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败了呢。”

齐晨的这一句话，在方原胸口中，如九幽黄泉之音那样，无法驱散。

他目中透着无边的杀意，咆哮道：“若不是那个女人，胜的绝对是我们！她到底许了什么利益给你，让你跟只狗似的，要与我们作对！”

从这句话中，齐晨便知道方原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帝境，心态已崩，开始语无伦次。

面对因为落败而逐渐失去理智的方原，齐晨还是给出了答案，“利益是有的。你们当初因为违诺毁誓，而被我获得先机，逐渐将局面带至现在，就是因为你们丝毫不看重许下的誓。而对于坚守誓言的人来说，践行誓言，就是捍卫他们利益的一种，无需为此牵肠挂肚。”

方原垂目，再次睁开后，透出更剧的凶芒，语气充满嘲弄：“狗屁誓言，说出这句话的你，就是战力再高，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黄口小儿！”

“在这什么都要靠自己争来的修炼界，这条竞争无比残酷的斗路上，违诺毁誓再常见不过，即便是以神魂起誓，真的将它当一回事的有多少个，只是用来博取信任的玩意罢了！”

“老子方原的这身帝境修为，都是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经历过与承受过的卑鄙、背叛、阴险等等，可是你能预料？！只要在斗路走下去，你就会经历我所经历过的东西，自然会抛弃掉那些可笑的誓言荣誉。”

“也总有一日你会知道，只有实力，才是最真实，也是最为安全的存在！”

齐晨将方园的一字一句听入耳中，心境依旧澄清，没有泛起波动，轻吐数字，“那你，这辈子又是为什么而修？”

道出这句后，齐晨挥出一道斗气，将神色略微僵住的方原击晕。

旋即，他不急不缓地转身，看着停在他身后的地蛟，察觉那双幽蓝眼睛中的一丝贪婪，“你是在垂涎我体内的龙魂气息，并想借我之口得知龙魂的主人在哪么？”

地蛟没有立即回答，之前一击就将方原那帝境肉身拍碎四成骨骼的尾巴，再度抽出，撕裂空气间，直拍向齐晨那与尾巴相比显得微不足道的身躯。

齐晨动了，不过却没有迎击，反而将长枪插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尾巴抽来，大有一份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气势。

只差一寸便从头盖面地拍下的尾巴，急停而下。

地蛟发出拟人化的笑声，“你赌赢了，有那个该死的女人在，我的确不敢对你下手。反正，就算把你给杀了，她或许也能把你复活过来。刚才挑衅我，想给你还点颜色看来是不行了呢。”

它便转过身去，继续盘踞成一块小山，没有再理会齐晨。

齐晨嘴角翘了翘，望向古空与黄健的所在，状态不佳的他们，终究不是同是帝境五重天帝兽的对手。继方原之后，两人先后出现重伤，皆是砸落至地面。

或是受到叮嘱，两只帝兽也没有下死手，之后作为补刀般的两击，没有让古空与黄健的生机断绝。

齐晨再将视线转移，望向胸膛以下仅是化为细沙消散的俊朗男子。

数十息后，消散的程度已经去到其头颅时，女子以数百红丝编织成一个袋子，将头颅装入其内，再丢进一个略显残破的储物袋中。

战局到了这一刻，终是迎来了落幕。

女子越过妖兽，来到齐晨的面前，声音娇柔道；“感激之言有千句，可我还是觉得这两字最为合适，谢谢。”

齐晨摇头摆手，“完成承诺誓言之内的东西，怎能配得了这两字。更何况，要是没有前辈您，我肯定无法应付现在只剩下头颅、躺在你储物袋内的那个家伙。如此一来，我的性命又间接地是因为这个承诺誓言所救了，谢谢两字，应该是我向前辈您说才对。”

女子略是蹙眉，“不要这么迂腐，年轻人应该是充满朝气，而且大大咧咧的样子才对的。太过内向迂腐的话，不受女性讨喜的。”

闻言，齐晨不仅一顿语塞，他还想说面前这半个时辰前还是老妪模样，现在更像少女的前辈，没有一点强者应有的威严。

如若不露出堪比帝境七重天的实力，那么就是一个年饭二十多的俏皮女子。

没有往这方面多想，齐晨说道：“前辈，你真的已经平衡体内的生死，从而摆脱危机了吗？”

他之前一副皮包骨的模样，以及与古空三人一开始的战斗无法借助不熄永恒体修复伤体，其实是将尽数永恒玄气导入对方身上。

在当初女子放开心神，让他探测其体内状况后，他便感到对方的生机凋零至极点，被无边死意包裹着，而偏偏他又从那无边的死意中，感受到一股盎然生机酝酿着。

不过，要是没有外力推动，以当时的演变速度，或许当支撑对方存活下去的生机耗尽后，那正在酝酿的生机也仍是龟速的蜕变，那将会被更多的死意包围，彻底湮灭。

他能做的，就是将作为推动生死演变加快的歪理，即是永恒玄气，尽数送出。

战局既然定了，这个问题又再涌现至齐晨的心中。

而女子听到齐晨的询问后，久久不语，最终露出好看的笑容，“不瞒你说，就算年份数千的无上神药，也不可能救得了我的。要不是恰好在这天山峡谷遇到了涅槃帝印，它也巧好对我有了呼应，我早已成为一具白骨。甚至因为过去了数百载，我必定被斗气分解同化，成为游离斗气的一员。”

见齐晨神色僵住，女子摇摇头，“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无论他当初给了你什么恩惠，都足以还清了。托你的福，我能亲自见上他一面。”

齐晨重重地拍了拍自己嗡嗡作响的脑袋，深呼一口气，话音凝重道：“前辈，那么现在就走吧，去见他，去见那个前辈。”

少女脸色柔和更盛，她隐隐觉得刚才给齐晨下错了定义。

在她现在看来，齐晨不是迂腐，而是特别地照顾他所在意之人的感受，还有一种小孩子的乖巧温驯。

她看了看昏倒的三名帝境，指着说道；“我还有不少的时间，这几人我都见过不下数十次，知道他们有其势力，不将他们的宝库搬空再走吗？”

听到这句时，齐晨不禁想起烽银，并升起了一丝想要将其介绍给女子的冲动。

被女子提醒一番后，他想起之前白术被三个势力抓住，借此要挟他的事情，认为的确还有一些后手需要处理。

让女子稍等他片刻后，齐晨先是将生死符印打入昏迷的古空三人中，再以阴阳逆生，夺走了三人的两成修为。

认为还是不够，齐晨又再施展因果道法，往他们身上埋下因果线。

再之后，齐晨先后出现在跟随古空他们进入一环的弟子面前，散出一个个生死符文，以强硬的态度与语气，要求他们放开心神，让其进入。

除却古空三人外，就是最具话语权的古天、汪霏与萧瑢，见到齐晨带着古空昏倒的身躯出现后，虽不知为何兴师动众的他们仍会落败，但结局却是无比现实的。

齐晨没有赶尽杀绝，只要求他们给出一个交代。

悲愤亦无奈中，古天他们率先放开心神，让符文进入体内。

有了带头，其他弟子便”心安理得”地任由生死符文入体。

不到半柱香，齐晨便又回到女子面前，示意他已经彻底解决遗下的问题。

女子眼中涌动着无尽的感慨与笑意，点头道：“那就走吧。”

她将斗气汇入胸前吊坠中，阵阵虚空波动传出。

与天山峡谷相隔不远的城池，那个由玄鸣殿、大魔谷、荒武门联手重建的传送阵在没有镶嵌空间晶石的情况下，自行启动，无论把守的弟子如何干扰，依旧不能阻止其运转。

数息后，一道光束直奔苍穹，从齐晨与女子头顶降临，淹没了两人的身影。

与此同时，一环中的红丝渐渐消隐，大龙它们口中的特殊气息也出现逐渐消散的趋势。更是在同一时刻，天山峡谷一带的尽数斗灵傀一并停止了活动，无论被其主如何施令，仍是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