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时以为厉南朔的办法不会有用,然而冒冒接下来的反应,简直让她瞠目结舌。
厉南朔问医生要了白大褂穿在自己身上,让医生穿上了便服,事情便有了扭转性的变化。
除了打针,整个过程,冒冒都没再哭一声。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白小时又是心疼,又疲惫到了极点,抱着冒冒起身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
厉南朔眼疾手快,一下子搂住她们母子。
“我送你回去。”他没给白小时商量的余地,直接把孩子单手接了过去。
出了医院大门,已经有人给他们备好了车子。
在h国,大晚上一个人回家,确实还挺危险的。
白小时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厉南朔进了后座。
车子驶在路上,厉南朔淡淡望着窗外的风景,这附近,是白小时生活了两年多的地方。
他来找过,有些熟悉,但是校方说白小时退学了,他便信以为真。
后来在整个h国,几乎把地翻了个遍,都没再见到她,他以为她又去了别的地方。
关心则乱,这句话说得没错,让他甚至失去了基本的判断能力。
不然,他早就能找到她,也不至于,让她一个人辛苦地把孩子带到这么大。
“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也害怕医生,像冒冒这样,直到四五岁。”他低头,看着怀里熟睡过去的冒冒,忽然轻声开口道。
白小时扭头看他,看不出厉南朔这样的人,曾经还有害怕的东西。
“我刚刚看着他,就想到,我爸那时候是怎么安抚我的。”
白小时心头微动,没说话。
同样的一招,放在冒冒身上也能奏效,不能不说,冒冒真的遗传了厉南朔的一些东西。
两人很快到了白小时家门口,厉南朔抱着冒冒,把白小时送到了门口。
白小时安静地掏出钥匙,开了门。
转身,正要接过厉南朔怀里的冒冒,厉南朔忽然往后收了下手。
“不考虑邀请我进去坐坐吗?”厉南朔嘴角噙着一丝笑,轻声问她。
“不。”白小时摇了摇头,“你回去吧,我今天要早点休息了,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上课,带冒冒打针,还得给冒冒重新请个阿姨。”
“你上课,我在家里给你带一天儿子,不是正好吗?”厉南朔挑了下眉头,反问她。
“我打算明天带着他去上课,冒冒很听我话,不会瞎闹的。”白小时仍旧固执地拒绝了他。
厉南朔像是没听见她说话,忽然问,“你家里有消炎水吗?”
“没有。”白小时想了下,摇头。
厉南朔忽然低头,凑近了她,看向她的双眼。
白小时有些心虚,往后退了一步。
“那就是有。”厉南朔说着,擦过她的肩头,直接挤进了她家门。
白小时怕碰到他怀里的冒冒,不敢伸手拦他,厉南朔摸到玄关处的灯,开了,直接脱了鞋,走到白小时卧室门口,往里看了眼,看到了冒冒的小木床,把他小心塞了进去。
然后转身,走到白小时家卫生间,开了灯,脱了外套和衣服,对着镜子看了下自己的后脖子,肿得不成样子,又痛又痒。
是傍晚在玫瑰花田里蛰的,被蛰了两下。
白小时还在门口等着,打算请厉南朔出去,没想到他直接进了她卫生间。
她关了大门,进卫生间一看,厉南朔上半身裸着,衣服直接丢在了她洗衣篮里。
“你想……”
“为你和你儿子蛰的,你不打算帮我一下?”厉南朔没等她说完,指了下自己的后脖子,“我看不到后面,没法把蜂针拔出来。”
一副打算无赖到底的模样。
白小时站在门口,借着卫生间的灯光,仔细看了眼他脖子,果然又红又肿,看着不止被蛰了一下。
“刚刚我让司机走了,没法回去,假如我一个人走到半路,被蜂毒毒得晕死在半路,你舍得?”厉南朔紧接着,又轻声道。
“舍得。”白小时面无表情地回,“蜂毒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厉南朔一双深眸,眯了下。
一边直接凑近了白小时,将她整个身体,圈在了自己怀里,压在后边墙壁上。
白小时光是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就乱了。
不自觉地微微扭过头,看向了别处。
憋了几秒,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消炎水和镊子在外面。”
“嗯。”厉南朔吻了下她的唇,松开了她,转身往外走去。
白小时暗暗缓了几口气,她不敢让厉南朔留在这里,总觉得他和格蕾丝不一样,格蕾丝察觉不出的东西,他可以轻易觉出不对。
半分钟过后,忽然想到厉南朔不知道医药箱在哪里,他会乱翻,随即转身匆匆跑了出去,顺便带上了房门,以免吵到冒冒。
出去时,果然看见厉南朔手里拿着一本加了锁的笔记本,在翻来覆去地看。
白小时快步走了过去,一下抢走他手上的笔记本,冷着脸道,“你这是窥探别人隐私。”
厉南朔看得出,这本笔记本,大约是白小时的日记本。
“什么时候开始记日记的?”他淡淡问道,一边又打开了冒冒放在茶几上的相册。
翻开的一瞬间,就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他站在一棵雪松底下,远处背景是军区背靠的山上皑皑的白雪,他拿着枪,准备瞄靶子。
这应该是三年前,她离开之前的那个冬天,在军区的时候拍的他。
厉南朔不喜欢拍照,自己手上的照片都没几张。
白小时放好了笔记本,转身又看见他拿着自己的照片,尴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过了几秒,到电视机旁边去找医药箱,闷声回道,“就是记下了平常冒冒的一些事,想让他长大之后看看自己。”
厉南朔盯着自己的照片,没有作声。
如果说,在看到这张照片之前,他还是犹豫的,不知道白小时心里到底是否还有他。
看到这张照片之后,什么都不用说了。
她心里有他,他就绝不可能放弃,无论如何,都会把以前的白小时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