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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冥空难成两全法

陈稷梁自金宫之中走了出来,他早是知道,两位道尊一直盯着溟沧一脉背后所涉及的那方造化之地,只是以往还有常寂道尊回护,且又未到迫切时刻,故是一直未曾强逼。

而这一回,看来是这两位不准备再等下去了。

那上谕之事,他也是所知有限,可若真是祖师上谕,你为何不拿了出来宣读?若是名正言顺,那么他们自会遵从。

或许正如乔师侄所言,便有这上谕,那也是给清沉一脉,并不是用来管束他们的。

那这分明就借用祖师之名来侵吞溟沧之利!

要真是这样,很可能连浑域和背后之世都会被侵占得去,那溟沧一脉就再也不得自主,只能沦落到和那些小宗一样,变相屈附人下了。

这是他绝然不可接受的。

他心下一叹,溟沧一脉修士此刻弱于人,从来并非功行不济之故,只是缺少玄石,难以渡过那个门槛。这是没有办法之事,哪怕现在上面这三位道尊,若是没有此物,一样也不可能有今日之成就。

只是从祖师过往所留之秘简来看,下界之世中的确是有一枚玄石存在的,他们已是从中差不多推算了其大致所在,可问题是,他们现下并无法出得浑天半步。

浑天与他们来得那方世时而分开,时而挨近,唯有待得两界连通之日,他们这样才有可能回得原来所在。

可溟沧不过数代之传,从他飞升到现在为止,浑域一直在与造化之地挨近,直到现在都还未能到达,现下眼看将要门户开启了,却不想这个时候却被两位道尊盯上了。

他纵然心里担忧,可面上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回去路上,安然与相识之人打招呼,回到了临时宿处,那青年道人上来一礼,道:“师伯。”

陈稷梁问道:“我离开之后,可曾有什么事?”

青年道人言道:“并无人到来过。”

陈稷梁一抚须,道:“以往交情好的那几家也不曾来过?”

青年道人回道:“不曾。”

陈稷梁道:“你替我守住宫门,我有话与你师说道。”

青年道人躬身一礼,“是,师伯。”

陈稷梁将一枚圆环袖中拿出,法力往里一灌。

光芒之中,浮现出一个模模糊糊的道人身影,见了陈稷梁,道:“陈师兄,我那两位师兄可曾为难你?”

陈稷梁叹道:“若只为难我倒也罢了,这次言明要我助其拿得那造化之地。”

那道人看去丝毫不曾慌张,仍是语声平稳,道:“这么说来,他们这是下定决心了。”

陈稷梁沉重点头。

那道人言:“还未到山穷水尽之时,洵岳师兄以往曾留下一道法符,若是遇到麻烦,可寻他出面,我本是不欲太过麻烦他,可这个时候,为了宗门之事,我却是不得不请动他了。”

陈稷梁道:“师弟既能唤动寂常道尊,那此事还可稍作缓和,只是……”

那道人言:“只是此法只能拖延一时,若那离空之劫为真,那么我这两位师兄终归还会继续打我溟沧派主意的,是故我等还需自己想办法,待此次两界连通之后,我会亲自下界一回,希望能寻到那玄石。”

陈稷梁叹道:“难啊,就是能拖延两界连通之后,师弟寻到玄石,也不是匆忙之间可以成就,况且两位道尊恐也不会给我等这个机会。”

那道人坚定言道:“哪怕还有半分可能,都要一试。”

陈稷梁一想,点头道:“也好,而今不知下界宗门如何了,师弟可顺便前去一看。”

那道人言:“往日就听清纲言说,他有一位弟子气魄格局,能德禀赋胜他百倍,其若统御宗门,必能光大溟沧,我若无法成就,此物寻到了,也还可交托于他,不使我溟沧一脉在我辈手中没落。”

此刻相隔不远的道宫之中,大潍真人魁梧身躯坐在石椅之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时一名弟子行步见来,他抬头看去,沉声问道:“如何?”

那弟子一个俯身,道:“师父,那陈老道出来时倒是不露声色,看不出什么来,可弟子却是打听过了,两位道尊已是令他配合上谕行事,如此看来,其等所在那一处浑域必会被夺。”

大潍真人精神大振,道:“好。”他站了起来,走了两步,笑道:“好啊。往日他溟沧派仗着独占一片浑域显得处处高我一头,等到无了根脚,看其等还能如往日这般神气否。”

他倒不是觊觎那处浑域,他十分清楚,就算此处真被夺走,也没自己的份,只是单纯看不惯溟沧派而已。

如今百数宗门,有些是太冥祖师弟子所传,有些则是祖师正传,可不管什么脉流,若是没有道尊坐镇,那么几乎都是寻得三大正宗攀附了,洋洪派而今就是如此。

可溟沧派这一脉自始自终却是立身极正,从来不曾屈附于哪个大宗,并且还独自占着一处莫大浑域。

这就让大潍真人很不服气了,本来大家都无真阳在上,早早就应该和光同尘,为何偏偏你能例外?

若是别派,就算心里和你不对路,或者暗中不忿,可也都面上维持和气,可洋洪派却需直舒性情,越是顺由本心,越是功行畅达,故他从来不掩饰对溟沧派的不喜。

他重又坐回石椅之上,冷笑道:“有两位道尊在上排布,想来再过得几日,我等就可去溟沧派那片浑域作客了。”

而另一边,渺玉道尊来至玉宫之中,见得罗湛道尊,言道:“师兄,我已是见过陈稷梁了,把该说之话已是与他说了。”

罗湛道尊点了点头。溟沧派对待他们从来不卑不亢,也不像其他宗脉一般唯他们号令是从,可纵然如此,他却起不了反感之心,反而佩服他们志气,平时反会给予一些尊重,只这般做是否会引来他派对溟沧更多敌视,他就管不了了。

可不管如何,唯有出得真阳道尊,才有话语权柄,所以他根本没去问陈稷梁是否答应了此事,因为在这里面,溟沧派的态度根本不重要。

他沉声道:“那元中子终归也是我等师弟,面上不要让他太过难堪,若是得以顺利占下了那方造化之所,那浑域也可给他留着。”

“你二人还记得那是自家同门么?”

随着此声传出,两人蓦然发现,一名长身玉立的道人立在台阶之前。

罗湛道尊连忙站起,恭敬一礼,道:“师兄,你出关了?”

洵岳道人平静言道:“我若不出关,你们准备如何?算计同门么?”

渺玉道尊忙是分辨道:“师兄,你错怪我等了,我等是尊照老师的令谕行事,况且我等并不是出于私念,也是为了祖师所传宗脉着想,那离空之劫若不得那方造化之地,是遮护不住的。”

洵岳道人看了看他,道:“上谕之中只说造化之地可为托庇,又何曾说少了那一处就避不过,莫非我等背后之地就不是造化之地么?

渺玉道尊言道:“可是师兄,从上谕来看,我等背后那所在,是比不过那一处的。”

洵岳道人言道:“若是如此,那不妨请元中子师弟到此,将上谕道于他知,他若邀我避劫,我等自可欣然前往,他若不提,那我等自寻办法,没得做这等丢却脸面之事。”

渺玉道尊立时不言,现在他们能借着上谕这个借口威挟溟沧,可要是给了看过了,又岂会乖乖顺从他们安排?纵然可以强压,可这就做得太过难看了。

洵岳道人见他们都是不再开口,语气稍缓道:“两位师弟,那片浑域及背后之物乃是老师留给溟沧一脉的机缘,也是元中子师弟的机缘,你我身为师兄,不去遮护,反去觊觎师弟之物,这岂能说得过去?此事不可为,你等再好好思量,”说着,身影一晃,倏尔消失。

渺玉道尊转头看来,道:“师兄?”

罗湛道尊却是沉默不言。

渺玉道尊道:“洵岳师兄只是一个化身到来,他还在关门之中,我等若此时……”

罗湛道尊摇头,语带无奈道:“可师兄既然已经开口了,又岂能驳他脸面?我等师兄弟间若起了争执,反倒让人看了笑话,便先如此吧。”

尽管洵岳这一次只是化身到来,可已是表明了态度,若是他们三人意见不合,下面之人也是无所适从。

就在此时,宫门之上有一个女子身影显现出来,万福一礼,道:“道尊,法坛之上有动静了。”

渺玉道尊一听,似是想起了什么,道:“师兄,莫不是…………“

罗湛道人伸手阻止他说下去,道:“我去看看,师弟你在此等我。”

渺玉道尊道一声好。

罗湛道尊身影一晃,便转挪不见,直到过去许久之后,才是转了回来,只是面上神情已与之前大不一样,他放缓语声道:“师弟,祖师那位末徒有消息了。”

渺玉道尊略觉惊喜,道:“哦?什么消息?”

罗湛道尊面露笑容,道:“我等这位小师弟在不久之前已然成就炼神道果,只是现在还在闭关之中,他方才传意于为兄,只待为兄这方浑域与他所在相接,就可跨空而来,若得他至,那理所当然执掌造化诸天,想必洵岳师兄到时也是无话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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