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转向唐觅蕊。
“但是,牵扯到其中的人就说不定了。那家报社可能也是不知死活,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样的人,只是被你忽悠着,成了你发泄自己情绪的剑柄。我真是替他觉得不值,那天他要是暗地里被人报复了,我觉得,首当其冲是你的原因。”
唐觅蕊顿了一下。
不得不说,栗诗的这番威胁,有点起作用了。
她不想牵连到无辜的人,尤其是那位比较有正义感的记者。
“栗小姐,有些事情,你不想让人知道的话,最好就不要做。隐藏得再深的秘密,早晚有一天也会被挖掘出来,脏水已经泼了,你想要怎么洗白?”唐觅蕊看了一下时间,然后打开车门下车,“我只有五分钟的时间,时间到了,不好意思。”
她站在明晃晃的日光之下,而栗诗坐在了吹满了冷气的空调里。
两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的敌意。
在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栗诗忽然冷笑了一下。
“唐觅蕊,我们可以等着瞧。跟我作对,你会知道这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唐觅蕊站在那里,丝毫都不怯场。
“很不幸,那我们只好走着瞧了。希望这一关,你们栗家能平安无事地过去。”
栗诗冷哼了一声。
接着,车子就扬尘而去。
唐觅蕊还站在马路上,像是结束了一场战役一样,松了一口气。
对面的经纪人匆匆忙忙地赶到,立刻就帮唐觅蕊撑伞挡住太阳。
“怎么回事?刚才车里面的人是谁,你们认识吗,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地把你叫到她的车子里面去?”
唐觅蕊没说话,只是摆摆手。
“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经纪人看她不太想多说,于是也没有再开口,拉扯着唐觅蕊回去了。
这之后,新闻一直发酵着。
唐觅蕊晚上给那位记者打了一通电话,确保对方人身的确安全,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栗诗的手段毕竟还没有到这个份上。她之前所说的话,可能也是威胁居多,想要让她处于下风罢了。
唐觅蕊这一个晚上,反而睡得特别安稳。
她知道,现在正好是自己可以放松一下的时候。而此刻焦头烂额的,应该是栗诗了吧。
……
栗家。
大厅里。
花瓶碎裂的声音,碗筷被扔在地上的碰撞声。
几个女佣各自低着头,谁都不敢出声。
而客厅中间的男人正在大发脾气。
栗石亭已经上了些年纪,可是不妨碍眉宇之间依然流露出了一些威严。
他冷声命令:“这件事情怎么还没有搞定?我不是说了,在今天晚上之前,我要看到公关的结果。”
身边的秘书很小心:“这件事惊动太大了,已经引起了官方的注意,我们就算再怎么处理,一时之间也很难平息舆论,而且知情的范围很广,这个时候消息突然无声无息被撤掉了,更有可能掀起巨大的影响,反而被公众认为我们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栗石亭冷哼了一声。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搞不定这件事。”
栗诗坐在对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秘书:“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并不是解决舆论上的事,毕竟网民还不能对我们怎么样,可是……现在司法部门已经盯上了我们,再加上我们公司也有许多宿敌,这个消息被很多竞争对手虎视眈眈地盯着,一旦被加以利用,后果是很严重的……”
栗石亭冷声:“那你觉得的,怎么样才是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认为……咱们现在不能单打独斗,这件事光是栗家独自战斗,也很难平息下去,我们周围都是一群潜伏着的饿狼,巴不得能弄垮栗家然后从中牟利。”秘书推了一下眼镜,视线转到了栗诗的身上,“这个时候,恐怕就需要栗诗小姐了。”
栗诗终于抬头,看向秘书。
秘书解释:“如果我们有桓家的支持,那么一切都好说,如果没有……估计会比较凶险。”
栗石亭点头。
桓家的势力如泰山岿然不动,这个时候寻求他们的帮助,会让许多伺机而动的饿狼们受到威胁,不敢轻举妄动。
“这件事,必须你出马。”栗石亭站起来,“马上搞定桓景,两家马上联姻。你回国已经这么多时候了,这点事情怎么还是办不成?”
栗诗听上去不太情愿。
“爸,我和桓景之间的感情……不想受到这些家族势力的牵扯。我只是单纯喜欢他,不是图他的背景和钱。”
“我知道你不图这些,现在不是特别好吗,”栗石亭开口,“嫁给他,既是你出于感情上的心愿,又是我出于生意谋虑上的考虑,一举两得,我们各自得到了我们需要的,所以,现在的重点,我需要你立刻就跟桓景联姻。”
栗诗淡淡抬眸:“那这件事呢?”
“这件事,我还可以周旋个半个月,舆论上秘书会去平息,至于那些盯上我们的皮条客,我可以跟他们扯皮。”
栗石亭抽了一个烟,“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发生什么天大的事,不过最多半个月,你要和桓家联姻,我要看到的,是这些负面报道都被联姻的头条给铺天盖地的轰炸的局面。有了这份家底,自然外面的人再拿出什么所谓的证据,我们也无所谓。”
栗诗站起来,并没有说话。
她的心情看上去不怎么样。
此刻,又被下了这样一个命令。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问:“如果我喜欢桓景,可是桓景不喜欢我呢?这个婚,我依然要结吗?”
可这句话,栗石亭压根就没有听到。
他只是气急败坏地在斥责秘书,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他暴怒的声音。
……
唐觅蕊这一漂亮的反击,在几天的时间里就收到了很有效的成果。
栗家果然被逼得一退再退,处在相当被动的姿态里。
现在栗家,把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放在了栗诗与桓景的联姻之上。
几乎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栗诗的身上。
她在夜晚的酒吧里买醉,看向身边的人:“他们都这么要求我,命令我,可是谁在乎我心里的想法吗?先不说我家落魄到这种地步,桓家究竟会不会接受我们。就算他会接受,以后我在他面前也是抬不起头来。”
她声音很苦涩,听上去像是带了一点隐约压抑着的颤腔。
她不甘心。
换做谁,谁会这样甘心呢?
“最关键的是……”
栗诗仰头,在霓虹的灯光之下,显得有一些无奈。
“桓景根本不爱我啊……就算结婚了,又有什么意义呢?该尝试的事情,我都尝试过了啊。可是那天,他当着家里两位长辈的面这么明确地拒绝了我,我继续死缠烂打,还有什么用吗?”
她轻笑着:“桓景已经不是以前的桓景了,他现在已经不属于我了,或许,我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跟在她身边的是她信任多年的助理,临江。
男人穿着西装,一边心疼地看着自家老板买醉,一边也在这个夜色中透着一种难言的悲伤。
“就不能换一个人选吗?难道你不能选择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临江心疼地开口,温柔替女人裹了一件衣服,“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在他身上耗费的精力,这些精力功亏一篑,你肯定也是难过的。”
“嗯,对。只可惜,他们都不懂。”栗诗微微喝醉了,看向临江,“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大概有……十年了。”
“呵呵。”栗诗笑了一下,大概是嘲讽,“真正懂我的人……也只有你啊。”
夜色越来越深,霓虹也变换着无常。
栗诗苦笑:“但我还是必须完成我要做的事情,不然,就真的功亏一篑,这一次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整个家族利益。”
临江立刻严肃起来:‘小姐,你需要我做什么事情,随时交代给我。赴汤蹈火,我也会替你完成。’
栗诗摇晃着高脚杯。
“我要让你替我查一下,唐觅蕊之前的那个孩子。”
临江皱眉:“孩子?”
“嗯,最近不是放暑假了么。”栗诗淡淡开口,“正好把孩子接回来。我想在孩子身上下点文章,或许,还能把事情搅和一下。”
临江立刻点头:“好,我马上就去办,小姐给我两天的时间。”
……
唐觅蕊在酒店休息了几天,抽出时间,又见了之前的那位记者。
“最近还好吗?”
记者开口:“还是托了您的福,我知道你找人在暗地里保护我。不过,也没出什么大事,那边的栗家已经忙成了一团,根本抽不出时间来找我这个小记者的茬。”
“嗯,这样就好。”
唐觅蕊之后几天没什么通告,她打算利用这段时间,重新整理一下品牌工作室的事情。
小慕最近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一口气在市中心的位置建了三家买手店。
品牌越做越大,自从上次找艺人代言之后,直线上升开始走国际化路线。现在也有越来越多的艺人订她们家的衣服,预约当季的新品。
桓景在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再也没有找过她。
她原本以为,两人之间或许就真的这样了。
可能不会再出现任何的转机了。
“这两天看你好像闷闷不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晏谢辰向来喜欢多管闲事,这种时候也没忘记多来问候一句。
唐觅蕊随口敷衍:“没什么事。”
晏谢辰却追问:“既然没什么事,为什么天天都捧着手机等短消息,好像在等着什么人给你发讯息一样?”