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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4章 苦难的印记

如果这样的话可以早点说出来的话……

文锦轻轻呼了口气,声线哀默,“你已经失去我了,我不再是从前那个文锦。”

就算看不见姐姐的神情,天锦也能知道她此刻有多痛苦。

那些不堪的回忆在折磨着她,那些利用她的人还在不断禁锢她;那些无耻的交易就像融入身体里的刺,拔不出来又忍不下去。

天锦站起身,想要靠近她,却被无法看见的桌椅拦住去路。文锦没有上前去扶她,朱瑾紧挨在天锦身边,也没有将她扶向文锦。她不是文锦的妹妹,对她没有任何感情用事的可能性,她只是理性的去判断这件事,然后充满戒备的去抵触她。

天锦向着门口阳光照耀的地方伸去了手,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从姐姐身上传来的芳香,那是一种孤傲寂寥的味道,甚至夹杂了冷漠与怨恨。

“也许人都会变,往后还会发生更多未知的事。”天锦收回了手,视线正对着门外的阳光,“但我相信,只要保有初心,我们还会是原来的样子。”

逆光而站的文锦在阴影中低垂着眉宇,她即便是站在阳光下,也觉得世界寒凉透骨,“天锦,你很难懂我此刻的感受。”

“任何一样东西都抵不过时间,苦难也好,幸福也好,过去的一切都会被一一抹去。”天锦睁大了双眼,虽然她看不见,却有束明亮的光在她眼底闪耀着,“我知道你很痛苦,我知道你受很多苦难,我都懂,但这一切终究会过去的。”

不,你不懂,而这一切也不会过去。

没有经历过的人生与痛楚,光靠看,是永远也不能体会的。

那些经历是深入骨髓的伤痕,就算结痂掉落,也会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文锦低下头,凄切一笑,她没有再做任何争辩。因为要争辩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难以启齿的。

“是司马元显带你回来的吗?”天锦厉色问她。

“是。”文锦没有否认,却也没有露出感激之色,“他从慕容冲的手中救了我。”

“他为什么要救你?”

“大概是因为发现我和你长得比较像吧。”文锦轻哼,对她来说,这个缘由也真是伤自尊了。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她连被利用的资格都没有。

天锦抬手重重拍在桌面,“他是为了权利,在利用你对付阿裕。”

不,不是。

至少不全是。

文锦忽然凝望着妹妹凄切一笑。

她知道的,那个小恶魔会爬在她身上叫着天锦的名字。或许别人不知道,也不敢相信冷冽弑杀的司马元显,洒下一片大网竟是为了得到一个女人。

可事实就是如此。

为了得到真正的天锦,为了不再和一个长相与她相似的人相互折磨,他等到一个绝佳机会,将她推到了刘裕身边。为了防止万一,他甚至向皇帝请求给他们赐婚。

谁会相信,一个在皇权里运筹帷幄的男人,如此大费周章的部署,只为了一位女子。

“大概吧。”文锦没有和她深入交流这个问题。因为,她也已经做好了自己的选择。

文锦已经被禁足,也不会和任何人相见,按理也算是切断了和司马元显的联系,但天锦还是忍不住的叮嘱她,“你不要再和司马元显来往,虽然他救了你,但他并不是善类。”

司马元显是什么类型的,文锦最清楚不过了。

将她从慕容冲那里救出,不过是从虎穴进了狼窝。那个男人将她囚禁在黑暗的地方,然后在深夜里喝得醉醺醺的,一边喊着一个人的名字,一边向她走来。那个名字不属于她,却属于另一个她很熟悉的人。

“天锦,天锦……”

“天锦,我才是你该选择的人。那刘裕是什么东西,就一莽夫。那谢琰……谢琰也不是我的对手……”

“你等着,我一定会将你夺回来,我一定会拥你入怀……”

她在黑暗的地窖里挣扎着,哭喊着。无尽的折磨屈辱中,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被黑暗笼罩,那黑暗来自司马元显,同样也来自天锦。

如今,她已经可以站在阳光下了,可她与阳光似乎始终隔了一个世界,怎么也无法得到温暖。

“他确实不是善类,他就是一个禽兽。”文锦转过了身,背对着天锦,迎着阳光的眼里杀意闪烁,“如果你遇到他,一定要帮我杀了他。”

天锦微颤,从飘来的字里行间,有一股阴鸷的戾气扑面而来。特别是此刻是无法目视光明的她,闻着浓烈的香味,就好像置身在毒药之中。

天锦握紧了拳头,她从这份杀意里感受到深深的痛楚与绝望,“杀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没关系,我等着,我看着。”文锦神情冷冽阴鸷的看着自己的妹妹,戾气森森。

天锦一时被她的深厚的怨恨所惊到。突然,腹能传来一阵轻痛,天锦身形不稳的微微晃动了一下。身边的朱瑾一把扶住了她,稳着她坐下。

“公主,你怎么了?”朱瑾急切的问,忽而留意到屋子里浓重的香味,皱起眉头,“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怎么,不舒服吗?”文锦看着她,站在门口纹丝不动的问着。

天锦摇了摇头,“没什么,是胎动。”

“看上去也不是很大,孩子已经会动了吗?”文锦柔下目光,轻盈的移到天锦的小腹,眉宇轻轻收敛,并没有为此喜悦,反而露出了一种悲怜之色。

天锦却是欣慰一笑,嘴角露出淡淡的甜蜜之色,“是的,大概三个月左右就能感觉到他在动了。”

“嗯,很好。”文锦转过了身,跨出门槛,“我该回了,改日再来看你吧。”

“好。”天锦转向身边的人,“朱瑾,送送姐姐。”

“不用了,我自己会走,你自己也多注意吧。”文锦断然拒绝,叮嘱的言语里毫无温暖,甚至暗藏着剑刃般的寒意。

天锦有些失落,不知为何,她竟有种心悸的感觉。

脚步声已经渐行渐远,而文锦留在屋里香味却久久不散。

“公主,我觉得文锦公主现在并不可信,以后还是少跟她往来。”朱瑾忍不住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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