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夫人!”柯林斯脱下头上的帽子,向涌到门边的几位女士鞠躬,同时用眼角余光打量自己的表妹们,心中满意极了。贝内特家的姑娘果然同传闻中一样貌美,他这一趟没有白来。
“这是你们的表哥,快请他进来。”贝内特夫人拉开女儿,邀请青年进屋。
柯林斯与表妹们一一问好,然后一边与贝内特夫人搭话一边在客厅里转悠,丝毫没有初来乍到的拘谨。
他盛赞着贝内特家的一切,用未来主人的语气。这使得贝内特夫人的脸色极其难看。
玛丽进门时,正对上他略带贪婪的表情,深深的厌恶不可遏制的涌上她的心头。
☆、二三
玛丽的相貌完全入不了柯林斯的眼,他冷淡的对玛丽点头,然后看向贝内特夫人。
“这位是?”他朝玛丽指去。
如果可以,玛丽想将他无礼的指头掰断,但思及此人的身份,她又强自按捺下怒火。
“这位是玛丽,我的三女儿。”贝内特夫人僵笑。
“原来是玛丽表妹。”柯林斯温文尔雅的鞠躬,只可惜丝毫没有表现出贵族的风范,反而显得不伦不类。
“你好。”玛丽略一点头。
“听说贝内特家的农场一直由玛丽小姐打理?不知道玛丽小姐能不能带我去看一看?”柯林斯温和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这是在巡视产业?玛丽脸色微冷,点头道,“当然可以。”
两人穿上工作服和厚底鞋朝马场走去。看见马场内清冷的景象,柯林斯皱眉,“怎么没看见忙碌的工人,玛丽小姐?据我所知,现在应该是忙着过冬的时候。”他语气中带上了谴责,似乎因为玛丽的懈怠而感到了不满。
“我们提前一个月做好了准备。这是草料,足够所有马儿过冬了。”玛丽朝堆积成山的牧草指去,强压下心头翻腾的怒火。
“这么多牧草!”柯林斯感叹,又问,“马场里现在养了几只马?有纯血马吗?”
“养了五十多只,有两匹纯血爱尔兰马。”这些事只要稍加打听就能知道,玛丽没有刻意隐瞒。
“天啊,竟然还有两匹爱尔兰纯血马?”柯林斯是真的惊讶了。爱尔兰纯血马是皇家专用马匹,品质属于最顶级的,让所有贵族们趋之若鹜。
“玛丽小姐,请你一定要照顾好它们。”柯林斯的表情相当慎重。
又是这种主人式的语气!玛丽眸色微暗,面上却带着有礼的浅笑。
“我能去看看它们吗?”柯林斯一边问一边径直朝马厩走去。
“当然,图兰多刚刚生产完,脾气有些暴躁,你不要离得它太近。”若不是为了照顾图兰多的情绪,玛丽绝不会提醒他。
“啊,太奇妙了,它还那么小!”柯林斯围着小马驹不停转圈。
玛丽斜倚在围栏边,神色莫测的打量他。
经过短暂的相处,她已经大致了解了此人的性格,高傲的外表下隐藏着卑微,这种卑微又缔造了他的虚荣和贪婪。然而他牧师的身份让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恶性,体现在外就只能用四个字形容——道貌岸然。
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将由这样的人不劳而获,玛丽拧眉,只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难受。
英国的土地法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律法,一场小小的土地买卖,涉及到的文件用几大口箱子也装不完。而它的土地继承法又比买卖法更复杂许多倍。
按照法律规定,所有的土地都属于国王。土地的居住者享受土地带来的福利的同时要向国王履行相应的义务。有些义务只需付出金钱,有些义务却需要付出劳役。很不幸,贝内特家的土地就属于后者。
劳役只能由男丁来履行,所以,贝内特家的产业才落到了柯林斯头上。谁叫贝内特夫人生不出儿子呢!
更残酷的是,律法的规定太过详尽,一块土地上每年有多少产出,租户的数量,租金的多少,甚至是几匹马,几只牛,几个爬犁都登记在册,能让继承者知道的一清二楚。
也就是说,如果柯林斯有意,他完全能够在贝内特先生逝世后将贝内特夫人和她的女儿们一文不名的赶出去。等待她们的只有穷困潦倒的生活。
由特权阶级拟定的法律,保护的从来不是弱者!玛丽疾步走到马厩外,目色沉沉的看着天空。在这一刻,她是多么想念权势和财富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