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天视,不可频繁使用,一年用上个几号,就已经算极限。
在天视的重新观察中,时乐终于窥见了小区那些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地上,半空,全都弥漫着如蛛丝般的黑雾。
黑雾在这夜色里,大张着嘴巴,想要把一切都吞噬殆尽。
时乐在努力找一个生门。
可是……
他正集中着精力,后脖颈骤然一痛,天视被打断了。
“嘶——”
时乐吸了口凉气,捂着脖子,觉得脖子好像被什么虫子给叮了似的。
他转身,又跑回客厅里。
“薄闻时。”
时乐趴在他腿上,声音有点捉急:“你帮我看一下,我的脖子是不是被虫给咬了啊?”
薄闻时垂眸,看向他的后脖颈。
时乐的皮肤嫩,他偶尔下重点力气,时乐身上就会立马出现红痕。
眼下。
在时乐的后脖颈处,有一小片红斑。
那片红斑,薄闻时很清楚,以前并不存在。
“不像是虫子咬的,是片红斑,我拍给你看。”
“好。”
薄闻时拿了手机正打算拍给他,可摄像头还没打开,榻榻米上昏迷的姜波萱,就面色痛苦的睁开了眼睛。
“不,不要!”
姜波萱尖叫着,挣扎着。她猛地坐起来,像是在噩梦中刚刚苏醒。
时乐跟薄闻时全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两个人齐刷刷的看向她。
“你,你怎么了?”时乐问道。
姜波萱的额头还渗着冷汗,她胸膛剧烈起伏着,连眼神都是涣散的。
“那个小鬼又来了。”
姜波萱喃喃道:“我讨厌他,我讨厌他。为什么非要缠着我……”
时乐犹豫了下,还是老实回道:“小鬼难缠,尤其是你要跟他有什么关系的话,他会一直缠着你的。”
原本就有点神经质的姜波萱,听到这话,还扎着绷带的手,拼命揪起自己的头发。
“滚,快点滚,快点滚啊!”
她发疯似的举动,时乐从进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见识到了。
他安抚道:“你要是愿意好好跟我说的话,也许我能帮你。”
姜波萱脸色苍白,她抬头,那双尽显病态的眼睛里,仿佛装了一潭死水。
“乐乐。”
她嘴唇抖了抖,轻声道:“那个小鬼,他是我的……孩子。”
这个回答,对时乐来说,是一点儿都不意外。
从姜波萱说那个小鬼至今都在缠着她的时候,时乐就已经意识到了。只是她不肯说,时乐也没硬逼。
“那是个孽种。”
姜波萱声音发颤:“他是个不该存在的孽种。”
“啊?”时乐茫然。
姜波萱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那是我爸让我跟一个不认识的人,生下来的孽种。”
时乐:“……”
时乐有点懵。
“为了镇宅,一切都是为了镇宅!”
姜波萱说到这里,脸上忽然被黑气缠绕,她身子仿佛被电打了似的,在抽搐几秒后,喉咙里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那尖叫声吵的时乐条件反射的往薄闻时怀里躲。
有薄闻时在,他最是娇气。
薄闻时的醋,在看到姜波萱这不正常的状态后,暂时被压下。
他伸手捂住时乐的耳朵,皱眉看着尖叫不断的姜波萱。
不知响了多久。
时乐拍开薄闻时捂着自己耳朵的手,他仔细感受了一下四周聚涌的黑气。
紧接着。
他板起小脸,伸手去拉薄闻时,严肃通知:“有东西上来了!”
这座小区,早就不知道吞噬了多少生命,如今夜色起,那些藏在黑雾里的邪祟,阴灵,鬼魂……
他们循着生人的气息,飘荡过来,企图分吃上一口新鲜血肉。
“跑!”
时乐拉住薄闻时,刚要跑,却又看到了姜波萱。
“等下。”
他回过身,冲到姜波萱面前,干脆利落的一掌劈晕她。
劈完,将人往身上一背,跟到了薄闻时身旁。
房门被拍的砰砰作响。
时乐定了定心神,改变方向:“走,我们上阳台看看。”
从阳台往下看,这回都不用天视了,那些乌泱泱跟下饺子似的脏东西,正在往他们楼里涌。
再联想拍门声。
时乐知道,要是开了门,那就得跟这一大群脏东西正面刚。
他有点撑不住。
因为,他看到了,进楼的有很多骨头架子不说,还有那种烂透了一半,皮肉跟骨头勉强连在一块儿的骇人尸体,也摇摇晃晃的在上楼。
缺胳膊少腿的,丢了脑袋的,真真是跟戏台子似的,啥样都有。
时乐小脸有点白。
“薄闻时。”
他湿漉漉的眼睛,透着可怜气儿,巴巴看着薄闻时:“我害怕。”
有这么多吓人玩意儿,他会被吓成团子的。
薄闻时看他还背着人,皱眉道:“你觉得我们现在能走出去么?”
“有点困难。”时乐如实道:“如果我不带着姜波萱,可能会冲出去。”
“那就先把她放在这里。”薄闻时面色冷淡的跟他分析道:“与其陪她耗在这里,倒不如我们先闯出去,再找人过来救她。”
薄闻时的话,时乐一向是最听的。
不多时。
时乐把姜波萱给放下来,然后带着薄闻时,在跳楼和去开门跟鬼打架之间,进行着艰难抉择。
“我们开不开门?”
“开。”
薄闻时将手背上的伤口晾开,为了能挤出点血,他又在手背上划了一道。
时乐:“?”
时乐还没弄清楚他要干什么,就见他以血开路,挡在自己面前。
凄厉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
时乐都硬生生看呆了。
他老公,太酷了吧!
那些挡道的脏东西,在吃了几次亏后,就开始有些忌惮起了薄闻时。
他们把薄闻时身后的时乐,当成了软柿子,想逮着软柿子来捏。
时乐不管是人形还是本体,武力值都很在线。
可他不想在薄闻时面前变成小白团子。
前赴后继涌来的脏东西实在太多,原本能很打的时乐,也是只有稍一出力,后脖颈就跟着疼。
疼完,他什么力气都没了。
时乐发挥不出来实力,两个人在楼梯处,被堵住了。
“薄闻时。”
时乐拽着他的衣服,发白的小脸片,满是绝望。
“我打不过他们了。”
他把大红花在薄闻时衣服兜里揣好:“你走吧,再不走,你就完了。”
薄闻时的血再管用,可也架不住这脏东西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啊。
照这么下去,薄闻时把血流干,都不一定能耗得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