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竟然有人打你耳光!你别急,我现在马上就赶过去。”张天合听说自己的老婆被人打了耳光,顿时气得差点要跳起来,马上道。
“那你快点。”金明美说道,说话时目光得意地瞟了夏云杰一眼,满脸的肥肉似乎也突然泛起了荣光。
“等等,孙正明在不在?你让他接个电话。”张天合终究是做副县长的人,暴怒过后,突然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寻常。
金明美可是他张天合的老婆,在仓北县有谁敢打她耳光?就算县委书记、县长也得卖他张天合几分薄面啊!
“接什么接,老婆被打了,你还前怕狼后怕虎的。这里是仓北县,不是京城!”金明美显然很了解丈夫的心思,闻言马上不满道。
金明美虽然话粗但理却不粗,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完全打消了张天合的顾虑。
也是,这里是仓北县又不是京城,事情又发生在实验小学,张亮班上家长除了他是副县长,其他人基本上都是普通老百姓,没什么背景,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好,好,我马上赶过去。”打消了顾虑之后,张天合再也没有耽搁,挂了电话之后便马上叫上司机,一路往实验小学奔驰而去。
见金明美果真还是选择了打电话给她丈夫,而且从他们的谈话中,夏云杰也不难听出来张天合正往这边赶来,看金明美的目光不禁越发寒冷,而孙校长则急得额头直冒冷汗。
分管教育的副县长老婆、孩子双双在自己管理的学校被人打了,这件事怎么说,他这个校长都逃脱不了干系。
孙校长急得额头直冒冷汗,王秋芬也同样不例外,但夏云杰是大学副教授,是刘一维的导师,王秋芬却也不好责怪他,更不好要求他向金明美低头认错,只好拼命给刘一维使眼色,希望他出面说一两句话。可偏生刘一维似乎根本看不懂她的目光。最终为了这个家庭,王秋芬无奈只好走上前,低声对金明美哀求道:“金夫人,对不起,这件事都是我”
“现在才想起说不对起呀?”金明美见王秋芬低头哀求道歉,脸上得意之色更浓。
“一维,把秋芬叫回来,我们走。”夏云杰见状皱了皱眉头道。
“走?怎么怕了吗?”金明美见夏云杰想走,自然以为他见自己把丈夫叫来,怕了,不禁面露嘲讽得意之色道。
“怕?”夏云杰闻言怔了怔,用怜悯的目光看了金明美一眼道:“我只是不想孩子在外面等久了,更不想让孩子看到太多大人间丑陋的一面。至于你丈夫,他又算什么?难道他来,我就要等他吗?”
说完,夏云杰没再理会被他那牛逼哄哄样子给气得差点要跳起来的金明美,而是直接从校长办公桌上拿起一支笔,然后又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刷刷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孙正明道:“等会张副县长如果过来,你把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跟他说一遍,如果他还坚持要替他妻子和儿子出头,而不是选择登门道歉的话,你把这个电话号码给他,让他打这个号码。”
孙正明看着夏云杰递过来的纸张,简直哭笑不得。
刘一维的家庭背景,孙正明心里当然有点数,不就是一个行医近二十年都还只是主治医生职称的中医吗?既然刘一维是这样的身份、背景,不难想象,他的朋友身份自然也强不到哪里去。
正如金明美说的,这里是仓北县不是京城!
正因为有这个先入为主的判断,夏云杰如此牛逼哄哄的举动,在孙正明眼里自然显得极为荒谬、可笑。要知道人家可是副县长啊!而你一个小年轻又算得了什么?难道来头比仓北县的副县长还大吗?
真要有这么大,刘一维还至于窝在小县城的中医院吗?还至于行医二十年还只是个主治中医生吗?
但夏云杰那份不容人置疑的淡定却又让孙正明内心深处莫名地感到一丝畏惧,隐隐中觉得眼前这位年轻似乎又不像他推断的那般简单,至少从表面上看,孙正明不认为夏云杰是个冲动,不懂轻重的愣头青。所以最终孙正明还是表情复杂地接过夏云杰递过来的纸张。
“放心,我还不至要逃跑,况且,你不认识我,刘一维、王秋芬总认识吧!”夏云杰见孙正明表情复杂,有点不齿地说道。他当然知道孙正明担心副县长来了,肇事者却已经不在,副县长会怪罪在他头上。
见夏云杰这样说,王秋芬真是急得差点要哭了。这不是明摆着做“坏事”的是你,被坑的却是自己家吗?
不过王秋芬还算是个比较传统的女人,在丈夫没有表态之前,她倒是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埋怨丈夫的导师,更不敢冲他发火。
孙校长见自己的心思被夏云杰揭穿,讪讪地笑笑,心里却是认同了夏云杰的说法。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不管眼前这位年轻人什么来头,刘一维和王秋芬总是土生土长吃在仓北,住在仓北,工作也在仓北的仓北人。真要有什么问题,找上他们便是!
“孙校长,说句实话,你真不是个称职的校长。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下次还请你记住自己是一名校长,一名老师!为人师表,很多时候是要给学生做表率的,如果连你们也都趋势附炎,不秉公处理学生的事情,以后又如何期待我们的下一代能做个正直的人呢?”夏云杰见孙校长表情讪讪,正色道。
孙校长倒还算是有点廉耻心的老师,闻言虽然有些羞恼但更多的还是惭愧,竟看着夏云杰没有出声反驳。
“你算什么?又凭什么评价孙校长?”金明美见夏云杰大有指桑骂槐之意,忍不住跳出来指着他,不屑道。
“就凭我也是一位老师!”夏云杰道。
“老师?你是哪个学校的?叫什么名字?胆子倒很大,连我也敢打,知不知道我老公是谁?就你这种行径,信不信我老公一个电话打给你们校长,你就当不成老师!”一开始金明美虽然也听到刘进叫夏云杰夏老师,但却没有去细想,如今见夏云杰说自己是老师,这才猛然意识过来,对方不过只是一名老师,而自己的丈夫却是分管教育的县领导,顿时变得神气起来,指着夏云杰居高临下地连连道。
看着金明美神气十足,居高临下的样子,刘一维忍不住一阵鄙视,心想不知道她知道自己的导师是江州大学的副教授,暗地里甚至连中医学院院长都想跟他学医时,会不会为自己这番话感到羞耻可笑?而孙校长当然不知道夏云杰真实的身份却是江州大学的老师,所以闻言虽然不齿金明美的嚣张言辞,却也不得不认同她的话。
一个老师,而且看年纪顶多也就小学老师,跟分管教育的副县长斗,真的跟自求辞职没什么区别。
“我们走。”不过夏云杰却再也懒得跟金明美这种女人纠缠不清,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对刘一维和王秋芬说道。
既然导师说走,刘一维自然不敢说留,闻言二话不说便抬脚准备跟着夏云杰出去。只是王秋芬却迟迟不敢走。
这一走,天晓得孩子还能不能在实验小学继续读下去,丈夫还能不能继续在中医院上班?
“走啦!”刘一维见王秋芬犹豫着不敢走,只好拉了她一下道。
“可是”王秋芬犹豫道。
“没有什么可是的。这件事她错在先,我们怕什么?”刘一维冲王秋芬瞪了一眼,顺道向她使了个眼色。
王秋芬见丈夫突然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本来心里一阵生气。难道自己不知道谁对谁错吗?可问题是人家是副县长的老婆啊!不过当她看到丈夫冲她使眼色之后,最终还是按压下了心头的火气,怀着一丝困惑同丈夫一起跟着夏云杰一起出了校长办公室的大门。
当他们出门时,吴雪红班主任还带着三个孩子在外面过道里等着。
三个孩子,张亮和宋小伟昂着头,用打了胜仗的目光看着刘进,而刘进则低着头,不时用眼睛悄悄往校长办公室瞄去。
看到夏云杰打开门出来,小家伙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急忙冲了上去,不过冲到夏云杰面前时却又突然停住脚步,用生怯怯的目光看着夏云杰,低声问道:“夏老师,事情怎么样了?”
显然刚才小家伙站在外面等候,想起刚才在办公室里发生的种种,渐渐得有点明白了现实社会黑暗的一面,也明白了自己闯了一个大祸。
看着小家伙生怯怯的目光,还有那张仿若突然变得成熟了的脸,甚至连问的问题都透着一丝成熟,夏云杰不禁一阵心疼,同时也更恼火像金明美这类仗势欺人的恶女人。
“没事了!”夏云杰弯下腰把刘进给抱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微笑。
“真的没事了?”见夏云杰笑得有些不自然,刘进担心地问道。
“当然没事。”夏云杰见刘进担心的样子,不禁心疼的摸了下他的头道。
“切,骗人。我爸是副县长,刘进你打了我,我爸等会肯定会叫警察来把你还有你们一家人全都抓起来。”当夏云杰宽慰刘进时,那个留着“汉奸头”,一副欠抽的张亮一脸不屑神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