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
镇国巨将,梁家。
“什么,都死了,一个不剩?”
梁煜焕在自己的书房里,面前跪着暗锦卫的副都统。
根据回信,昨日他派出去追拿云昭的暗锦卫总督统,还有十几个义子,通通都死了,而且全是云昭杀得。
“这个云昭,真够大胆的,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
这时,梁煜焕但是有些佩服起云昭来了。
此子做事果决至极,且手段狠辣,修为超绝,如果能被自己所用,胜过自己拿着义子的总和,甚至还要强过大儿子梁北之。
可惜。
这人天生就跟他们梁家不对付,不然的话,收为己用是最好不过。
“爹。”
梁霸下在一旁道:“这个云昭该杀的很,直接派乒平了他不就好了吗,何必让一些废物过去送死。”
梁煜焕之所以最近一直将他待在身边,就是想让他多熏陶熏陶,长长本事,不至于再像以前那样胡闹,以后好继承他们梁家,将家族传承下去。
现在看来,这个愿望到他死的那天都不能施展。
这个混球,简直不可开窍,气都能把人气死。
“你懂什么。”
梁煜焕呵斥道:“云昭是当朝的车骑将军,一等公爵,还是陛下的干儿子,地位比你爹我只高不低,要想治他的罪,并没有这么简单。”
梁霸下问道:“那还要怎么样,都杀了人了,难道就不管?”
梁煜焕道:“管,当然是要管,但不是我们管。”
“不是我们管?”
梁霸下更懵了,道:“爹,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我们不管谁管?”
梁煜焕实在不想跟这个蠢材说话,冷冷道:“当然是陛下。”
“陛下?爹都说了云昭是陛下的干儿子,他能管?再说了,陛下最近不是一直在打压我们梁家吗,让他管怎么管?”
“正因为如此,才要让陛下出面,不然的话,我们会很被动,只要将这件事告诉陛下,无论他做也好,不做也好,我们都能争取到一些便捷。”
“那爹打算怎么做?”
“面圣。”
……
上朝后。
重光大帝第一赤吕坐在龙椅上,听着底下文武大臣的汇报。
暗暗点头。
新朝在他的统治下,已经越来见好,各地百姓不再像以前那样埋怨朝廷,赋税减免之后,有些地方更是出现了太平盛世的现象。
等汇报完毕,第一赤吕当场给出批示,然后就没事了。
传班太监道:“散朝……”
“陛下。”
忽然,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梁煜焕,出班齐奏。
众人斜眼望向他。
自从新朝建立以后,梁家就被重光大帝有意的忽略,一众文武大臣都是能辩风向的人,也立刻有意无意跟他保持了距离,将他一人排除在外。
换在以前,第一绝厉还在的时候,这种事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因为第一绝厉的江山,几乎全指望着梁煜焕,自然不敢得罪。
但是到了新朝,第一赤吕自己手下有一大班实力超强的能臣,还有完全支持他的十亲王,第一独双。
有个这两个势力的支持,梁煜焕的梁军,就显得不再重要,而且还有可能成为隐患,所以一直在暗中慢慢削弱他的势力范围。
梁煜焕也知道这一点,但他现在已经没了靠山,只能默默接受这个现实。
虽然如此,第一赤吕还是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夺取梁煜焕的兵权,以免他发怒,从而造反。
重光大帝见他之前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以为他没什么事,现在又开口,就知道他刚才一直在等机会。
“梁爱卿,有事尽管奏来。”
“是,陛下。”
梁煜焕抬起头,望着第一赤吕,道:“陛下,臣家中最近发生了一件惨事。”
第一赤吕奇道:“哦,是什么样的惨事?”
一旁的屠现淡淡笑道:“梁将军的惨事,不会是老娘死了吧?”
屠现从前一直被梁煜焕打压,直到第一赤吕重新登基以后,地位才扶摇直上,跟他平起平坐,不分彼此,甚至有压过他一头的态势。
“哈哈哈……”
一众文武都笑,显示了他们都不跟梁煜焕一路。
梁煜焕没有发怒,反而也笑道:“屠将军猜的很对,但不是很准。”
屠现道:“难道说,死的人不是梁将军的老娘,而且别人。”
“没错。”
“那是谁?”
“我儿子。”
“你儿子?”
梁煜焕朝第一赤吕道:“陛下,臣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梁北之天资奇绝,之前在瀛洲剑宗山修行,后被巨阙仙山的大在仙人看中,去了仙山练道。”
“二儿子大家可能都比较熟悉,就是禁军都统梁霸下,这小子不学无术,没什么好讲他的,臣最钟爱的就是这小儿子,梁秋棠。”
屠现打岔道:“你死儿子这种事跟陛下有什么关系,非要在这里说?”
梁煜焕道:“跟陛下有关系。”
“大胆!”
屠现呵斥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大逆不道。”
“大放厥词。”
“目无天圣,罪不容诛。”
众文武拼了命给梁煜焕扣罪名,想当场就把他给宰了。
第一赤吕淡淡道:“梁爱卿,你说令郎去世跟朕有关,不知有何关?”
梁煜焕道:“陛下,请问云昭云将军,是陛下什么人?”
“他是朕收的义子,太子的义兄。”
“那便是了。”
“如何是了?”
“就是云昭殿下,杀害了我的小儿子。”
屠现又叫道:“你放屁,云昭殿下闲着没事杀你儿子干什么,我看你就是诬陷。”
“没错,这是诬陷。”
众文武有开始围攻梁煜焕。
梁煜焕不为所动,道:“陛下,臣有证据,不敢胡说诬陷了云昭殿下。”
第一赤吕微微皱眉,点头道:“好,证据何在?”
梁煜焕道:“证据在此。”
说着,外面有人抬上来一个担架,担架上盖着一块摆布,底下隐约有人形。
担架放在大殿上。
梁煜焕上去掀开白布,底下露出他儿子梁秋棠的尸身。
虽然已经经过一番修整,但还是有些吓人,因为脖子上有道深深的断口,明显是被人斩首的。
第一赤吕微微前倾,看了几眼,问道:“梁爱卿,这就是小公子?”
梁煜焕当场跪下,虎目含泪道:“陛下,这就是臣最小的儿子,我梁家所有的希望所在,现在被人杀害,还请陛下为臣做主。”
“砰砰砰……”
重重在地上磕了十几个头,整个大殿都有些颤动。
屠现看了两眼,不屑道:“你说这是云昭殿下杀的?”
“没错。”
“我看这是阿猪阿猫狗杀的,光凭这样一具尸体,怎么证明是云昭殿下杀得人?”
“你说什么?”
梁煜焕终于动怒,冷冷斜瞪,杀气腾腾,人都死了你还要如此羞辱?
第一赤吕道:“屠将军,不要说了。”
“是,陛下。”
屠现这才退开。
第一赤吕道:“梁爱卿,光凭一具尸身,的确很难证明这就是云昭杀得人,你还有其他证据吗?”
梁煜焕道:“有,臣还有证人。”
“何在?”
“就在这里。”
说着,梁煜焕朝旁边那个抬担架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摘掉自己的帽子,跪了下来,高声道:“臣东洲牧,王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一开口,众人都有些愣。
东洲牧?
那可是一方大员,朝廷的一品啊,怎么来到王都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悄悄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有人从人群里望出去,的确发现这就是东洲牧,因为他们以前都认识。
第一赤吕道:“抬起头来。”
东洲牧抬头,脸上都是汗,表情也不太自然,明显非常紧张。
他当然紧张。
他是给梁煜焕硬生生拽到王都的,而且一家大小都在梁煜焕手里,只要有半句话不听,一家满口都会被屠杀个干净。
第一赤吕当然知道这些朝廷大员长什么样子,也可以肯定他的身份,问道:“王大人,你如何证明?”
东洲牧有些结巴,道:“臣……臣亲眼所见。”
第一赤吕疑惑道:“你亲眼所见?”
“是,臣亲眼所见,云昭殿下砍下梁公子的人头,而且人头就掉在臣的怀中……”
说不下去了,又开始想吐。
众文武一阵哗然。
屠现还想替云昭争辩两句,但第一赤吕让他不要说了,他也不好再开口。
第一赤吕道:“将详细的情况讲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东洲牧将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根据梁煜焕强调要他讲的云昭追杀梁秋棠那点,详细说了一遍,至于为什么说要追杀,则推说不知道。
的确,他也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云昭要追杀梁秋棠。
第一赤吕忽然厉声道:“王觉,你可知道作伪证的下场吗?”
东洲牧吓的半边身子都没了知觉,这个时候可不能反口供,不然就真的死定了,倒不如一口咬定是云昭追杀的梁秋棠,这样梁煜焕还能保护他。
重重磕头。
“陛下明鉴,微臣说的句句都是真话,如有一句假话,情愿被陛下千刀万剐,永不超生。”
第一赤吕声音又冷下来。
“好,这件事朕会派人去查,你们都退下吧。”
一众文武磕首后都退了出去。
在殿外,梁煜焕带着几乎吓瘫的东洲牧,身后还跟着抬担架的队伍,就这么走在那群文武中间。
屠现领着一群跟梁煜焕站在对立面的文武大臣,时不时冷笑嘲讽,时不时出言威胁恫吓东洲牧,吓得后者面无人色。
“梁煜焕。”
屠现忽然拦在他们这些人面前,挡住去路。
一众文武也跟着耀武扬威起来。
东洲牧哆哆嗦嗦,快要被这些气势汹汹的大臣们给吓死了,差点尿裤子。
梁煜焕冷冷看着他,问道:“屠将军,有何指教?”
屠现道:“梁煜焕,你以为这样就能治云昭殿下的罪吗?告诉你,别说云昭没杀你儿子,就算杀了又能如何,你觉得陛下会对云昭殿下下手吗。”
身后的众文武也出声。
“没错,云昭殿下为了陛下和新朝出生入死,岂是你这个两头鼠尾的小人能招惹的?”
“梁将军,下官劝你还是算了吧,云昭殿下可不是好惹的。”
“梁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没看到刚才陛下在朝上已经动怒了吗,你又何必抓着不放呢。”
梁煜焕冷冷斜视众人,没说一句话,大步走了。
众人望着他的背影,尽是鄙视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