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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随口问问。”沈亦不动神色地把话题收了回来,生怕被叶霖察觉出什么来。

叶霖以为沈亦是在为以后签明盏而打探消息,便不自觉为她说话:“明盏的闪光点很多,其实没必要在意出身什么的,她爷爷已经过世了,亲生父母也不可能找来。这完全不是黑点。”

演艺圈里被糟糕的原生家庭拖累的,比比皆是,沈亦出身优越,养父母都是高知人才,介意这一点也无可厚非。

沈亦:“我没说这是黑点。”

叶霖却没有懂沈亦的意图,他现在心里有点激动,一直在想明盏的话,想到她的神情,忽然露出一个笑来。明盏真的是个很聪明也很会洞察的人。

刚刚在饭桌上,两人拉锯,她竟不卑不亢,非常稳得住,没有让自己处于下风口,这样的小孩儿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和聪明人打交道可以节省很多时间,他一定要拿下她!

叶霖斟酌了一下,想跟沈亦开口,合同上可以放宽松一些,他是真的想签下明盏,忽然听到身边的人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你觉得,我和这个小姑娘长得像不像?”

叶霖一口烟没吐出来,差点儿把自己呛死。

“你不是看上她了吧?”叶霖脑袋边上冒出三根黑线来:“你身边女星多的是,随便挑一个不行吗?我准备好好培养她的。”

“…………”

叶霖的胡言乱语把沈亦的猜测全堵了回去,他冷哼一声:“你闭嘴吧。”

叶霖不明白,他说错了吗?

说像不像的,不就是想说两人有夫妻相吗?

*

明盏听了叶霖的话,晚饭就吃了点儿清炒苦瓜,现在肚子里空的想一座废墟。

时不时地咕噜噜直叫。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节食。

晚上,她洗完了澡,看了会儿表演教学的课程,尽量忽略掉肚子里的声音,爬到床上去。

可是肚子它不答应,不满的叫嚣愈演愈烈。

十二点,一点,两点,她眼睁睁看着天花板。

说好的自律她连自己的嘴都管不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她可耻地从床上爬起来。

可惜,冰箱里也只有半包冷硬的吐司。

明盏太馋了,不想吃,穿上外套,拿了钥匙下楼买宵夜。

半夜又下起了雨,树叶的叶片被雨水大的晃来晃去,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明盏打着伞,裹紧外套走出小区。

朦胧的雨雾中,小区门口似乎有一辆眼熟的黑色跑车,明盏没管,径直走向了小吃街。

住在老城区有一点好就是这样,不用愁没宵夜。

天已经太晚了,她没有在店里吃,而是买了几分宵夜打包回去,那辆车还停在小区门口,打着双闪。

远处的一束灯光照射过来,明盏看清车里坐着的人,是谢佑斯。

明盏指尖发颤,握紧了伞柄。

她驻足的那几秒,谢佑斯仿佛有感应似的,忽然睁开眼皮,看向她。

空气静了几秒,只有雨滴打在伞沿上,雨柱往下低落。谢佑斯凝着明盏,然后打开车门下来。

他没有打伞,身上穿了件黑色的外套,头发剪短了很多,更像是自己剃的,两鬓上方的发茬贴着头皮,人也更加清瘦棱角分明。

冰冷的雨水往他苍白的脸上刮着,谢佑斯抬手拢了拢脸上的雨水,浅浅的睫上缀着莹白的水珠。

明盏挪动脚步,盯着他问:“现在两点了,你来我家附近做什么么?”

谢佑斯嘴唇动了动,一脸无辜。一张张狂的脸,现在倒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似的,“没特意,没事儿开车在附近逛,不知不觉就开到这了。”

没事儿开车附近乱逛?

他有毛病吗?半夜不睡觉

这是又犯病了?

明盏暗自腹诽着。

明盏“哦”了一声,四处东张西望,并未发现有人关注到他们,便放心了。但她也没准备跟谢佑斯多说废话,垂了垂眼皮:“那你自己逛吧,我回家了。”

她踩着水坑,走过谢佑斯的身边。

“明盏。”他忽然冒了声儿,嗓音略沉,跟浸了雨水似的,“天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明盏顿了顿,说道:“谢佑斯,你要是现在状态不好,就去看医生排解,来找我是没用的。”

第18章 二更

——“你有病就去治, 在这作给谁看?”

谢佑斯曾经听过谢言钧这样指责过自己,有病就去看,装给谁看呢?谁也不欠你的。

如今明盏说了一句同样的话, 他千辛万苦保护的一块自留地, 现在被她亲手戳破,四处透风。

谢佑斯没有辩解, 只是压低了眼眸, 胡乱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记得她以前是很疼他的, 甚至是最疼他的那个人。

他张了张口:“小盏,对不起。”那些忽略你,伤害你的事情。

明盏耸了耸肩膀, 淡淡地说:“不用再说这些,既然分开了, 我们都往前看吧。”

他这种大少爷、大明星, 以后会遇见一个足够包容他, 照顾他,配得上他的女孩子;她以后也会遇见一个心疼她的男生,他们会彻底分道扬镳。

不过这些美好, 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明盏寡淡地笑笑,其实真不怎么在意。

她面前有个亮堂堂的水窝,拖鞋踩了一脚, 脚底略微打滑, 匀停的小腿上也溅了不少雨水。明盏明显是感觉到了路不好走,再挪动脚步的时候, 就变得小心翼翼。

谢佑斯伸手,又补充了一遍:“天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明盏摇摇头, 准备绕过水坑。

忽然,腰上多了一份力道。谢佑斯的长腿跨过来,提着她的腰,将人抱起来,直接给拎到了水滩这边……明盏踩了踩坚硬的水泥地面,感觉有些不真实。

他就算再瘦,可身高也是太高了。男人手臂上天生的骨骼感,很坚硬,提起她不费吹灰之力,某些熟悉的感觉渐渐席卷上来。

“走吧,我送你到门口。”他低声说。

明盏还想说什么,对上他漆黑的眼睛,让人不忍心拒绝,她只好点点头。毕竟这只是一件小事,在这凌晨的时间她并不想因为这个跟他拉扯,如果他愿意跟着那就跟着好了。

谢佑斯还淋着雨,雨珠顺着短碎的黑发往下掉落,鼻尖上挂着细密的水珠,看着她瘦瘦的一只往前走。

很快就走到了单元楼,谢佑斯看着外表残破的楼,还是忍不住皱了下眉,想说点什么,明盏忽然转头:“我到了,你回去吧。”

其实他明白,她对他的态度并没有松懈,只是不想再花费精力计较了,她已经放弃他了。

“嗯。”他站在屋檐下,下意识摸出一根烟来,放在唇上。嘴唇很干,烟嘴被粘了下。

这如果是以前,明盏肯定会制止他,不许抽烟。但是现在她也只是装作没看见。

她没有立刻上去,而是转身看向他,谢佑斯以为她有话要说,仓惶把烟从嘴上拿下来,问:“怎么了?”

明盏紧了紧手里的宵夜袋子,组织好语言说:“你以后不要到这个地方来了,任何时候都有可能被拍到,你麻烦我也麻烦。我们都应该长大了,对自己负责,没有人有责任和义务要一直为别人的幼稚买单,任何失落都是暂时的,人活着就会有希望,不想死就好好活着吧。这是我最后一遍对你说这些话,你回去吧。”

谢佑斯长久地沉默着,明盏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对他说这些话是真心的,他的行为给她造成困扰也是真的。

“嗯。”他低低的应了一声,还带了点儿鼻音,似乎是要感冒。

但模样很乖。

明盏感觉到小腿一阵阴冷,赶紧趿拉着拖鞋上楼,

黑布隆冬的楼道里,人对声音的敏锐度格外高,除了自己慢吞吞的脚步声,她还听见了谢佑斯几不可闻的声音。

他喊了一声“宝贝。”

这是他们两个单独相处才会有的称呼,谢佑斯叫她宝贝。

以前甜的时候也是真的很甜。

圣诞节他们第一次接吻,是谢佑斯第一次尝试和人亲近。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的亲密举动也仅限于牵手和接吻。

在家里,她给他煮咖啡的时候都要牵着手的,然后气氛到了,她就大着胆子在他脸颊和下巴上亲一口,见他没有什么排斥的反应,才继续吻到嘴唇,问道:“你觉得,你这样的亲密度,可以吗?如果可以我就得寸进尺啦,亲你的嘴唇啦。”

她是个做事非常讲究条理又外加理性的人,能把这么感性的事情当做学术进步一样来探讨。

谢佑斯茫然地点点头,然后看她像个狡黠的狐狸,嘬一嘬的他嘴唇。

女孩的嘴唇是很软的,湿湿的,两片唇黏在一起,他内心在暗自发颤。如果说圣诞节那天只是一个尝试,为了得到她在做过的一个冒险的事情。

那明盏的主动,才是打开他情感的开始。

后来,他们上床了,其实并没有怎么做,他的欲|望很浅,但可以代替的方式有很多。明盏趴在他身上,既迷茫又心疼他。

怜惜地亲亲他的眼皮。

他提起嘴角笑,低声念她的名字,细细品味,和眼前女孩子的脸对应起来:“明盏,明盏……有点像男孩儿。”

明盏说:“你可以叫我别的。”

谢佑斯想了想,“你想我叫你什么?”

明盏窝在他肩颈里,感觉身体各处都是湿哒哒的,她的脸蛋潮红着,然后瓮声翁气的说:“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你可以叫我宝贝吗?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我。”

每次看到身边的同学,朋友,或者被自己的父母,朋友,恋人这样亲昵的叫着,她都非常羡慕。

以前听人说过,这个世界上每个女孩子都是公主。

但明盏知道,她不是的。

她只是路边一根疯狂生长的野草而已,无论好看还是不好看,都只能自己过活。就算再努力生长,于真正的公主而言,也无异于蚍蜉撼树。

谢佑斯却并没有觉得这样的称呼腻味或者矫情,这样叫其实很贴切,她就是他的宝贝。

摸摸她柔顺的长发,挨着她的嘴唇,很色|气地叫了一声“宝贝。”

明盏既觉得羞涩,又感受到自己被宠爱了一两秒。

后来的每一次上床,他都是叫她宝贝的。

这个诺言,他履行的很好。

如今,谢佑斯又叫她宝贝,明盏没有回答,径直地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