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伯爵一时也无言以对。
毕竟,善初说的是对的。
格雷伯爵住的是最大、最舒适的房间。
善初便说:“行了,那就这么决定了,我先去洗澡。洗完了就跟你对对稿子。”
也没等格雷伯爵答应,善初就径自拿衣服洗漱包进浴室了。
尽管格雷伯爵住的已经是最大、最好的客房了,但这家旅店的装修质量实在普通。当善初洗澡的时候,坐在外头的格雷伯爵还能听到花洒的流水声。
流水倒是没什么的,格雷伯爵原本不应该受到干扰,可他偏偏就感到几分心浮气躁。
过了好一会儿,水声停止了。
但格雷伯爵的浮躁并没中止,他依旧看不进去稿子的字。
只听到善初穿着拖鞋的啪嗒声踩在瓷砖地上,然后是推门拉开的声音。浴室一股带着沐浴露香味的温暖湿气随之流泻而出。
格雷伯爵抬起头,看到善初穿着睡衣,头发微湿,皮肤带着热浴后的粉红。
很美。
善初随意地用浴巾擦了擦头发,径自坐在床边,跷起腿来,裤管顺势往上缩起,露出一截粉嫩纤细的脚踝。
格雷伯爵的心里瞬间又变成了那只看见毛线球的猫,忍不住想伸出爪子挠他,挠得一团乱七八糟才好。
善初感受到格雷伯爵的目光,心里有些得意又有些意外:看来梦境里的伯爵比较容易撩拨啊。
在现实里,格雷伯爵可是十分能忍的,总是一副绅士姿态。
起码得善初都骑到他身上去了,格雷伯爵的视线才会变得灼热——然后便是反客为主地就把善初用力摁下去。
善初可喜欢看撕掉绅士外衣的格雷伯爵疯狂的样子了。
善初托着腮,看着眼前“易燃版本”的格雷伯爵,笑道:“稿子看得怎么样了?”
格雷伯爵收回目光,拿起稿子,说:“已经背得七七八八了。”
按照善初对格雷伯爵的了解,格雷伯爵所谓的“背得七七八八”,就是“背得滚瓜烂熟”的意思。
“那脱稿说一次我听听吧。”善初将稿子拿到自己手上。
格雷伯爵也决计将心思收回工作上,便站起身来,在善初面前进行脱稿的演讲。
如善初所料,格雷伯爵早把稿子倒背如流,每一处重读、每一处停顿、每一个手势都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绝无差错和纰漏。
然而,当格雷伯爵站在床前试讲时,一低头却看到坐在床上的善初。
善初神情专注,仿佛很认真地听格雷伯爵演讲,所以身体前倾。然而,因为他身体前倾,所以宽松的睡袍胸前敞开了也不曾发觉。他前胸原本白皙的肌肤因为刚刚洗过热水而潮红,犹如梨花浸染胭脂色。
格雷伯爵就在这时候卡顿了一瞬。
善初做出吃惊的样子,说:“忘词了?”
格雷伯爵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美色而忘词。
当然,如果是正常的格雷伯爵也不至于这样。
偏生是更遵从本性的他。
更遵从本性的他更难抑制内心的欲望。
而他最大的欲望之源正是善初。
善初看起来像是不了解状况,还劝慰格雷伯爵:“不用紧张,这儿只有我一个观众呢。”
谁知道,就是因为只有善初一个人,格雷伯爵才会失常。
善初心里真是极得意的,暗想:原来格雷伯爵的本性是这么可爱的么?可比一本正经的他好玩多了。
格雷伯爵闭了闭眼,说:“看来我还是不甚熟练,我自己再单独练一会儿吧。”
“行,那我先回去了。”善初站起来,也没多说什么,拎起洗漱包就走了。
他也不打算多做纠缠,钓鱼嘛,要一收一放。
待善初离开后,格雷伯爵便放下稿子,走进浴室打算洗个澡。
浴室里留着善初刚刚使用过的痕迹,漂浮在空气中的香味与善初皮肤上的气息如出一辙。格雷伯爵垂眸,便看到挂在浴缸旁的衣服——是刚刚善初换下的。
是善初忘了带走了?
格雷伯爵这么想着。
他伸手拿起善初穿过的衣服,脑子里倒是想不了更多。
一闭上眼睛,就是善初刚刚坐在床上的样子。
——应该把他留下来的……
格雷伯爵忽然这么想到。
如果是现实里的格雷伯爵,刚刚不会失态,能够自如地背完演讲稿,还能和衣衫不整的善初谈笑风生,甚至挑逗得善初主动靠向自己。
但深层梦境里的格雷伯爵不擅长克制。
在他的心里,想要什么,就必须得到。
而他没有任何时候比这一刻更明白,自己想得到善初。
必须得到。
翌晨,善初又一早来到格雷伯爵的房间。
格雷伯爵已有心理准备,不像昨晚那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现在不至于看见善初衣衫不整的样子就失态。
善初拿着牙刷和杯子,说:“我来借个洗手间。”
“好。”格雷伯爵说着,顿了顿,说,“你来来去去的会不会不方便?不嫌弃的话,索性和我住一屋?”
听到格雷伯爵这么提议,善初顿了顿,心想:看来梦境里的他自制力确实不太行啊。
善初回头笑道:“不了,这床太小。”
善初刷牙洗脸后,一脸清爽地走出浴室,又问格雷伯爵:“对了,我昨晚来洗澡的时候,衣服忘了拿了……”
“对,”格雷伯爵淡声回答,“放浴室里了,是吗?我不小心把它弄湿了,已经交给了店家去洗了。真对不住。”
“没事。”善初一脸不在意。
说着,善初伸出手,搭在格雷伯爵肩膀上:“来,我帮你抓头发。”
一小时后。
格雷伯爵换上了t恤、牛仔裤,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出现在树林旁边。
在他身边的还有团队成员。
妮娜带着人早在格雷伯爵到达之间,就把简易演讲台搭好,挂上写好标语的横幅。参与示威的村民们也都被组织到台下,当然,除了普通村民外还有气氛组的托儿、以及一早请来的媒体人。
格雷伯爵在一片欢呼声中走上演讲台,开始了《保护缫丝山最后一片净土》的呼吁。
“我作为一个青少年……”格雷伯爵气息稳定、字正腔圆,抑扬顿挫,颇具气势。毕竟,他已经是一个有丰富经验的演讲者,很懂得把控演讲的情绪和节奏。此外,他的外形也能为他的讲话加分不少。
媒体记者咔嚓咔嚓的一顿拍照,他们已经从妮娜那儿拿到一笔丰富的“差旅费”,自然承诺会写一份非常“客观”、“生动”的报道。
加上水军一顿操作,#保护缫丝山#登上热议话题也是自然之事。
格雷伯爵也成功收获一波关注好评。
发表完演讲后,格雷伯爵一行人便离开缫丝山了。
他们不打算继续留在那座山里。
善初倒觉得很可惜,他还想多去格雷伯爵房间洗几次澡呢。
——没想到,他的心愿也是格雷伯爵的心愿。
格雷伯爵很快就让善初达成了“去格雷伯爵家洗澡”的心愿。
善初原本在剑桥附近租住了独栋房子,雇了两个帮佣,日子挺美的。没想到,房东突然告诉他不租了。房东按照法律程序给他发了书面通知,并给他预留了法律许可的最短时限。
善初一开始是很意外的。
他还挺喜欢这房子的,他便和房东打商量,表示愿意加钱。
房东却很有原则,表示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主要就是不想租了。
善初没办法,只能开始找房。
虽然善初不缺钱,但是他非要住这附近,选择也不多。这家的房东不愿租,他也不能强买强卖。
只是临时找房总是很麻烦的,他也为此相当糟心。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善初“偶遇”了格雷伯爵。
格雷伯爵亲切地问善初最近怎么样了。
善初便跟他说了自己的状况:“唉,也不知怎么的,房东忽然说不肯租了,宁愿赔钱给我……”
格雷伯爵一脸叹惋地说:“是吗?在附近租这样好的房子恐怕不容易。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到我家中暂住,直到你找到合适的房子为止。”
善初听到这个提议,便一脸忸怩地说:“这不好吧?”
格雷伯爵正打算再劝劝他,又听见善初说:“那我能要一个能看到花园的房间吗?对了,我也能配个男仆吗?就是那种从男仆学院毕业的……对了,你们家厨子会做中餐吗?我可吃不惯英国菜……嗯,早餐吃英国的full breakfast也勉强可以,但正餐可不行……”
听到善初这些要求,格雷伯爵便发现自己准备给善初劝说的话都是白费的,善初竟然是十分干脆地答应了入住格雷伯爵的房子。
善初退租后也解雇了自家的帮佣,转到了格雷伯爵的房子里居住。
他想,像格雷伯爵这样的贵族住的地方都有一个团队在服侍的,他当然不用自带佣人了。
善初拎着行李到格雷伯爵房子的时候,接待他的还是管家。
管家将善初带到了房间,一进去就打开了阳台的纱帘,说:“伯爵大人特地吩咐了要给你看见花园的房间。”言语间有些“还不谢主隆恩”的意味。
善初却不理会,只当是理所当然的。
花园的风景让人心旷神怡,这也是善初要求的。
善初便顺势问:“那么会做中餐的厨子呢?”
善初的问题很不客气,管家咽了咽,才答:“这点请不用担心,已经安排好了。”
“嗯。”善初便继续问,“那我的贴身男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