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石心生警惕。他体会过膏梁子弟的横蛮不讲理,对这些人一向敬而远之。
可秦石不愿惹事,并不意味着他怕事。若对面这家伙像桓元那般对他发起挑衅的话,秦石可不会忍气吞声,不惹事不怕事,这才是秦石。
“是我。”
秦石抬起头应了一句。
听到秦石的回话,卢晓伟反而愣了一下。一时间心中大为踌躇。
看到秦石的瞬间,他便想起了当日被萝威娜扔下湖中的狼狈的羞辱,见到秦石之后,下意识便想报复回去。
然而此时他心中却是想到萝威娜当日自报的来历,事后回到家中,又挨了一顿不小的责罚,他父亲更是勒令他不准就此事滋事报复,最终还把他关了禁闭。若不是大考将近,还没有要把他放出来的准备。
卢家可是殷唐大族世家,实力也就稍逊五阀一些,家族子弟受到欺凌,自然不会忍气吞声。
卢晓伟被关禁闭的期间,秦石和萝威娜的相关信息,很快就被查得一清二楚。
但卢家再神通广大,两人的踪迹,也就只能查到在巨洋口岸,在此之前的信息,卢家一无所知。
但卢家的确清楚知道,秦石在巨洋口岸得罪了总督赵姑苏的儿子赵天甲,而后总督府的高手被费加罗的护卫救了下来的事实。
而秦石在昆仑号上的事情,更是瞒不住。尽管秦石在姓名上做了拙劣的伪装,但他的样子却依旧牢牢被印记在无数人的心中,卢家甚至都有长老在现场,自然一清二楚。
这样一来,便可确认了秦石是费加罗学生这一身份。
而萝威娜自称来自北冥城,这一身份也不难确认。
因为从千道盟打探得到的消息可以佐证,卜无双已经在启程北冥城的途中。在此之前,千道盟这种星河世界的灰色势力,与北冥城没有任何的关联。
千道盟也并非铁板一块,卢家在打探两人的信息的时候,提供消息的一方,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暗示,千道盟无意为两人背书,若他们想做点什么的话,千道盟完全会站在中立的立场上。
当然,这一番话,自然也不止跟卢家的人说过。在卢家之前,已经有无数人与千道盟有过联系。
卢家自然不会被千道盟的人一番话而迷惑。卢家甚至还从阿姆斯特公司的高层中得到信息,对方甚至指天发誓,费加罗并没有一个叫秦石或石秦的学生。卢家想对秦石做点什么,阿姆斯特公司绝不会站在卢家对立的立场。
得到这样的答复,卢家反而更加谨慎。到了这时候,卢家已经不用考虑长公主府的殷总管对这两个小家伙的态度了。哪怕公主府放言说跟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卢家也不会撸起袖子去教训秦石和萝威娜。
因为能够得到三方势力否认关系的家伙,自身的背景也不会太弱。
卢晓伟从家族的禁地中出来之后,力量已经增长了一级,若放在往日,父亲也会对他一番好生褒奖,但这一次,却依旧被父亲一顿训斥,最终耳提面命,不要招惹是非。
然而一时冲动,卢晓伟喝出秦石的名字的瞬间,便觉得自己有些骑虎难下了。
“啊哈……”卢晓伟脸色反复变了几次,心中暗念了几次“戒急用忍,能屈能伸”对着秦石挤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那还真是凑巧啊……我也参加这次大考呢,哈哈,今天天气真是不错……”
这一番话说出来,卢晓伟险些把自己都憋出了血,一张白脸涨得通红。而他身后的一群世家子弟更是面面相觑。
听卢晓伟之前的话,那可是要把秦石当成宠物蹂躏的那种语气,然而转眼就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这种转变可让人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所有的世家子弟们齐齐停下了脚步。跟这货混在一起,实在是太丢脸了。而卢晓伟之前那夸张的语气,已经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周围的考生的眼神都朝着这边望了过来,试图想看一场好戏,结果却看到了这一幕。
卢晓伟心中也对自己鄙夷不已。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了秦石身边,挤着笑容说道:“……我,我是金川卢氏的卢晓伟,青浪湖边,我们是见过的。”
见卢晓伟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秦石心中也是大觉古怪。伸手不打笑脸人,秦石脸色稍霁,点了点头:“是见过的。”
秦石这段时间恶补了殷唐国史,对金川卢氏也是如雷贯耳。
卢氏是五阀之外的七大上品世家之一,而且是七大世家实力之首。殷唐立国之初,封卢氏祖先金川星系。世称金川伯,世袭罔替。
卢氏千年以来,彻底征服了金川星系的土著,又向外扩张了四个星系,大大扩充了家族领地,实力坚实无比。到了卢晓伟父亲这一代,卢氏的势力已经辐射到了上百个尚未列入殷唐国土的星系,财富、私军无数。哪怕五大门阀,在卢氏家族面前也不敢托大,以同辈结交。
如今的卢氏家族,只缺一名足够匹配门阀战力的强者,便可从伯爵提升到公爵的封号和权柄之上。
但就这一步,卡住了卢氏家族数百年之久,因为超出传奇强者战力的存在,一个家族一千年也难出一个,卢家便是最好的例子。
听到秦石的回应,卢晓伟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最怕就是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给秦石一个好脸色的时候,他这张热脸会贴到一个冷屁股上。
“哈哈,那天只是一个小误会,桓元那头蛮牛就是这样,不揍他一顿就不老实,事后我也劝过他去给你道歉了,但这家伙就是死犟的臭脾气放不下面子……你不要往心里去……”
卢晓伟赶紧说道。反正桓元不在身边,他怎么说也不用担心,至于周围的人事后是否会把这话带到桓元耳边,他根本不在乎。他并不怕桓元。他只怕现在下不了台。
“好说,好说……”
秦石也只能挤出一个笑容。还主动地伸出了手,和卢晓伟握了一下。
卢晓伟感动得险些眼泪水都流出来了。只是转念一想,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他分明是想把眼前这家伙胖揍一顿的啊。
“好好考试,一起加油。”秦石不知该如何跟眼前这个世家子弟打交道,于是拍了拍卢晓伟的肩膀。
“嗯嗯,你也是……”卢晓伟心中暗暗问候着秦石的祖宗,嘴里却只能随声附和者。秦石这本来示好的举动,落在旁边余人眼中,可就成了卢晓伟示弱,秦石强势的表现了。
“我先去放好东西,咱们一会再好好聊聊……”秦石不想和卢晓伟打交道,寻了个理由道别。
“好说好说……”
卢晓伟连连点头。他都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失态,如小鸡嘬米般滑稽。
跟在他身后的世家子弟们,更是集体石化,不知卢晓伟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在秦石面前如此低声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