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冲霄灵气挥洒穹宇,连带天中罡云也被撞塌一大块,直到一月后方才敛去不见,东华洲各处小宗,见到此等动静,多是纷纷派出弟子出外打听。
张衍身为门中十大弟子首座,只一天后,便从玄水真宫处得了飞书高知,此次成就洞天之人,居然是昔年曾与他有过交集的九灵宗修士东槿子。
听到这消息后,他目光不由深沉了几分。
自今日起,世间又有一人自那棋子成了弈者,不知自己何日也能入得此境,继而超脱凡俗。
他很是清楚,自己未曾拜在洞天真人门下,要不是恰好撞上这三大重劫,绝难有自己出头的机会,是以这千年难逢的机缘,需得牢牢抓住了。
“距离魔穴出世只余三十载,虽是大致事宜已是安排稳妥,可如此却还有些不够。”
此次玄魔之战,不用多想,魔宗一方必是倾尽全力,以求夺下灵穴,壮大自身,而因地利之便,无论玄门如何推演,其定会先一步知晓魔穴所在《 方位。
休要小看这一点,他推断下来,到时的情形,极有可能是六大魔宗提先一步占了魔穴,布下阵势,坐等玄门门来。
这等正面实打实的碰撞,可谓凶险万分,什么计谋策略都起不到任何作用,就看谁家修士众多,修为高明,谁又能更经得起折损。
溟沧派身为三大玄门之一,必是承担了绝大部分重责。换言之,也就是他一力肩扛下来,有多少力需得使多少力。可以说是他修道至今,所遇上的最大考验和难关。
而因他非是洞天门下,所能得到的支持实则极其有限,虽有玄门同道相助,可非是到了那等生死攸关的地步,其余九派究竟能拿出多少人手来,实在难说的很,是以绝不能指望其等。
他自桌案上拿起一封玉册。此是昨日自功德院处送来。
就在他回山门的前一天。洛清羽、庄不凡、萧傥、韩素衣等人纷纷去位,前往三上殿闭门修持。
因魔穴斗法,十大弟子皆需出战,此举是为给接替之人留下足够时日。好方便其经营自家势力。免得临来促急。弄得手忙脚乱。
这份名册之中,已把十大弟子排位重新列过。
而今他排在第一首座之位,第二人乃是宁冲玄、紧随其后的是琴楠、陈枫、封窈三人。此皆是成就元婴之士。
而再往后,则皆是化丹修士,分被为杜居溪、章上闳、叶明宣、萧翯、韩梦蝶。
这些化丹弟子虽还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其背后站有洞天真人,出战之时,必会遣出长护持,多少也能算得上是助力。
张衍放下书册,沉思良久,便关照道:“景游,去把采薇找来。”
景游闻听,立刻下去传命。
少顷,汪采薇入得洞府,上来见礼,口称恩师。
张衍沉声道:“采薇,为师唤你来,是需你往东胜洲一行。”
汪采薇讶道:“恩师,可是小师弟那处有事?”
张衍摇头道:“魔穴现世日近,为师犹觉手中之力单薄,故而需你去东胜洲招揽元婴修士,只要其愿意前来,但有所需,我皆允他,至于宋初远、唐进等人,愿来则来,不愿也不必强求。”
汪采薇想了想,道:“两位真人也有向道之心,许是愿意来此,可如此,小师弟那处却少人护持了。”
张衍道:“无妨,此次为师会让章道友与你同去,他乃冥泉宗出身,此次玄魔之战不便插手,就令他留在东胜洲,看护涵渊门便是。”
汪采薇又请示道:“弟子出去,不知何时回返为妥?”
张衍道:“为师予你二十五年时日,届时不管招来多少人,都需及时返回,免出意外。”
汪采薇正容道:“徒儿谨遵师命。”
张衍点了点头,道:“去吧。”
汪采薇深施一礼,便就退下。
张衍心中有数,东胜洲经数次大战后,诸派元气大伤,而主持仙城之人不缺修道外物,又喜好享乐,十有八九是不会来的。
锺台派或许看在情面上会遣得一二人来,南三派却定不会来理会,是以此次只可能招揽来一些散修,得个四五人就算不错了。
不过再如何也是元婴修士,只要不与三重境修士对上,到哪里都能支撑起场面来。
如此一来,算上门下原先可调用之人,再加上余渊部十余名长老,可用之人大约在三十数上下。
不过最为重要的是,他手边有彭誉舟、韩王客二人可供驱驰,到时再请了沈殷丰前来相助,加上他自己在内,共是有四名元婴三重境大修士,这无论放到哪里,都是一股不弱的力量了,当可与魔宗正面一较高下了。
只是除此之外,他还有一桩顾虑,因魔穴对魔宗极为重要,可以想见,其等此次必会拿出厉害法宝来,便连真器亦有可能,这就为此战增添了无数变数。
对于真器之流,无论哪一方,哪怕只有一件在手,在关键时刻使出,便足以左右胜负成败了。
他思忖一阵后,把袖一抖,就见一柄大钺乘金光飞起,到了半空,自里浮现出一道灵光,变化为一名玄袍墨甲的年轻武将,他谨慎看向张衍,问道:“真人唤我出来作甚?”
张衍看着这法宝真灵,笑道:“记得前次斩妖之后,贫道便遵守言诺,未来驱驰过道友,只是道友也曾不离去,今日却想请教,道友是否另有打算?”
年轻武将却是沉默不语,半晌才道:“真人可知我来历?”
张衍听言语中之意,似是愿意说出自家根脚,这却有了一些兴趣,道:“这却不知,愿闻其详。”
年轻武将叹道:“我老主人也曾在东华洲中修道,名号想必真人也有听闻,那万年前身兼玄魔妖三家之长的泰衡老祖便是。”
张衍不由一讶,道:“原来尊驾主人便是泰衡老祖,说来与我溟沧派也极有渊源。”
年轻武将点头道:“不错,昔年老祖曾问道于你溟沧派开派祖师太冥真人,回山之后,便用我斩下一截蛟尾,再练玄门正法,才得以飞升成道,再之后便将我赐予门下大弟子易九阳,直至被那大弥老儿借去东胜洲,却不想,这一待就是近万载。”
张衍言道:“既如此,尊驾想必也能瞧出,贫道那六徒儿,便是易真人转世之身。”
年轻武将抬头看来,正色道:“正是因此,我才愿留在此处,只是小主人而今法力太低,贸然去投,驾驭不得我不说,还易受了我灵机压制,颇为不妥,是以一直未曾出言认主。”
张衍微微点首,表示了然。
太过厉害的杀伐真器,不是那么好驾驭的,特别是抱阳钺本属魔器,玄门之士长久伴在身侧,必受其反伤,神魂亦会虚弱。
也就他一身参神契玄功,神魂又是凝练无匹,这才不惧宝钺之之上的灵机锐气。
年轻武将道:“我也知真人眼下有大事要做,只要真人允诺在下,待小主人未来修行有成,将我还了他手中,每隔六十载,我便愿为真人出一次力。”
张衍眼前一亮,这等真器,不到洞天之境,他从未想过能将之驯服如意,此次虽是唤了出来,只是试上一试,却是早已做好了对方不肯从命的打算,有这结果却是意外之喜,稍作沉吟,便肃然道:“尊驾乃忠贞之士,此事我可应你。”
年轻武将面上露出喜色,对他郑重抱拳一礼,便身化灵光,钻入抱阳钺中,而后飞入呼地腾起,跃入他手中,张衍微微一笑,便将之收入袖囊中。
此事解决之后,他自忖已无什么大事,便就定下心来,用了三日功夫,将洞府一应事务处理妥当,而后就纵起一道夭矫遁光,往龙渊大泽行去。
不多时,到得经罗院前,与迎上来的执事打声招呼之后,就径直往石塔经窟中步入。
此次斗法,他虽斩杀了封清平,手段未被魔宗窥看得去,不过却是发现,凡在当日法会之上所使神通,无论是妖王诸伯皋还是封清平,都是有了应对之法。
故而思忖下来,他决定需得设法再为自家增添一二手段。
到了他这地步,自身几乎没有任何短板了,只是在神通之术上,却认为有些地方却不能尽如人意。
其中尤以紫霄神雷为甚,这门法门虽是威势惊人,但发动起来需蓄势不少时候,对方若身怀上乘遁法,足可逃开。
如是使得寻常紫霄雷,对上魔宗高明之士,威胁却是不大。
而且此门功法终究只是靠自身法力推动,不似其余神通,有一门相合功法,是以颇耗法力,放在平日无甚要紧,似玄魔大争,不知要遇上多少同辈俊杰,这却不能有丝毫随意了。
距离两家相斗,还有三十载,他便想趁着这段时日,以自家五行功法为根基,创出一门可在顷刻间发挥极大的威力的神通来。
这想法非是心血来潮,而是由来已久,早在东胜洲时就有此心,一直以来,每得空闲,他便就设法推演,断断续续下来,差不多已有百多年时间。
到得眼下,这门神通实则已是成了大半,只是他毕竟是首次自创神通,自觉还差些许火候,便来经罗院翻找前辈,以供参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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