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不敢置信的看着虞伶,她此话一出,就见虞伶面色阴沉着,狭长的眸子睨着她。而当她看向芸妃的时候,就看见芸妃拿着绢帕掩着口鼻轻笑着。
“什么非礼!我看你是活腻了,胆敢闯入天阙宫!今个就让你有来无回……”
虞伶紧攥上姜瑶的胳膊,一把拿过一旁的长剑,恨不得就地正法的神色。
姜瑶看着近在眼前的刀柄,倒吸一口凉气,她一脸干笑的改口道:“我……我真的是无心的,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你们是……对食。”
从前的姜瑶只听过说书先生讲过,宫廷内凄婉的女子对食之事,见得最多的是宫女和太监之间的对食,可是这女子与女子对食,还是妃位的着实头一次见。
芸妃被挑明这么一说,眼眸看向虞伶,脸上一片羞红,尤其是瞧着姜瑶被吓得那般好笑的样子,嘴角就不禁上扬起来。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既然被你发现了,那今晚就吃红烧肉,酱肘子,再来个凉拌美人面……”
姜瑶眼中泛着精光,一听好吃的顿时肚子咕噜咕噜的叫起来,她眼睛眨巴着看着芸妃道:“真的吗?都是我爱吃的,你们这么热情啊,还要留我在这吃饭,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罢,她就一屁股坐在了殿内的贵妃椅上,冲着拿着剑的虞伶一摆手,道:“去做吧,我等着吃呢。”
虞伶顿时脸黑了下来,她眉头一挑,看向姜瑶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就当你同意了。”
于是她长剑一拔,泛着寒光的冷剑一下子横在姜瑶的勃颈上,眼神微眯着道:“说吧,想怎么个死法,是一剑穿心还是断头颅,还是千刀万剐,下油锅……”
姜瑶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要吃了自己,本来要蹭饭结果却变成自己倒贴肉,就在看着冷剑一脸干笑的时候,芸妃走过来将虞伶握着长剑的手拿开。
“你这么吓她干什么,她年岁还小呢。”
姜瑶听着芸妃的话语,立刻对着虞伶连连点头,着:“我今年才15芳龄,不好吃的。”
此时姜瑶的肚子,又是一阵咕咕叫,芸妃掩嘴轻笑着,看向虞伶道:“想必是孟昭仪走了,没人管你了,伶,你去给她做点吃食。”
姜瑶瞧着这个芸妃极好相处,不禁拉扯着她的袖子,道:“我想吃肉,红烧肉,酱肘子,烧鸡……”
“干嘛非要管一个小宫女死活……”
虞伶瞧着姜瑶有些得寸进尺,还要挑吃食,气就不打一出来,但是瞧着芸妃央求的目光,她又是一阵心软,将长剑往桌子上一扔就走了出去。
不一会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就被端了上来,姜瑶毫不客气的撕开一个鸡腿,张口就吃了起来,芸妃瞧着姜瑶的吃相很是没有规矩。
但是越是这样,想必皇上越是喜欢,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规矩,哪个女子不受制与各种各样的规矩,而姜瑶总是在规矩之外。
芸妃眼眸探寻的瞧着姜瑶,很是好奇着,姜瑶一边吃一边瞧着芸妃,不由得赞叹着:“都说芸妃绝世又倾城,深受皇上宠爱,今日一见着实令人汗颜。”
“要说这容貌,恐怕也及不过你的一分,世上求什么的都有,我倒是好奇姑娘求什么?”
姜瑶客气的将另一个鸡腿让给芸妃,芸妃摇了摇头,姜瑶眼眸一睨,转头看了一眼虞伶,虞伶冷哼了一声。
姜瑶瞧着她们都不吃,于是自顾自的塞进了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道:“一生一世……一人心。”
她说的很是坦然,但如今就连她自己都越来越觉得这句话,有些越来越难以说出口,像是被现实嘲讽了一次又一次。
“甚好,只是有情之人终难寻,很多时候以为面前的就是一辈子的归宿,殊不知却是过客,不往前走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心究竟在何处……”
芸妃轻声叹息着,看着姜瑶迷茫的眼神,又一个思量道:“有些时候,以为面前之人是过客,却总是逃不出命运的手心,兜兜转转着,最后也是一样的结果。”
姜瑶手拄着桌子,瞧着芸妃垂眸哀思的模样,甚是给人一种我见犹怜之感。
虞伶坐在一旁,眉头紧皱着,看着芸妃的面容神色彷徨着,她一口酒闷了下去,不明白芸妃此时是何意,她更不明白自己在她心里算不算是过客。
“芸妃,既然已经心有所属,为何还有去伺候皇上,浪迹天涯不好吗?”
姜瑶一阵狼吞虎咽的,打个一个饱嗝,她无所顾忌的话语,却令虞伶仓皇的站起身,收拾着桌子道:“吃饱了也堵不上你的嘴吗?吃完就赶紧走人。”
说罢,虞伶端着碗碟就走了下去,像是逃也似的跑了。
芸妃轻笑一声,眉眼看向殿门外,她轻笑着问道:“姑娘,会弹《醉金钗》吗?”
“这是亡国的南吴国的曲子,谱的是一个美艳的后宫妃子,无处归依的彷徨,曲调很是哀婉,但很是好听。”
姜瑶点着头,知道这首曲子,看过几眼琴谱,当时觉得此曲甚是哀婉,她当时就不理解为何宫内过得不好还不能离开?
“姑娘,能谈给我听吗?”
姜瑶瞧着殿内一侧正好有把长琴,她想着既然吃了人家的饭食,这点小情面还是要给的,于是她坐在长琴前,手抚过琴弦,手缓缓的拨弄开来。
曲调悠长的弦音,在空荡又寂静的殿内响彻,姜瑶垂着眼眸,为芸妃奏响。
而虞伶则是一直站在殿外,手里端着碗碟不肯错过芸妃的言语,她想在她的言语中找到答案。
每每听到这琴音,心里就是一颤,她数不清多少次,芸妃弹着这首曲子,哭的撕心裂肺。
如今为何又要重温过去……
姜瑶弹到高潮迭起的部分,里面的那种扭转情肠的感觉,令她心也跟着痛了起来,她抬眸间的看向芸妃,只见她脸颊上两行清泪。
虞伶就站在殿门外,眉眼紧皱着,眼神中满是心疼之意。
殿内的芸妃喃喃的低语着:“姑娘的琴艺真好,竟能将这首曲子,弹奏的淋漓尽致。这首曲子谱曲的是宫廷里的一个乐师,谱的是那一朝的一个妃子。
没多久那个南吴国便灭亡了,打胜仗的南诏国将军们,将南吴国的妃嫔和百官的大家小姐都抓了起来。被赏给军功的将士享用,而下场好的则是嫁于将士,不好的则是被凌虐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