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搬出去吧,我要静一静。”
就这么沉默的吃完了饭,廖语晴喝了茶,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说:“我知道你们两个彼此谁都离不开谁,你们的爱情至上,却让我这个当妈的看着受罪,我好歹养你长大,你要是真的孝顺我,就带着她搬出去。”
一桌子的人都说不出话,廖语晴却定定的看向老爷子,向他请示:“爸,下个月十五您大寿,就暂时让他们在外面住到那个时候,给我点儿时间,可以么?”
阎清霄张了张嘴,看着老爷子目光闪动了一下,沉默半天,最终没说什么。
“也好,你生的儿子,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年纪大了,跟你们掺和不起。”老爷子显然不是特别满意廖语晴的这个决定,但他尊重儿媳妇的心情,决定暂时妥协,也给彼此一个缓冲期。
“清霄,你同意么?”
廖语晴这么问,还有什么不同意的。阎清霄看着廖语晴,眼神里多半是伤感,但他表情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嗯了一声。
廖语晴在听到他答应之后变了一下神色,但很快也恢复平静:“在外面住的这段日子我对你们没有别的要求,但是有一点要跟你们交待清楚,没有我们同意,你们不许公开。”
阎清霄说:“接下来我们要合拍一个真人秀,是模拟情侣的主题,提前告诉您们一声,也请你们有一点心理准备。”
廖语晴立马起身上楼去了,显然非常不乐意,但她也知道,这种事情她拦不住阎清霄,索性连见都不要见他,以免把自己气死。
“哥,蓝蓝,没事儿,爷爷的大寿再过两个月就到了,估计到时候妈也想开了。”阎清鸿安慰他们。
阎清霄点点头。
“清霄,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爸爸不反对,但你长大了,凡是要注意影响,也要提前想好对策。”阎怀信一语双关的关怀他。
阎清霄答应的很利索:“谢谢爸关心,我们过两个月就回来。”
于是定下来他们搬出去的事情。为了一个女人抛了家住在外面,就是老爷子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但老爷子懂年轻人的心思,也知道自家儿媳和孙子主意都很正,两个人博弈,大招小招像打仗一样,他们插手反倒不美。索性由着他们闹去,反正闹不出一家人。
阎清霄不是个留恋懦弱的人,廖语晴虽然没说让他们当天就搬走,但阎清霄做事利索,当天晚上就带着娄蓝住回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公寓。如此冷漠无情的阎清霄让廖语晴觉得受了伤害,顺理成章的真的生病了。
生了病的人,心理和身体都格外虚弱,心思也变得柔软,再坚强的人也有了缝隙。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想到阎清霄小时候的种种模样都会觉得儿子实在可怜,再想想阎清霄和娄蓝的事,有时候还忍不住掉眼泪。
她也在某一个瞬间觉得,唉,这大概就是命运吧。俗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大概这两个人是上辈子欠了彼此,这辈子必须纠缠在一起……算了算了,娄蓝不是和娄家断的干干净净的了么,小儿子又不计较这些,大儿子高兴就好了。
但是睡一觉醒过来之后,昨天晚上的念头又统统被抛到脑后,她觉得这才只是开始,感情都是这样的,多磨砺几次才能看出真心假意,害了老二的女人转头又和老大好上了,怎么想怎么不怀好意,她在外面说出来也觉得抬不起头。所以娄蓝依然很可恨,她的大儿子也十分可恶。
她头发乱蓬蓬的,妆都不化,就窝在床上不动弹,吃饭都要在床上吃,故意营造出一种她十分虚弱苍老的错觉,不知道是给别人看还是给自己看。
女人都是这样的,对于她这种保养得当的大家太太,经常化妆的面庞和卸了妆的真实面貌就算差不了非常多,但气色对比下来还是差了很多。况且她平时又爱打扮,口红粉底都会擦,如今不碰这些化妆品,嘴唇没有颜色,脸色也不好,真的显得病恹恹的。
母亲的憔悴对阎清鸿和廖慕萱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廖慕萱看过妈妈病容之后找阎清鸿担心的问:“妈妈是不是得了大病,她还能好起来么?”
“能好起来,妈就是这两天不舒服,没什么大毛病,你别担心。”
阎清鸿和廖慕萱平时不大对付的,但儿女的心都是一样的,这两个人为了廖语晴的“苍老”忧心忡忡,聚在一起说话时也尽力逃避,都对如今的母亲感到十分不忍心。
廖慕萱毕竟是女孩,心思细腻,发了廖语晴躺在床上提不起精神的照片给阎清霄和娄蓝,配了一个大哭的表情。
娄蓝看到这张图,好几天都辗转反侧的失眠。
她知道自己夺走了属于廖语晴的很珍贵的东西。
爱情诚然是自私的,人性也有自私的一部分,但是人能够自私到什么程度,为了爱情能做到多少,这却谁都说不准。
人人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大抵是因为柴米油盐终究会把激情慢慢消磨掉,她虽然不用面对这些,但属于他们的爱情的艰难困阻并不少,是不是也会把她的爱情消磨至于虚无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躺在阎清霄怀里,把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有时候会觉得阎清霄尽管和她在一起了,也并不是十分快乐。阎清霄总是显得心事重重……但凡有点良心的子女,都不会以为了爱情让父母难过为荣。那些电视上为了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对父母生起仇恨心思的人都属于作者的杜撰,现实中经常上演的婆婆媳妇打架的剧情,也没有一个丈夫能真的完全站在妻子这边,搂着爱人的腰陪着她一起伤害自己的父母。
娄蓝没有父母的关爱,但她把这份子女对父母的爱研究的很透彻,她依偎着阎清霄,如此贪恋他的体温,他清爽又柔和的气息。她和阎清霄住在外面一辈子都没关系,正好怡然自得,但假如廖语晴如果真的因为他们受到严重的伤害,他们两个这辈子都会被这份愧疚压得喘不过气来。
眼下他们的真人秀很快就要上演了,娄蓝却一瞬间没了和男人在节目里谈恋爱的心思,她忽然领悟到,眼下这等待的两个月,就是等待一个结局。如果这一道坎他们迈过去了,过去就过去了,若是过不去,大概他们就只能止步于此,再也没有前进的机会。
第二天娄蓝就让阎清霄必须回家去住,她一个人留在这间公寓里面,事先没告诉阎清霄,先瞒着他收拾了一些他的东西交代人送去阎家,然后才在微信里给阎清霄留了个言。
当天晚上阎清霄就找过来了,脸色很不好看,问:“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是要和你分手,你先别着急,”娄蓝把他让进房间,钻到他的怀抱里,搂住他因为紧张和气恼变得僵硬的腰:“你妈妈现在这样,你也看到了,再这样下去非要生场大病不可。这是心病,你一直和她硬碰硬,她这心病越演越烈,总不会剑豪……我知道你答应了我要和我永远在一起,我也答应了你,但咱们不能为了在一起就什么都不管不顾。我考虑过了,咱们在外面住着是方便,但也煎熬,这样下去并不实际。你妈妈不能为了我们两个出事,你明白么?”
“她能出什么事,廖慕萱就是大惊小坏,不是找医生给她看过了么,说根本没什么毛病,就是一些从前的老毛病。”
“可她心情一直抑郁,肯定会影响到身体,现在看着没什么事,谁知道时间长了会怎么样呢?她这样你也难受……你先别说话,”娄蓝伸手轻轻点上阎清霄的嘴唇,制止他的反驳,“我知道你难受,我看的出来,她毕竟是你妈妈……清霄,我见不得你难受。”
“我从前觉得,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放弃,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就好了。”娄蓝轻声说,说的是她的心声……她的确曾经这么想过,但世事难料,和廖语晴闹翻,阎清霄会难受在,这是必然发生的事情。他夹在中间,像是故事里左右为难的男人,虽然坚定地想要支持妻子,但他肯定会难受。
“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清霄,你知不知道你沉重的神色看在我眼里,让我一瞬间发现,许多事情原来是我们有心也无力做到的,我从前觉得我对你好,用我的爱来补偿你,好好陪着你就可以补偿你,但我从来没有料到,我居然会这么见不得你难受。”
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决绝,狠心。她觉得她不是圣母,但不代表她就没了心,谁都想为了爱人做一点什么,她也一样,她只是希望阎清霄能快乐起来。
爱情是自私的,她从前觉得爱情是占有欲,是嫉妒,像是浓烈的酒,或是义无反顾烧过草原燎尽一切的火,深爱着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不自私呢。
到如今事情发生了,她才知道,那种她从前鄙视的,觉得不可能的“只要对方快乐就快乐,只要对方过得好,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的宣言居然是真的,甚至,她也想要对阎清霄做这样爱的宣言……
她把阎清霄的行李收拾出来的时候流了眼泪,在落日橘色的光里坐在窗户边上看了许久的天空,有那么一瞬间,她被阳光照得恍惚,看着不变的景色,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过去。
过去她一个人生活,生活的失败,但也勉强过的下去。如果她身边没有阎清霄,也就是继续一个人这样过下去,也不过是一个人面对整个世界,不管刮风下雨病痛都鼓起勇气走下去,她并不是没有经历过。只是生病的时候偶尔她回想,这种时候能有一个人能来温柔的摸她的额头,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该有多好,她一定在好起来之后对那个人很好,会温柔,会学着烧饭和他一起吃,和他谈论那些生活中细碎的点滴。
这种关于恋爱的小小的幻想,即便无法实现也只会带来一点无奈和细小的伤感。和阎清霄母子失和这样尖锐的沉痛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她的快乐可以建立在任何人的痛苦之上,但那个人不能使阎清霄,甚至,不能是能够伤害到阎清霄的,他爱的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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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的安慰,振作振作,但是真的到了瓶颈,容我加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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