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顿了顿,拍拍白羽芊的手,随后又坚决地摇头,看来,他依旧什么都不想说。
一时之间,客厅里的气氛凝固了下来。
最后是凌远辉打起圆场,开了傅君亭带过来的那瓶红酒,笑道:“凝之当律师的职业病犯了,什么问题都喜欢刨根问底,老白叔叔可能还要想想,今天既然大家是来吃饭的,咱们就先放下其他的事。”
费牧在旁边当了好一会的围观群众,这时可能反应过来了,也帮着腔道:“要不咱们开始吧,我看凯凯像是饿了!”
白羽芊接收到费牧递过来的眼神,到底坐了回去,瞧着老白神情沮丧,心里生出不忍,便开了一句玩笑:“老白,我早就服了你,不说就不说吧,别愁眉苦脸,今天费牧来做客,你给点好脸色,别把人家吓着,行不行啊?”
老白抬眼瞧瞧白羽芊,又望向费牧,很勉强地笑了笑。
“好了,不高兴的事,今天都不提了,我们开动吧!”白羽芊招呼着大家,又把凯凯塞回了他自己的小餐凳里。
“哟,我怎么没想起来,今天应该是……见家长?”傅君亭很不甘寂寞地朝费牧打听道。
作为傅君亭的死忠粉,凯凯这时咯咯笑起来,甚至还跟着鹦鹉学舌:“呵呵,见家长……君亭叔叔,‘见家长’是什么呀?”
“就是……你妈要改嫁呗!”傅君亭越发不省事。
白羽芊直接捂住儿子的耳朵,冲着傅君亭反唇相讥:“傅少爷还真聪明,这么重要的场合,你不请自来,请问,有你什么事啊!”
“这小子是不该来,要不现在把他轰出去?”凌远辉笑着拿手拍了一下傅君亭的脑袋。
来“见家长”的费牧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
傅君亭很不耐烦地躲开凌远辉的手,目光又落到了岳凝之那边:“凝之,什么时候有空,咱们聊聊?”
“跟你这小孩子有什么可聊的?”岳凝之脸上笑容不变,眼睛却根本不看傅君亭。
“什么小孩子,非要跟我划清界限啊?你才比我大几岁,”傅君亭似乎很是不满,居然直接问岳凝之:“我的想法,你不是挺清楚了吗?”
白羽芊注意到,岳凝之表情开始焦躁,以至于已经明显地坐立不安。
傅君亭眉毛一挑,侧坐在椅子上,一条胳膊搭着椅背,还在那说:“在悉尼,羽芊和我谈了那什么价值观,我琢磨到现在,觉得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儿,大不了咱们以后……”
“凝之,帮我看看,炉子上的汤好了没有?”白羽芊忽地开口,直接打断了傅君亭的话。
真不能让傅君亭再往下说了,白羽芊注意到,凌远辉很认真地在旁边听着,如果傅君亭把话当场挑明了,凌远辉绝对要误会岳凝之和傅君亭之间有什么,这样下去,岂不辜负了岳凝之那份纠结到现在的情愫。
在白羽芊看来,傅君亭对岳凝之的所谓喜欢,说白了就是有钱少爷的心血来潮,根本称不上什么诚意,全凭他的一时高兴,既然自己是岳凝之最好的朋友,白羽芊肯定不能让傅君亭拿她朋友逗着玩。
岳凝之一下子站起身,便往厨房走去。
“哎,我话没说完呢!”傅君亭立刻嚷起来,却被旁边的凌远辉一把拉了回去。
“傅老夫人还有依依最近还好吗?”白羽芊故意岔开话题。
“这两天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傅君亭也不是笨蛋,没一会就明白了白羽芊支走岳凝之的用意,不客气瞪了她一眼,悻悻地道。
“依依长高了不少,口齿也清楚了。”凌远辉笑了一声,举起酒杯,和费牧碰一碰。
“妈咪,依依是谁?”正顾自拿着勺子吃饭的凯凯,抬头好奇地问道。
“是你傅叔叔家的小妹妹,过几天我带你去见一见。”白羽芊随口回答。
“喂,你又占我便宜!”傅君亭又开始不满了。
凌远辉倒笑起来,拍拍傅君亭的后背:“羽芊意思没错,她说的是傅先生的妹妹,哪里占你便宜了。”
傅君亭哼了哼,这时举起手中酒杯,也不急着喝,眼睛往厨房直瞟,随后对白羽芊道:“凝之喜欢谁都没关系,我只要求公平竞争,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我就宣布了,从现在开始,很认真追凝之,白羽芊,你又不是她的妈妈,少在旁边指手划脚。”
“傅君亭!”白羽芊立马喝了一声,觉得肺快被傅君亭气炸了。
凌远辉一脸诧异地瞧着傅君亭,而这时,已经面红耳赤的岳凝之从厨房出来,拿了放在玄关衣架的外套和包,看来再不能忍了,打算一走了之。
“一起走啊!”傅君亭放下酒杯,便要站起来。
“傅君亭,你玩够了没有?”白羽芊终于火了,直接一拍餐桌。
凌远辉立刻拉住傅君亭的胳膊,把他按回到座位上。
老白瞧着不对,忙起身道:“别,这是……”
白羽芊狠狠瞪了过去,后悔怎么就把傅君亭给招来了,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老白,帮忙招待客人,凝之早跟我说过,有事得先走,我到楼下送送她。”到底还有凌远辉和费牧在,总不能让岳凝之太过难堪,白羽芊只能随便编了一句,跟在岳凝之后面,走出了家门。
楼下喷泉池边,白羽芊陪着岳凝之坐在长椅上,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好一会后,岳凝之抽了抽鼻子,倒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我哪里迷住那小子了,现在改的话,还来得及吗?”
“这说明,我们凝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白羽芊拉了拉岳凝之的手。
“我倒不在乎傅君亭的纠缠,就是怕远辉有什么想法,”岳凝之长吁了一口气。
“是啊,我也担心,”白羽芊叹道:“傅君亭也真够讨厌的,当着远辉的面乱说话,不过,”白羽芊看向岳凝之:“其实也怪你自己,老是藏着掖着,喜欢人家也不讲出来,是不是到现在都没跟远辉表白?”
岳凝之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我不是怕被拒绝吗?”
“岳律师,赶紧表白呀,你要再不开口,说不定远辉已经把女朋友带回来了。”白羽芊取笑了一句,这时拿起自己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岳凝之无力地将头靠在白羽芊肩上,嘟囔道:“我现在才发现,自己真是个胆小鬼。”
白羽芊手机很快接通,对面传来凌远辉的声音。
“远辉,可以下来一趟吗?”白羽芊对着电话道:“我在喷泉这边,有点事想私下跟你说,对,就是现在!”
岳凝之一惊,立刻坐直了,傻傻地看着白羽芊。
等对方给出肯定的答复之后,白羽芊挂掉电话,对岳凝之道:“你也不用老在那儿纠结了,今天把话说明白,大不了被拒绝,总比浪费时间来得好。”
“我还没做好思想准备!”岳凝之几乎叫起来。
“给你十分钟准备!”白羽芊站起身,也不管岳凝之在那抓狂,直接往家里走去。
白羽芊回到家时,傅君亭和凯凯一起不见了,凌远辉目测是去了楼下,倒是屋里,老白和费牧正在一起收拾桌上残局。
“凯凯呢?”白羽芊随口问道。
“跟君亭去远辉家玩,没想到,凯凯还挺喜欢君亭。”老白回道。
白羽芊叹了一声:“傅君亭的心理年龄,其实跟凯凯差不多大,太不懂事,能把人气死!”
“他还真喜欢凝之?”老白疑惑地问。
“瞎喜欢,我还真怕远辉会介意。”白羽芊好笑地道。
老白更不明白了:“和远辉有什么关系?”
费牧笑道:“感觉凝之挺欣赏凌先生。”
“果然是博士,观察入微,”白羽芊笑了一声,拿过围裙给自己系上,道:“行了,费牧,你陪我爸去沙发上坐吧,后面这些都交给我。”
费牧摇头:“你也忙大半天了,我帮你,能做得快一点!”
“瞧不起人呀,我可是上得厅堂,下得了厨房!”白羽芊笑道,到底把费牧和老白轰到了沙发上。
厨房里,白羽芊戴上手套,站在水槽前,一个个地洗起碗,不免挂念着楼下,也不知道那两个人到底谈得怎么样了?
费牧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在白羽芊身后站了好一会。
白羽芊无意间余光扫到后面有人,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身,瞧见是费牧,不由好笑:“是你呀!”
“不好意思,是吓到你了吧?”费牧还是一贯的温文尔雅。
白羽芊摇头,故意调侃:“跟我家老白聊不下去了?”
“叔叔说要去隔壁看看,他不放心凯凯。”费牧干脆在旁边水槽洗过手,帮着白羽芊冲洗起碗碟。
“不用忙啦,你今天是客人。”白羽芊赶紧笑着推辞。
费牧没有理会,一个个仔细地将碗碟冲干净,又放到旁边沥水,动作倒也算娴熟。
白羽芊也不好再阻拦,两个默默地配合着,没一会,碗碟洗了大半。
就在这时,费牧开口道:“羽芊,以后不要对我太客气,好吗?”
“什么?”白羽芊扭过头,不解地看向费牧。
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费牧问道:“你确定,我们俩个是在谈恋爱吗?”
白羽芊:“……”
“或许是我的思维有些偏狭,可我总觉得,咱们之间……隔得很远,。”费牧将手中最后一个碟子冲好,关上水龙头,看向白羽芊道:“你总是在对我笑,美丽、温柔,可我越来越想看到……你不高兴的时候冲着我抱怨,偶尔嘲笑我两句,甚至可以像刚才对傅先生那样,大声地朝我发火,我的意思是……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了解真实的你。”
“你是说,我在你面前造假吗?”白羽芊故作镇定地笑问,心时却莫名地有些不自在。
费牧赶紧摇头:“可能是我没表述清楚,刚才你训斥傅君亭,那时的你,有着最真实的情感表达,那么有趣,也非常动人。”
白羽芊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了,转过头收拾起洗好的碗碟,笑道:“好吧,不就是闲得没事,想跟我吵吵架吗,以后有的是机会,咱们走着瞧吧!”
说着话,白羽芊打开头顶的橱柜,准备把料理台上用剩下的调料放进去。
就在这时,突然之间,白羽芊感觉一双滚热的手,放在了她的双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