财吃的香甜，自己也捡了几颗放进嘴里，果然好吃又挡饿，连他肋下的疼痛都见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